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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場一路升遷筆記(全10冊)》第一百零三章《紀委幹部》(5)
  5
  熱氣蒸騰,茶葉的清香在常委會議室裡飄蕩。

  “好茶,好茶!”楠州市委常委、市紀委書記方孚白坐在綮雲市委常委會議室裡,喝了兩口茶後,向各位常委們誇道,“你們綮雲的苦茶是苦裡有香,香茶是香中有甜啊。真是好茶!”

  “我們叫辦公室給你準備了一點,帶回去幫我們宣傳宣傳。”黃泊常非常藝術地勸方孚白帶幾斤綮雲香茶回去。

  “喝了就行了,喝了又拿,這可不行。”方孚白看了一眼羿豐,笑道,“我們今天坐著兩位紀委書記,羿豐這個紀委書記監督得比我厲害哩!”

  “方書記是在批評我。”羿豐笑道。

  “我不是來批評你的,我是來鼓勵你的,是來給你鼓勁的。”方孚白道,“羿豐啊,你到綮雲來以後,要好好協助市委市政府抓一抓綮雲市的黨風廉政建設,抓一抓這裡的反腐敗鬥爭。”

  黃泊常看了看葉楓丘,又看了看其他常委們,只見一個個都表情怪怪的,不知該說什麽好。最後還是黃泊常努力地解圍:“兩手抓嘛,一手抓黨風廉政建設,一手抓經濟工作。”

  方孚白書記道:“是啊,是該兩手抓,絕不能一手硬一手軟。你們綮雲市這幾年改革進度非常快,走在了楠州市的前面。經濟發展很快,這一點,我們楠州市委是看在眼裡的。但是,這幾年在黨風廉政建設方面也有一些反映,反腐敗的三項工作,尤其是案件查辦工作還比較弱,綮雲這麽一個大市,去年才辦了幾十個案子……”

  坐在旁邊的白邊海越聽越不舒服,這不是在批評他這位已經升任市委副書記兼市人大主任的原紀委書記麽?他已經忍不住了,不等方孚白說完,就插嘴道:“方書記,這說明我們綮雲市的黨風廉政建設抓得好啊。正因為我們黨風廉政建設抓得好,紀委查辦的案件也就少了嘛。”

  “是啊,”葉楓丘等人忙附和道,“對對對對!”

  “也不一定對!”方孚白書記忽然拉下臉來,嚴肅道,“綮雲旁邊的榮嘉縣,人口才八十多萬,經濟也沒有綮雲發達,但去年紀委的辦案數達兩百多件。而我們綮雲市一百二十萬人口,去年才辦了幾十個案件。這正常嗎?當然,如果黨風廉政建設抓得好,發案率下降了,自然是件好事,我們紀委也不是說辦案越多越好,紀委辦案也從來不下指標。但是,綮雲市的黨風廉政建設情況究竟怎麽樣?確實是抓得很好了,使得發案率下降了嗎?我看不是的,據我們了解,綮雲市存在的問題還不少,群眾舉報上訪的還不少,有些問題不是沒有,而是我們沒有去好好查。所以,我希望綮雲市在經濟發展的同時,大力加強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鬥爭,希望綮雲市委市政府多關心關心紀檢監察工作,在案件查辦方面加大點力度。黨風廉政建設抓好了,最後還是為經濟建設服務嘛,經濟建設是一切工作的中心。我們紀檢監察工作也要為經濟建設服務,只不過服務的角度不同,服務的方式方法不同而已。”

  羿豐見方孚白的話使氣氛有些過於緊張,便婉轉地接過話茬道:“是啊,請方書記放心,我們市紀委在綮雲市委的領導下,一定會努力把黨風廉政建設抓好的。”

  黃泊常道:“我是市委書記,主要責任在於我。剛才方書記批評得對,我們可能是只顧忙於抓經濟工作了,在黨風廉政建設方面做得還不夠,今後我們一定在這方面加大力度,真正做到兩手抓,兩手都要硬。”他笑了笑,繼續道:“方書記你放心,我們綮雲市委一定全力支持羿豐同志抓好黨風廉政建設工作。羿豐以前一直在方書記麾下工作,強將手下無弱兵嘛。由他主抓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鬥爭,加上我們市委的全力支持,我們相信一定會抓出成效的!”

  葉楓丘扶了扶鼻梁上的黑邊眼鏡,雙嘴用力抿了抿微微外傾的一排黃牙,接過來道:“是啊,黃書記說得對。我們市政府也堅決支持羿豐同志帶領市紀檢監察機關的同志們,大力加強全市的廉政建設工作。過幾天我們要召開一次政府工作會議,我準備在會上強調一下這方面的工作。政府的主要職能是抓好經濟工作,但廉政建設這個弦,也不能松哩!”

  其他常委們始終關注著方孚白、羿豐和黃泊常、葉楓丘在會場上的表現,當方孚白的目光掃到自己臉上時,便適時地微笑著點點頭,以便對自己在反腐敗方面的立場做一個進一步的明確。

  “好啊,書記、市長都有這個態度,我就放心了,”方孚白站了起來,道,“我還要到雲清市跑一趟,今天我們就談到這裡。”

  常委們到市委大樓下送行,方孚白將羿豐拉到一旁,又交代道:“你到綮雲後的情況,前天你在電話裡跟我談了,我理解你現在的處境。的確,綮雲這個地方比較複雜,在這裡乾紀檢工作不容易。所以,我今天看起來匆匆忙忙,其實是專程為你撐腰壯膽來了。你以前幹了多年的紀檢工作,辦案是不錯的。但你現在不是檢查室主任了,你現在是一名紀委書記,要求就更高、更全面了。以前有人反映你這個人原則性太強,靈活性不夠。所以我要提醒你,到綮雲以後,一方面要注意尋找線索,加大案件查辦力度,同時呢,也不要忘了為中心工作服務。綮雲在全省排在前幾位。我們不能因為查案而影響了經濟發展。你在今後的工作中,一定要注意這個問題。”

  “好吧,我一邊學一邊乾,”羿豐笑道,“就怕改不了這個牛脾氣,給你添麻煩。”

  “你啊!”方孚白用手指了指羿豐,笑著握了握手,接著走到車前,與其他常委們一一握別。

  方孚白的轎車在市委大院的花壇邊一拐,很快就消失了。

  羿豐邊走邊想著方書記的話,在樓梯口碰到了紅光滿面的市委宣傳部長遊大南。遊部長有些誇張地嚷道:“羿書記,你不簡單哪,你是背著尚方寶劍來綮雲的呀!”

  羿豐聽了遊大南的調侃,胡亂地應付了一句:“我哪有什麽尚方寶劍?連一把木頭寶劍都沒有!”

  清晨的月海廣場,稀稀落落地活動著一些為健康而早起的人。

  月海廣場的名稱,顯然是因綮雲境內的中國古代著名藏書樓之一的月海樓而起。廣場中央聳立著巨大的“海上升明月”的城標,抽象、古樸而又充滿藝術性。月海廣場剛剛建造不久,佔地面積廣,各色植物鬱鬱蔥蔥,四季鮮花常開不敗。近有流水噴泉,遠有亭台樓閣。美麗的月海廣場,是綮雲富裕繁榮的象征,是綮雲人的驕傲,自然也是綮雲的腹地和中心。

  “老馬,今天怎麽來遲啦?”一位剪平頭的退休老頭,慢條斯理地扭著腰肢,湊近一位剛剛出現在廣場上的瘦矮老頭問道。

  “別提了,老翁,這兩天事兒多,累得我起不了床。真他奶奶的。”老馬氣喘籲籲地罵道。

  “都有啥事啊?還用得著你操心?”老翁追問道。

  “別提了,他奶奶的。”老馬道,“我那個在鄉下的妹妹想造房子,鄉裡村裡找了很多理由,說是不能造。我想找市土管局局長郝有弟問問看,究竟為什麽不能造。可找了好幾天,就是沒見郝有弟的人影。”

  老翁:“郝有弟這小子,又乾嗎去啦?”

  老馬:“後來我聽到了消息,說郝有弟這幾天都在南盛村,幫助太爺他娘料理後事呢!”

  老翁:“你不說我還忘了,這事啊,我早就知道,綮雲市裡誰不知道啊?太爺他娘死了,綮雲市的幹部差不多都到齊了。”

  這時,一個老幹部模樣的人也湊過來道:“是啊,聽說,有兩個沒有去孝敬的現在正吃苦頭呢。”

  老翁:“誰呀?老錢,是誰吃苦頭啦?”

  老錢壓低嗓門:“一個是黃盛鎮的黨委書記佔典泉,因這段時間市紀委來了個新書記,正準備查他的案子,整得他四處為自己補漏洞。也不知道他是跑到哪兒去了,竟然忘了到太爺家盡孝道,太爺為這事很惱火。”

  老馬:“呔,真他奶奶的!”

  老翁:“是啊,那佔典泉這小子可要遭殃啦!”

  老錢:“其實佔典泉也有苦處,他被紀委搞得暈頭轉向,顧自己還來不及呢,哪還顧得上別人。再說,太爺的名聲不太好,有人勸他最近要少跟太爺來往,否則引火燒身呢!”

  這時,旁邊圍著聽的人漸漸多了起來。看起來,大多是些退休了的幹部職工。但是,從這群老頭中鑽出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只見他斯斯文文地問老錢道:“其他還有誰要吃苦頭的?”

  大家聽他說的不是綮雲土話,而是一口普通話,便都朝他看了看。好在老錢當了幾十年的幹部,對普通話很有些興趣,便接著道:“另一個就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長皮卜麻了。聽說這幾天他躲在綮雲賓館裡賭博,竟然把太爺家的事給忘了。後來被太爺罵了一通,後悔得在太爺面前直給自己臉上扇耳光。皮卜麻這小子還算聰明,聽說後來他買了一大堆禮品去太爺家裡賠禮道歉,還讓他老婆請了三天假,專門在太爺家裡當了三天的燒火工,太爺這才算消了氣。”

  中年男子又問道:“太爺和這些幹部如此囂張,以前怎麽沒有人去告他們、查他們呢?”

  老錢忽然笑著回了一句:“嘿,你個書呆子。”

  這時旁邊的老頭們也笑了。其中一個道:“這位肯定是新來的教書先生吧?這幾天早上常來廣場上轉悠,對太爺的事還特別關心。”

  另一個笑道:“你還是好好回學校教書去吧,綮雲的事太複雜,你少管閑事為好。”

  中年男子有些不服,仍舊很書生氣地道:“沒關系,我不過是問一下而已。太爺的事,總該有人管管他吧?”

  老馬罵道:“還管個屁!他奶奶的,綮雲市這批幹部,還不是和太爺任候耕穿著同一條褲子?”

  老翁道:“聽說最近新來了個紀委書記叫羿豐?”

  老錢道:“沒用的,紀委也別想治得了太爺這幫人。以前白邊海和太爺結了親,現在羿豐來了,雖然未必會結親認朋友,但也拿他們沒辦法。羿豐又不是什麽神仙,絕不可能有這個本事!關鍵是綮雲的問題太複雜,這些幹部太腐敗,簡直是腐敗得一塌糊塗!”

  老馬道:“就是!太爺要被抓了,綮雲的幹部不少都得關進去!”

  老錢道:“關進去?我看有些得槍斃!這些腐敗分子,這些年來都不知糟蹋了綮雲多少錢了!黃泊常、葉楓丘為什麽不管太爺?白邊海為什麽不管太爺?因為這些人的屁股都不乾淨,這些人都讓太爺給抓到了把柄,不要說他們收拾太爺,太爺不收拾他們都算謝天謝地了!”

  “呔呔!”老翁用右手食指擋著嘴巴道,“小聲些,老錢啊,別那麽大聲,當心禍從口出!”

  “我怕他個鳥!”老錢嘴硬道,“他黃泊常、葉楓丘敢拿我怎麽樣?你們怕他,我老錢就是不怕!我老錢打蔣介石那會兒,他們還沒出世呢!我身上五個傷疤,兩個是解放戰爭時留下的,三個是抗美援朝時留下的。他們敢動我一根汗毛?太爺任候耕,前幾天,他娘還沒過世的時候,我在路上碰到他還說了他幾句呢,他碰到我老錢就不敢怎麽樣……”

  “小心為好,”老翁耐心道,“小心些沒錯。”

  中年男子插嘴道:“對,我們一方面要小心謹慎,另一方面,也不要太害怕他們。我們要團結起來,一起和他們鬥,絕不能讓他們繼續在綮雲為非作歹!”

  老錢聽了這番普通話發言,忽然一愣,問道:“你究竟是不是教書先生?”

  “嘿嘿,差不多,”中年男子道。正準備再說些什麽,一個矮個兒的小夥子來到中年男子身邊,使了個眼色,中年男子就匆匆地走了。

  有人眼睛一亮:“這小夥子倒有些面熟,好像是哪個單位裡的。”

  “藍樓絕不能出事,趕快請一個外科醫生來,給他仔細檢查一下。”羿豐坐在銅山灣招待所的一間屋子裡,對綮雲市紀委常委林朝虎、案件檢查室主任年紹坤等辦案人員道,“得請一個可靠點的醫生,最好是共產黨員,醫術好一點的,我們要請他做好保密工作,不能向外泄露風聲。”

  剛才,駕駛員小蔡接到林朝虎的電話後,馬上開車趕到月海廣場,因為他知道羿豐近段時間都有早起逛廣場的習慣。林朝虎沒有直接打通羿豐的電話,因為今天早上羿豐去月海廣場時,忘了帶手機,這是他一時疏忽了。小蔡告訴他說“雙規”對象藍樓自殺的事後,他在車子上還在責怪自己。

  林朝虎道:“年紹坤,你不是熟悉第一人民醫院那個副院長的麽?他原是外科主任,也是共產黨員,我看他是個合適的人選,你趕快去辦這件事吧。”

  年紹坤見羿豐也點了點頭,便說:“行,我馬上去一趟。”

  林朝虎繼續道:“今天一大早,藍樓說要上廁所,可是,過了半個小時還沒出來。後來兩個值班的同志問他話時,聽他聲音很弱,像是出了事,便推門進去,只見地上都是血。仔細一看,才知道他用一把小剪子割了脈。我們得到消息後馬上趕到房間裡,已經采取了搶救措施,請招待所醫務室的同志作了包扎。現在看起來沒有生命危險了,只是他臉色有些蒼白,看上去有些虛弱。”

  “這就是腐敗分子對我們的挑戰,”羿豐嚴肅地說,“看起來只是一個小小的包工頭自殺,但不論是包工頭本人還是與他有牽連的幹部,這些人都是社會的蛀蟲和敗類。藍樓想一死了之,以此保全家產,保全與他有牽連的幹部,同時把我們紀檢監察機關陷於難堪的境地,我們絕不能讓他得逞!”

  “是啊,”林朝虎胖胖的臉上顯得很疲乏,兩隻眼睛不停地眨著。他說,“越是想自殺,越說明問題嚴重,越說明他給佔典泉的錢不少,很可能也給其他人送了錢。”

  “對,我們絕不能讓藍樓出事,”羿豐道,“我得親自去看一看,順便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我不活了!你們別救我,我不想活了!”藍樓半躺在床上,對著前來看望他的羿豐,更加誇張了自己的痛苦。他看了看用白布包扎著的左手腕,流著淚嚷道:“我還做什麽人,我不活了,我不活啦!”

  羿豐道:“藍樓,你別大喊大叫的,這樣對你沒什麽好處。”

  羿豐適時地拿出一包東西,繼續道:“這幾天你的家人一直很關心你,你老婆還特地讓我把這些東西給你帶來,她要你盡快向組織上講清問題,盡快回到她身邊。她讓我轉告你,她和女兒都很想念你。你知道不,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的,我怎麽去向你家屬,向你女兒交代呢?”

  藍樓情緒稍有好轉,但仍頑固地道:“我沒什麽好說的,羿書記,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我確實沒有給佔典泉送過什麽錢,真的沒有啊!”

  “你簡直就是個反覆無常的人。你剛來的時候,說是給佔典泉送了一萬多塊錢,後來說是六千多塊錢。在這裡待了一段時間,最後又說一分錢也沒送過。你這究竟是什麽意思?你是在向我們尋開心麽?你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麽?”羿豐突然提高嗓音,發怒道,“你越是想死,我們越是不讓你死!你想自殺,說明你心裡有鬼,說明你的問題嚴重!你不把問題徹底交代清楚休想離開這裡!”藍樓呆呆地看著羿豐,猜不透他的心裡想什麽。

  羿豐繼續道:“你肯定在想我們為什麽查了這麽長時間還沒有結案,是不是?於是你就乾脆來個死豬不怕開水燙,來個死不認帳,全部推翻,是不是?你以為我們這段時間都在玩?都在遊山玩水?都在招待所裡白吃白喝?不是的,我們沒那麽空閑。我們這段時間都在查案,都在取證。老實告訴你,我們早已對佔典泉采取了‘雙規’措施,他的問題我們已經基本查清楚了,你這裡僅僅是一部分,而且你根本就沒有交代清楚,就是以前交代的也還很不夠。所以我們讓你反省一段時間,讓你好好想一想,沒想到你倒好,給我們來這一手。你這不是獻醜麽?我們要把你這事說出去,這不成了綮雲市的第一大醜聞了麽?你以為你自殺了就成英雄了?不是的!你想保全佔典泉,想保全那些違法亂紀的幹部,你不是英雄,而是敗類!你越是想讓我們紀委難堪,我們紀委就越是要把你徹底搞清楚,把這個案子搞成一個樣板案來,搞得你心服口服,怎麽樣?”

  “羿書記,”藍樓顯得很可憐道,“我真的沒什麽好說的啦,你還是早點讓我回去吧!”

  “你別想得那麽美啦!”羿豐道,“好話壞話我也都說過了,你就再好好反省反省吧。一方面把身體養好,一方面要把問題徹底講清楚。”

  羿豐站起來對辦案人員道:“你們呢,一方面要做好他的思想工作,讓他早一點交代問題,另一方面要做好服務工作,讓他吃好睡好,把那隻手保養好。我先走了。”他又對藍樓道:“你們好好配合,早一天把這件事辦完,大家都省事。”

  在樓上的另一間屋子裡,林朝虎對羿豐歎起苦經:“羿書記,這個案子再拖下去,對我們很不利啊,我們已經很被動了。以前我們綮雲市紀委辦案子阻力重重,自從你來了以後,大家都有了信心,想從這個案子開始,辦出紀委的聲威來。沒想到,這個案子一拖再拖,藍樓通過種種現象進行猜測,口供變來變去,反覆無常,現在又來了個自殺,我擔心,再這樣下去,市委如果不下決心把佔典泉‘規’起來,這個案子同樣是要辦‘黃’的。”

  “我們還是要有信心,”羿豐道,“其實,我也一直在擔心,但這個案子確實有阻力,綮雲的辦案環境確實不太好。”

  “剛才你說佔典泉被‘雙規’了,萬一到時候藍樓出去時發現佔典泉沒事,不是影響……”

  “這不過是談話技巧罷了,”羿豐道,“藍樓這小子,不給他施加點壓力,他更不像話。如果他知道我們把佔典泉也‘雙規’起來了,可能會收斂一些,態度會有所轉變。”

  “可是市委始終不同意對佔典泉進行‘雙規’,這個案子實際上就不可能辦下去呀。就算藍樓態度再好,交代得再清楚,又有什麽用呢?”

  羿豐道:“我們要有信心,現在看來,情況可能會有轉變。楠州市紀委書記方孚白到綮雲來過了,同時,太爺對佔典泉也有了看法。我們不妨在社會上造些輿論,讓太爺和佔典泉之間的摩擦厲害一點,這樣對我們這個案子可能會更有利。”

  “我懂了,”林朝虎道,“我們再耐心等待時機。”

  “昨天晚上,我們開了書記辦公會議,對人事問題進行了研究,”黃泊常在常委會議室裡興致勃勃地對各位常委道,“認為黃盛鎮的工作,最近有些被動。同時,認為現任鎮長陳仁威工作有魄力,社會上反映也不錯,建議讓他擔任鎮黨委書記,鎮長的工作還繼續兼著。至於佔典泉同志,我們建議過段時間再另行安排工作。請各位常委討論一下。”

  葉楓丘首先發言:“我們書記辦公會進行了深入的討論,認為黃盛鎮的工作由陳仁威同志一肩挑是比較合適的,況且,佔典泉的問題一直有反映,上次羿豐同志也談過那個案子的事,現在還在調查當中。”他看了一眼羿豐道:“是不是?”

  羿豐道:“是啊,我們在做些初查工作。”

  組織部長毛沙蕪道:“我建議等紀委查出一個結論以後再對佔典泉同志的工作進行安排。所以,對黃盛鎮的人事調整,我認為是非常及時的。”

  其他常委也都做了表態。令羿豐感到有些驚奇的是,這次的表態當中,大家都對佔典泉有了放棄的想法,並且對紀委的調查表現出了關心和支持。

  “大家沒意見,那麽就這麽定吧,”黃泊常道,“接下來我們是不是再討論一下佔典泉的事,看看應該對他采取什麽措施?”

  葉楓丘道:“我們還是先聽聽羿豐的意見吧,紀委的調查有什麽進展,有沒有必要繼續對他的問題進行調查?”

  羿豐覺得今天的會議氣氛出奇的好,心裡就有了些暖意,他說:“我們紀委的意見和上次匯報的一樣,希望能夠盡快對佔典泉進行‘雙規’。從我們初查的情況來看,佔典泉的問題是嚴重的,僅藍樓就交代出一次送給他六千塊錢。其他方面的線索也很多。相信對他進行‘雙規’之後,問題很快會查清楚的。所以我再次建議市委同意對佔典泉采取‘雙規’措施。”

  “我同意羿豐的意見,”黃泊常嚴肅道,“上次我在常委會上對這件事還有些顧慮,這是不對的。我先作個自我批評。我們總是擔心紀委查案影響經濟工作,其實不是那麽回事嘛。紀委的工作也是為經濟建設服務的。前兩天楠州市紀委方孚白書記就對我們綮雲市的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工作提出了批評,事後我仔細想了想,他批評的還是有道理的。楠州市既然把羿豐同志派來擔任紀委書記,這是對我們綮雲市黨風廉政建設和紀檢監察工作的重視和支持嘛,我們有責任、有義務,大力支持羿豐同志大刀闊斧地在綮雲開展紀檢監察工作。你們說呢?”

  葉楓丘道:“是啊,我同意黃書記的意見,同意對佔典泉予以立案調查。”

  市委副書記吳桐:“同意。”

  市委副書記兼人大主任白邊海:“行。”

  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劉一鐵:“同意。”

  市委常委、組織部長毛沙蕪:“完全同意。”

  市委常委、公安局長陶渭上:“同意‘雙規’。”

  市委常委、宣傳部長遊大南:“羿書記是背著尚方寶劍來的呀,我堅決同意!”

  市委常委、人武部政委王樸克:“‘規’起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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