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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市委大樓下面的花壇邊，盛德福遠遠就叫住了黃善默，他拿出一張照片，那是兩個月前兩個人在同學會上的合影，盛德福說:“我正要去找你，這張照片我催了多次了，今天才給我送來。你看，我們倆多親密啊！”

  黃善默問他最近怎麽樣，盛德福說工作上就是老樣子，整天忙個沒完，和陳秀秀的事呢，反正就成定局了，他們想在元旦結婚，到時候，還要請黃善默光臨。盛德福說，最好是不要一個人來，把女朋友也帶來。

  黃善默歎了口氣，說找女朋友不容易啊。盛德福就問他是不是有線索了，要不要他幫忙。黃善默說，幫忙是用不著了，線索也有，就是很猶豫，定不下來。盛德福問他為什麽，黃善默說樣子太一般化，不過工作單位倒是不錯的，在市工商銀行工作。

  盛德福一聽工商銀行，就忙說這個單位好，工資高。其他銀行效益逐漸差下去了，但我們綮雲市很奇怪，工商銀行的福利始終很好，職工待遇居高不下，因此，找老婆就是要到這種單位找，問黃善默這個人叫什麽名字的。

  黃善默不好意思說出名字，只是說姓洪。不料盛德福問得更緊了，說:“姓洪，快說洪什麽？”

  黃善默輕輕地說:“洪，洪葉。你認識？”

  盛德福睜大眼睛，緊張道:“是不是洪水的洪樹葉的葉？”

  黃善默說是的，這時，盛德福就圓睜著一雙眼睛，張著一隻大嘴，先是後退一步，然後又走上前來，雙手抓住了黃善默的胳膊，久久說不出話來。

  黃善默忙問他怎麽了，出什麽事了，盛德福微笑著說:“你小子，好啊，現在才說，我不問還不告訴我啊！人家都說我有福氣，我看我是有福氣，我和你做了朋友，這就是最大的福氣，黃善默，我的下半輩子全靠你了！”

  黃善默聽不懂他胡說些什麽，就問怎麽回事，盛德福說:“還裝蒜啊？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隱瞞？你小子，真是看不出來，平時不聲不響的，竟然做起乘龍快婿，唉呀呀，福氣！你才是真正有福氣哩！”

  黃善默白了他一眼，道:“什麽乘龍快婿，不要笑我啦，難道洪葉的父親是市委書記市長不成？市委書記姓曹、市長姓包，我又不是不知道。”

  盛德福道:“好啊，還嫌老丈人官不大？市委副書記還小啊？他可是綮雲市的第四號人物呢！”

  黃善默忽然驚道:“你是說洪一之？洪葉是洪一之的女兒？！”

  盛德福道:“真是不知道啊？現在總明白了吧？你看看，你看看，做了洪書記的駙馬爺還蒙在鼓裡呢，你還打什麽字值什麽班，只要你和洪葉小姐結了婚，還不馬上青雲直上？”

  黃善默說以前一直不知道，盛德福就問他們兩個人怎麽樣，洪葉對他態度好不好。黃善默說:“態度是很好的，也有那個意思，但我原先一直覺得她長相一般了點，所以沒有最後決定。”

  盛德福道:“現在總決定了吧？長相一般，人家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你知道，有多少局長書記的公子在追求她啊，她就是看不上，我就一直奇怪了，想不到啊想不到，原來她是看中了你黃善默！”

  黃善默就問洪葉這人怎麽樣，盛德福說:“洪葉這人呢，我當然是見過多次了，人是挺不錯的，要說相貌，就是皮膚差了點，模樣還是挺好的，像她這樣的姑娘，又不算難看；有些領導的女兒，比這難看多啦，真正是不怎麽樣啦，可是卻一個個搶手得很。黃善默，我勸你一句，不要再猶豫了，再猶豫就是白癡了，你以前也是一直想當官的，現在，不就很快要得志了麽？我們這些年輕人，在機關裡，為來為去為什麽呢？還不就是為了前程，弄個一官半職的？只要你和她結了婚，保證你一年之內，刷刷刷刷地把官當上去，升上去！”

  市委辦公室裡有人在叫盛德福，盛德福就說:“今天沒時間了，我們下次再談，你聽著，以後多聯系啊，不要自己得了志就把老朋友給忘了，我可是不肯的啊，我今後要靠你了，我會抽時間找你聊的。”

  盛德福一走，黃善默就想了:“洪葉啊洪葉，你可真不簡單哪，原來你是洪一之的女兒，我可是差點把你從指縫裡放過去了！好了，現在我明白了，我要緊緊地抓住你，要你永永遠遠地屬於我黃善默！”

  辦完事情，馬上就趕回部裡面，就給洪葉撥了個電話，洪葉已經有些生氣了，說:“哼，你這個人啊，我都不太想說什麽了。”

  黃善默忙胡編道:“哎呀，對不起，我最近，回家去了一趟，母親身體不太好嘛，有什麽辦法呢？回來後部裡面事情又多，積了一大堆在手頭，白天黑夜地趕，這才把事情乾完了。你看，我不是馬上給你撥電話，來向你問候了？”

  洪葉笑道:“喲，今天怎麽這麽嘴甜哪？我也沒說你什麽，只是怪你這麽長時間不來電話，工作再忙，掛個電話總有時間的呀，好了，現在我也不怪你了，你想用什麽來彌補一下呢？”

  黃善默說:“怎麽彌補，你說吧，我聽你的。”

  洪葉道:“這應該由你決定啊，你是先生嘛，還是由你決定吧，不過，我今天可是不太想看電影啊。”

  黃善默想了想，說:“好吧，換個節目，今天晚上請你吃飯吧，怎麽樣？吃完後我們再去跳舞，再去江邊散步。”

  洪葉道:“嗬，這麽多節目啊，好吧，在什麽地方吃飯就由你定吧。”

  黃善默說是在楓葉酒家。洪葉就答應了。楓葉酒家的檔次是蠻高的，不過現在也不管那麽多了，只要能討好洪葉，能夠盡快和她建立那種關系，再大的代價也是願意的。另外，楓葉和洪葉意思有點接近，黃善默不假思索地報了出來，看來還是有點靈感的。

  下班時間快到了，黃善默摸了摸口袋，裡面還有100塊錢，其余的錢早就一次性打入飯卡裡了，這點工資真是不夠花。剛好金曉蓉還在，黃善默就向她借了幾百，金曉蓉有的是錢，聽說她不太來上班，在家裡弄點什麽名堂，平時和老公一起做什麽生意，掙了不少錢。她打開皮夾，拿出一遝100塊的，抽出幾張給黃善默，還問他夠不夠，黃善默說:“本來是不夠的，可我怕自己還不起，也就隻好夠了。”

  金曉蓉就笑了，她覺得黃善默的臉色有點異樣，就問他借錢幹什麽，是不是有女朋友了。黃善默說:“很想有，可惜還是沒有。”

  金曉蓉說:“別騙我了，我已經看出來了，以後要我幫忙，盡管說就是，反正，你也該有朋友了，我遲早會知道的。”

  這天，領導剛好都不在，黃善默就和金曉蓉打了招呼，提前幾分鍾回去了。前幾次，他和洪葉見面，都是很隨便的，可這一次，他再也不敢隨便了，他得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回到招待所，換了衣服褲子，洗了個腳，還擦了擦皮鞋。因為平時太懶，換洗不勤，身上都有點氣味了，這樣子是會討人嫌的。接下去是梳了梳頭，照了照鏡子。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樣子不錯的，現在，照了一遍又一遍，總是不太滿意。希望自己能夠盡量漂亮些。後來一想，反正洪葉也很一般，這樣子也就算了。

  兩個人是差不多時間到楓葉酒家的。洪葉也換了衣服，看上去心情很好，她的臉上，似乎總是綻放著微笑。

  老板見到這一對年輕人，就把他們安排到了一個小包廂裡，服務員很快就泡了茶，端上了碗碟和餐巾紙。黃善默說:“今天由我埋單，洪小姐，想吃什麽盡管點，不要客氣啊！”

  洪葉客氣道:“今天這麽豪爽啊，是不是昨天晚上搶過銀行啦？那我就點了，你可不要嫌我點得貴啊！”

  洪葉就點了一個鯽魚，一個毛豆，一個雪菜燒冬筍，一個青菜。這幾個菜，其實也很普通，不值幾個錢的。黃善默又加了一隻豬舌頭。然後又要了兩瓶啤酒，他問洪葉要不要來點什麽飲料，洪葉說不要了，我陪你喝點啤酒吧。

  五個菜陸續上來了，黃善默胃口很好，大口地喝著啤酒，洪葉給自己倒了半杯啤酒，看起來並不怎麽會喝，只是小口小口地吃菜，特別是毛豆、青菜和雪菜冬筍。

  喝了大半瓶啤酒，洪葉問黃善默最近怎麽樣，心情好不好。黃善默臉已經微微泛紅了，說:“單位裡很忙的，也就是那麽回事，我也不想提了，另外呢，心情倒是很沉重的，因為我最近老是想起你。”

  洪葉聽了心裡一驚，問他為什麽會想起她，是不是有什麽看法。黃善默說:“其實我有好幾次都想掛電話來約你，就是有點害怕，每次看到你心裡就緊張，可能是你在我心目中太好的緣故吧。”

  洪葉當然就笑了，說:“今天酒沒喝醉吧，一瓶都沒喝完呢！你說緊張，我看你是一點也不緊張，誰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麽！”

  黃善默虛偽道:“喲，你可別這麽說，我心裡真是緊張，今天是喝了點酒，壯了壯膽才敢說的，否則，還沒這膽量說呢！”

  洪葉道:“是真的麽？有什麽好緊張的，我對人一點也不凶的啊？”

  黃善默道:“人不一定要凶狠才可怕呀，有的人呢，越是溫和柔順，看去就越讓人緊張，這叫做溫柔殺手嘛！不過，你當然不是殺手，我覺得你這人挺好的，心裡有了那種感覺，反而就害怕了起來。”

  洪葉道:“哼，不會是嫌我難看吧？男人總是好色的。”

  黃善默趕忙否定，說她長得挺不錯的，雖然稱不上美女，看上去也是挺耐看的，涵養又好，整體上的美就出來了。黃善默借著一股酒勁，把什麽好聽的話都說了，這時候再面對面細細看過去，發現洪葉長得還真不難看，尤其是現在的洪葉，在他的心裡已不再是過去的洪葉，而是市委副書記洪一之的女兒，這樣看過去，掂一掂分量，果真就有些耐看起來。

  洪葉聽他這麽一說，心裡就更高興了。以前，她一直擔心黃善默對她不是很在意，現在，這最後的一層顧慮就消失了。兩人邊吃邊聊，氣氛就很熱烈。洪葉把那半杯啤酒喝了，又加了半杯，臉也喝得微微有些紅了。黃善默的臉色就更加不對，等兩瓶啤酒乾完，不要說臉、額頭，連兩隻耳朵都通紅通紅了。

  黃善默叫服務員過來結帳，服務員拿出一張開好的發票，上面的價格也不是太高。黃善默大大方方地去摸口袋，手一伸進去，不妙，原來那些錢在另一件衣服裡面，回招待所換了衣服後，沒拿出來。啊呀，糟糕糟糕！
  洪葉看到黃善默這副窘困的樣子，早就把錢摸出來，給了服務員。服務員走後，洪葉用手指了指黃善默道:“好啊，你個黃善默，你請客，要我付錢，這回我可是領教了啊，這一招真毒！”

  黃善默一邊走一邊搖著頭，出了楓葉酒家，他才出聲道:“不好意思，對不起啊，我把錢放另一件衣服裡了，出來時換了件衣服，忘記了，明天我一定還你，好不好？多少錢？”

  洪葉就道:“好了好了，我付了就算了，你要還呢，就下次再請一次，反正我是不能讓你這麽便宜的。”

  黃善默當然滿口答應了。兩人到舞廳裡跳了幾圈，黃善默酒勁發作，就推說舞廳裡空氣不好，到外面去走走，兩人就到綮雲江邊散步去了。

  在江邊的廁所裡方便了一下，黃善默就感到渾身輕松了。他一邊走，一邊觀察著洪葉的臉色，專揀好聽的話說，把洪葉逗得開心極了。黃善默覺得自己在政治上的性格還是一成不變，在愛情方面，卻已經開始變化了。其實無論是事業還是愛情，需要的都是察言觀色，見風使舵，黃善默知道是知道，就是做不出來，現在面臨著愛情的危機和特殊的對象，他就自然而然地成熟了起來，這就為他成為市委副書記的女婿開辟了一條平坦的道路。

  兩人坐在一條石凳上聊天時，黃善默借著這股酒勁，還有洪葉的開心勁兒，就把身子貼了過去，順勢就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洪葉顯然不反對這種舉動，而是靜靜地坐著，像是很激動的樣子。黃善默就老道地攬過她的肩膀，開始大規模地親她的臉，親她的嘴，親她的眼睛和額頭。

  洪葉把臉埋進黃善默的脖子，滾燙滾燙的，沉浸在無限的幸福裡了。黃善默也偽裝成很興奮的樣子，其實，他的頭腦很清醒，也比較平靜，此時此刻，他在一邊得意，一邊在狠狠地批評自己。他批評自己的虛偽，批評自己愛得很機械。要是第一次接觸女孩子，黃善默是絕對沒有這麽大膽的，他會羞澀地面對著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是想吻她，也只能在心裡偷偷地想，在耐心地等待著時機，沒有幾個月下來，他是不敢冒險的，除非這個女的很主動，那就是鄒瀲了。當時和鄒瀲在一起，他是很嫩很嫩的，雖然心裡藏著一股欲火，也是一步一步，斯斯文文的，向最後一個目標邁進。當然，對於鄒瀲，他是失敗的。鄒瀲是一所學校，給了他很多的痛苦，也教了他很多的知識。後來認識了邵穎，女人的一切神秘和隱蔽部分，都已經不存在了。在這種形勢下認識洪葉，叫他再怎麽斯文也是斯文不起來了。

  他覺得自己是多麽卑鄙，多麽對不起洪葉，不是洪葉配不上他，而是他配不上洪葉啊，更不要說她是市委副書記的女兒了。洪葉在感情方面一定是缺乏經驗，要是換成黃善默，就是憑著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微笑，憑著他親吻的時間和動作，就完全可以知道他過去是否有這方面的經歷。和人家親嘴過當然沒什麽，可黃善默竟乾過那種事情，簡直是罪不可恕。好在洪葉並不知道，她正為自己的愛情高興著呢！愛情這東西也真是怪，沒試過的覺得很神秘，有了經驗後就覺得沒什麽了。只要對方不討厭你，願意接受你，根本就不存在什麽愛的技巧，成功的速度完全就看你臉皮厚不厚。臉皮一厚，對方就是你的人了。

  夜已經深了，等到分手可以被一個初戀的女孩接受的時候，黃善默提出送洪葉回去。兩人就又來到大街上，洪葉仍舊不要他送，一定要他先走。黃善默就走了一段路，拐了一個彎之後，就鑽進一家新開的書店裡，一邊翻書，一邊注視著門口。過了十幾分鍾後，洪葉就出現了，她走得很慢，一邊走一邊在傻兮兮地笑著。黃善默知道她是往市委方向走了，因為洪書記顯然是住在市委大院後面的那幢市長樓裡，而黃善默住的郵電招待所，也在市委大院一側。

  等洪葉往前走了一段路後，黃善默才慢慢地跟上去，不過，他並不想跟她到市長樓，而是回到自己宿舍去。望著洪葉慢悠悠前進的背影，黃善默獨自笑道:“洪葉啊洪葉，你還想把自己裝作一個普通的女孩，想以此試探我的真情。哈哈，我早就知道了，你是洪一之的女兒，原來你就是洪一之的女兒，嘻！”

  從這以後，黃善默每天要給洪葉掛電話，兩人每天都出現在綮雲江邊。在江邊陰暗的樹叢裡，黃善默不停地吻她，在一個星期之內，他那隻代表愛情的右手，就在她身體的各個部位留下了指紋。鄒瀲留給他的溫柔，邵穎帶給他的大膽，使他的手迅速地佔領了洪葉的身體。而洪葉又恰恰是個溫和柔順的人，對於自己愛的人，她是不喜歡反抗，不喜歡對方不高興的。這種柔順的性格被掌握了之後，黃善默就一天比一天放肆起來。

  洪葉不讓黃善默去她家，卻想去黃善默宿舍玩。黃善默就在自己的宿舍裡打起了主意。他知道，洪葉之所以不帶她去家裡玩，一是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二呢，就是想繼續考察考察，顯然是沒有完全敲定的。這就增加了黃善默的征服欲望，要想征服一個女人，說難很難，說容易也很容易，只要在肉體上一征服，她就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屬於你了。

  黃善默已經不是個初試情場的學生了，特別是在知道洪葉的真實身份，知道洪葉對他前途的作用之後，他最需要的是征服的速度，需要尋找一條捷徑。

  洪葉到黃善默宿舍裡已經有好幾次了，黃善默有一隻電爐，一隻鍋，兩人買了些東西，在鍋子裡燒了幾次，也算是對將來夫妻生活的一次實習了。吃完飯後，關起門來，兩人免不了又是摟摟抱抱，在黃善默看來只是小菜一碟，只是開水一杯，已經是輕車熟路，已經略嫌味兒不夠了。

  他把手伸了過去，洪葉死命抵抗，說:“不行，沒有結婚這是萬萬不行的，我們還是朋友嘛！”經過幾番哄騙，她已經無力推開黃善默了，只是用雙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手指緊緊地摳他身上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