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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場一路升遷筆記(全10冊)》第一百六十七章《烏紗》(25)
  25、蝜蝂之鑒

  保兒山不高,卻是金陽最美的去處。這裡丹峰峭立,林海浩蕩,溪泉潺潺。春季繁花似錦,夏季綠蔭蔽日,秋季楓紅竹翠,冬季玉樹瓊枝。四時如詩如歌,景色秀麗宜人,堪稱金陽的綠色海洋、天然氧吧。往南翻過山去,便是一望無際的月湖,閑來漫步、泛舟其間,但見鳥兒婉啼,涼風習習,葦葉獵獵,野趣橫生。置身此一山一水之中,宛若世外仙境,令人心曠神怡。

  而在山的北麓,便是嶺西省省直機關中最不具權勢卻最有文化、最得風水的兩家單位,一個是省文聯,一個是省作協。省作協原本只是省文聯下屬眾多群眾團體之一,或許因為作家影響特別大的緣故,後來竟一家獨大,從其他團體中獨立出來,名義上依舊歸屬於省文聯,但行政獨立,與省文聯沒有行政上的隸屬關系。有的省份考慮到作協與文聯的關系,給作協定為副廳級單位,而嶺西等多數省份卻沒有這些顧慮,作協和文聯一樣,都平起平坐,屬於為正廳級。

  不過,在孔孟章看來,如同當年市委市政府號稱平級,市委書記總是以決策者的身份製約著市長這個執行者一樣,今天的省文聯黨組書記郝束鹿也會偶爾找他這個作協黨組書記暢談一番當前的黨務工作,若隱若現地壓他一頭。

  好在省文聯和省作協都屬於徹頭徹尾的清水衙門,除了一些二三流作家、藝術家時常為了作品和職級互相廝咬外,主要領導之間並沒有更多的名利可爭。更何況,省作協行政獨立,單獨辦公,他孔孟章高興起來應付郝束鹿幾句,不高興的時候懶得理他,全當他的話是耳旁風。

  可是時間一長,孔孟章發現自己和郝束鹿的關系,恰如整天為油鹽醬醋爭吵著生活的一對民間夫妻。爭要爭一起,吵要吵一起,最後吃飯睡覺,還是在一起。這就是宿命,是緣份。

  當初在霍家灣,市委和市政府的辦公樓前後不遠;現在到了金陽,省文聯和省作協的辦公樓左右相鄰。文聯和作協又同屬一個系統,凡是宣傳部召開本系統的會議,兩人都得參加,而且常常被安排坐在一塊。當宣傳部長傳達了黨中央和省委領導的最新精神後,兩人還交頭接耳,結合本單位實際,津津有味地消化一番。

  最有意思的是,省文聯和省作協大樓之間,有個亭子。亭子兩側彎彎曲曲的長廊,將兩幢樓連接在了一起。每天中午,總有人在亭子下面的石桌上下圍棋,不論是文聯的,還是作協的,大家都圍在一起,看著其中兩人拚力廝殺。

  觀棋不語是君子。可小人遍地,君子難逑,文聯作協也不例外。大凡忍受一段時間的沉默,到了關鍵時刻,就有人扯開嗓子,指點江山。到後來,有脾氣倔的棋手火了,罵跑了不少小人。眾人不敢罵,也罵不跑的,最後就剩兩人:一是郝束鹿,一是孔孟章。

  既然不能罵,也有不能罵的辦法。見兩人話多,一人幫一邊,有的棋手便索性文質彬彬地站起來,將棋盤交給兩位書記大人打理。起先,書記和原先的棋手還能在一條戰線上,共同研討戰略戰術,到後來,棋手見書記下得投入,便悄悄溜走了。

  一段時間後,中午的亭子下隻坐著他們倆。好多次,他們下棋忘了時間,忘了外面刮起陰風,下起暴雨。某日,文聯機關有一老幹部接到通知來開會,到點了還找不到領導。出去一看,遠遠就見他們在亭子下拚殺,笑道:“兩個好鬥的男人,終於又找到了一個新的戰場。”

  兩人下到後半場,老在一個角落上做文章,雙方都很有些難堪。

  “怎麽老在這個地方打劫?一盤好棋,下到後面沒什麽情趣了。”郝束鹿把手裡一顆子兒往盒子裡一扔,不無埋怨地歎道。

  “不打劫有啥法子?要不淨死,要不淨活。”孔孟章還在埋頭思索,繼續尋找置人死地的良方。

  郝束鹿笑了,看了看亭子外面的風卷殘雲,道:“當初你搞政府工作,也是一樣的思路。政府和黨委打劫,那可是你的不對啊?黨領導一切,這是個大原則。”

  “那也要看你是不是領導有方,還讓不讓人留口氣。”孔孟章抬起頭來,搞不清楚是在下棋還是回首往事。“要是不給自己留兩個眼,我們還怎麽活?眼睜睜看著被你提個淨光?”

  “嗬,你倒是會推卸責任啊?當初,你不老是主動叫吃嗎?”郝束鹿還像當初在霍家灣時那樣偶爾嘻笑,但少了好多陰氣。“每次都把我殺得只剩一口氣,搞得我們黨委臉上不太好看呀。”

  “可是黨委站得高,根基好,至少總能做出一個眼。”孔孟章毫不示弱,“我們政府最多也就是夾一夾的招術,迫使你兩邊落子,殺殺你的氣。”

  “好你個孔孟章,還說我根基好。告訴你,我要是有你這根基,我肯定處處脫先,你休想在我手下騰挪。”郝束鹿的話裡仍然不時透出霸氣。“你通過安定之術獲取好形,處處先手,總是使我在殘局階段陷入被動。”

  “這點我倒同意。”孔孟章抬起頭來,會心地笑了。“其實我們倒有個共同的缺點,開局都不錯,收官的時候都沒收好。開始看看很厚,到後面越來越薄。只要我們倆一起下棋,每一把都是弱棋。”

  “那好啊,說明我們棋逢對手嘛!”郝束鹿顯然覺得鬥爭是一種享受,與對手的實力相當能將鬥爭引向更高的境界。“另外,說明我們都熟悉規則,不是日韓規,而是中國規則。什麽數目、大劫、合法自殺、讓子選位等等,你我都玩得嫻熟啊。”

  “這話聽著在理。”孔孟章納悶道。“日韓的遊戲規則哪會這樣?可我們中國規則,從上到下都是黨政分設,對於我們政府工作來說,就像是一條‘兩頭蛇’,經常在互相掣肘中,找不到前進的方向啊。”

  “你這是不講政治,整天想著踢開黨委鬧革命啊。”郝束鹿點著一支煙,笑呵呵地道。“那是為了應對國際輿論,防止洋鬼子們說咱們不民主。再說了,黨政分設也有好處,可以互相監督嘛。這不,在你的監督下,我迫使自己成為清官;在我的監督下,你也得到思想改造和升華。說起這些,你我都得感謝中國規則,感謝中國特色啊。”

  “可是,這監督的成本也太高了點。”孔孟章從下棋想到執政,從鬥爭的經歷想到國家的發展。“要說監督,一方面要加強黨內監督,另外一方面,還是要加強外部監督,特別是輿論監督。這種監督越有力,我們黨的生命越長久。”

  “看來,你不但下棋水平見長,治國方略方面也見長啊。”郝束鹿繼續玩笑道。“可惜,你我都不會再有機會東山再起了。否則,看你現在的段位和手筋,肯定大有前途啊。”

  “我玩的只是本手,你倒可能玩出什麽宇宙流出來,到時候還會逼得我中盤認輸啊。”孔孟章看了看亭子外面的天,烏雲散去,正撐開一角兒藍。

  兩人正議論得熱烈,兩家單位都有人跑過來,說開會時間到了。

  孔孟章面露愧色。郝束鹿看了看腕上的表,說:“不急,文聯作協更要提倡開短會,反正開遲了,也沒人管飯不是?”

  孔孟章聽郝束鹿的口氣,好像又把他當作二把手,把他的作協當作文聯的下屬團體了。味道有些不對勁兒。細一想,下午的學習會,還是他們倆前幾天下棋時商量好的,說要讓文聯作協的機關幹部,集中在一起學習一次。剛才下棋太投入,結果全給忘了。

  走進會場,文聯作協兩家單位的幹部已經坐得滿滿當當的,就剩下主席台上最重要的兩個席位還空著。

  在主席台的上面,掛著一條大橫幅,上面寫著“黨風廉政建設專題學習會”字樣。

  省文聯黨組書記郝束鹿宣讀了黨中央和中央紀委有關黨風廉政建設的最新指示精神,書記處的其他幾位書記則分別介紹了省委和省委宣傳部貫徹黨風廉政建設和懲防體系建設的意見。

  這些會議精神,孔孟章已經通過報章和文件學習過,這次聽去有些枯燥,就沒想再聽。正好,由省紀委、省文聯和省作協聯合編寫的《廉政文匯》被當作兩家單位廉政建設的重要成果在這次會議上介紹,還分發給每人一冊。孔孟章如獲至寶,在這無聊的會議間,認真地翻閱著從古至今的優秀廉政篇章。

  “孟章書記,剛才大家都談了黨風廉政建設方面的工作,這次您親臨我們省文聯,是不是請您也給大家作點指示?”郝束鹿突然點到孔孟章的名字。還好,後半截內容還都聽進去了,要不然肯定要出醜。

  “我就不講了吧?沒準備呀?”根據會議安排,並沒有孔孟章講話的內容。這個郝束鹿,肯定又想難為他,趁機打他的劫。

  “那怎麽成?文聯和作協的同志們,大家想不想聽孔書記的指示啊?”郝束鹿對著台下喊。

  台下響起一片掌聲。而拍得最響的,還是旁邊的郝束鹿。

  “講就講幾句,談不上指示,我談點學習體會。”孔孟章心想,憑我幾十年熟讀孔孟章的功底,在大會上說幾句黨風廉政建設,休想難倒我。他翻了翻桌子上的《廉政文匯》,說:“剛才一邊聽大家發言,我一邊隨手翻了翻這本冊子,編得不錯,真的很不錯,我們文聯作協的同志,積極支持省紀委宣教工作,為黨風廉政教育,為弘揚廉政文化建設,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今天,既然是個學習會,請允許我帶頭和大家一起學習一下。我剛才看到《廉政文匯》裡面,有一篇柳宗元寫的文章,題為《蝜蝂傳》,內容非常好。文章很短,很精妙,請大家耐心一點,聽我念一念。

  “蝜蝂者,善負小蟲也。行遇物,輒持取,昂其首負之。背愈重,雖困劇不止也。其背甚澀,物積因不散,卒躓仆不能起。人或憐之,為去其負。苟能行,又持取如故。又好上高,極其力不已。至墜地死。

  “今世之嗜取者,遇貨不避,以厚其室。不知為己累也,唯恐其不積。及其怠而躓也,黜棄之,遷徙之,亦以病矣。苟能起,又不艾,日思高其位,大其祿,而貪取滋甚,以近於危墜,觀前之死亡不知戒。雖其形魁然大者也,其名人也,而智則小蟲也。亦足哀夫!”

  孔孟章放下《廉政文匯》,憑著他驚人的記憶和理解能力,對著台下解釋道:
  “文章的意思很簡單,說有種喜愛背東西的小蟲,名叫蝜蝂,爬行時遇有東西,總愛抓來背在身上。東西越抓越多,越背越重,即使再勞累也不停止,常常被壓倒爬不起來。有人可憐它,替它拿掉背上的東西,可它一旦能爬了,又把東西抓來背上。這種小蟲還喜歡往高處爬,用盡氣力也不肯停下來,以致跌倒摔死在地上。”

  孔孟章喝了口茶,繼續講課:

  “柳宗元在第一段講述了蝜蝂的悲劇後,又在第二段聯想到世上那些貪得無厭的人。他們見到錢財就撈一把,用來填滿他們的家產,而不知道財物已成為自己的負擔,還擔心財富積聚得不夠。等到一旦事發,有的被罷官,有的被貶至邊疆,吃盡了苦頭。可是,這些人一旦被重新起用,他們還是不思悔改,天天想著提高自己的地位,加大自己的俸祿,而且變本加厲地貪取錢財,以至接近摔死的程度。看到周圍的人因為過於求官貪財而自取滅亡,自己卻不知吸取教訓,這些人的外形看來龐大,名字是人,見識卻和蝜蝂一樣,同樣非常可悲。”

  郝束鹿聽得很認真,可聽到後面,覺得針對性很強,像是在批評自己。於是,他也翻開這本冊子,找到這篇《蝜蝂傳》,發現柳宗元的文章真是這麽寫的,並非孔孟章胡亂發揮。

  於是,他接過話題,對台下的幹部們說道:“剛才,孟章書記給大家解讀了《蝜蝂傳》。我覺得,柳宗元的文章寫得非常好,語言犀利,寓意深刻,具有很強的批判精神。而孔孟章的解讀也非常精僻,至少,我聽了以後深受啟發。對那些現在還在位的,或者暫時受到挫折的領導幹部,對他們政治上的追求,對金錢物質享受方面的態度,都是一種醍醐灌頂式的教育。希望大家回去以後,再進一步加強學習,包括今天會議上傳達的精神,還有這本手冊的學習,不斷提高自身的黨性修養和抵禦腐敗的能力。”

  第二天中午。亭子下。又是一盤好棋。

  下到一半,郝束鹿突然道:“孟章啊,昨天下午你講的課,我回去之後可是反覆學習,想了一個晚上啊。”

  “心事那麽重,還真成蝜蝂啦?”孔孟章玩笑道。

  郝束鹿並不回答,而是繼續道:“我在想,我們倆能力都不差,素質也可以,工作也很努力,也一心想爬到更高的位置。可是,為什麽我們都沒能成功呢?”

  “為什麽?”孔孟章知道他需要別人來問。

  “那正是因為,我們都有著蝜蝂的個性,蝜蝂的缺陷,蝜蝂的貪婪。”郝束鹿像是在開黨內民主生活會,開始展開批評與自我批評。“除了政治體制和人事方面的客觀原因外,我們內心深處的貪婪,我們都太想爬高,隻想到往自己背上加重量,這是造成我們像蝜蝂一樣從高處跌落的主要原因。”

  “當然,有時候也身不由己。你這隻蝜蝂還經常佔著道,不願意讓別的蝜蝂搶先,時不時要踹同志們一腳。”孔孟章笑道。

  郝束鹿還是不接孔孟章的話,而是繼續他的問題:“可是,你知道為什麽我們倆都沒像蝜蝂那樣跌得太深,跌死在地?”

  “為什麽?”孔孟章還是不明白。

  “那是因為,我們畢竟都不是蝜蝂,我們還不至於像蝜蝂那麽貪婪。”郝束鹿深情地看著孔孟章,像是把他當作患難與共的戰友。“我們最多只是半隻蝜蝂,因為我們懂得收放,懂得取舍。在看到危險後,我們都加強了警惕,提高了黨性修養。所以,當紀委調查我時,他們居然發現我是個清官,拿我沒招,你沒想到吧?”

  “這我至今都沒想明白。”孔孟章覺得郝束鹿今天特別坦誠,希望他透露一下。“就是啊,我一直覺得你挺貪的,可你怎麽會是清官呢?是紀委搞錯了,還是你犯迷糊了?”

  “不告訴你。”郝束鹿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得意地笑了。

  見郝束鹿不揭謎底,孔孟章覺得無趣。過了會兒,他歎了口氣,道:“對啊,本來,你我都有機會成為高官,實現人生理想啊。”

  郝束鹿道:“還是要從蝜蝂身上汲取教訓啊。別看我們現在只是個清水衙門的廳級幹部,那也不小啦。省文聯有多少幹部,作協有多少會員,可都眼紅你我的位置,我們自己可得珍惜啊。乾好眼下這份工作,同樣其樂無窮。這就是我們應該有的黨性修養。”

  “好,還真沒看出,以前真是低估了你的黨性修養。”孔孟章說。“沒乾到省部級,真是委屈你了。”

  “你知道現在那位置,歸誰了嗎?”郝束鹿自問,又自答道。“聽說,南智丘又成了常務副省長的熱門人選,中組部來考察了。”

  “他年紀很輕啊,比我還小好幾歲呢。”孔孟章免不了心生妒意。

  “是啊,他當然年輕,屬猴的,差不多比我小一肖啊。”郝束鹿說。

  “什麽,他屬猴的?我以前查過他的出生年月,他應該是屬雞的呀?”孔孟章心裡一急,把私底下的小秘密都抖出來了。

  “不不不,你錯了。”郝束鹿道。“他當年填報幹部履歷表時填錯了,把陰歷填成陽歷,後來想改,一直沒改成,幹部履歷表是不能隨便更改的。”

  前段時間,他剛查到馬疃的出生年月,通過“萬年歷”在網上換算,發現他的出生年月陰陽歷不在同一年,因而不屬猴,而是屬雞。其後,他一直想知道究竟誰是那隻壞猴,不想,今天無意中找到了答案。

  “屬猴?屬猴!”孔孟章臉色突然發白,道:“是他在背後幫你出的主意?”

  “他也不是個心善的主兒!”郝束鹿揭發道。“我之前以為他想趕跑你,後來才知道他還想趕跑我。所以,南智丘才是真正的霸著道兒的蝜蝂!”

  “山羊胡子說得真準啊!”孔孟章不由驚歎道。

  “你說的是靈岩寺的那位吧?”郝束鹿附和道。“不瞞你說,我也去找他算過,受益匪淺啊。”

  “真想什麽時候,再去一趟。”孔孟章長歎一聲,自言自語道。“再登登靈岩山,逛逛靈岩寺,最重要的,是看看山羊胡子。”

  “明天是周末,明天就去,我陪你一起去。”郝束鹿說話辦事都很利落。“我要讓他好好給我算算,看我下半輩子還得注意點什麽。”

  第二天,兩人起早趕往郭西,也沒和當地主官打招呼,一起往靈岩山上攀登。

  到了靈岩寺,卻不見了山羊胡子。忙找人問,旁邊另一位解簽的老頭說:“他沒了,就在昨天,跳崖自盡了。”

  “他算命算得這麽準,為什麽事情想不開?”孔孟章驚奇地問。

  “他是算得很準,每次家裡辦大事,都按他算的日子去做。”老頭平靜地說。“他家裡人要去修墳,他算定前天是好日子,讓他們一起坐車去了。可是,偏偏路上遭了車禍,老婆、兒子、媳婦和孫子,全部死了,一個都沒剩。他聽說以後,非常難過,覺得自己業務不精,算錯了日子,一時想不通,就往前面的懸崖上跳下去了。”

  老頭指了指前面那顆遮天蔽日的大樟樹,說:“喏,就是樹旁邊的那個懸崖。”

  孔孟章和郝束鹿一起來到大樟樹下,脖子往前一伸,但見懸崖下萬丈深淵,極其凶險。

  樹下插著幾束香,顯然是有人來祭拜過。兩人也買了香點上,朝空中拜了幾拜,把香插在一旁。

  香煙嫋嫋之中,山羊胡子的面容,非常清晰地在兩人眼前浮現。似乎,他正在告訴他們人生的命運。能夠算的,不能算的。

  (完)
  附:《國色2·烏紗》主要人物表
  孔孟章——霍家灣市市長、曾任前省委書記周家營秘書

  郝束鹿——霍家灣市委書記
  南智丘——省國土資源廳廳長、前任省委書記高邑原秘書
  周家營——前任省委書記、已離休
  塗澤北——郭西縣委書記

  何柳科——郭西縣縣長
  梅月耳——孔孟章情婦
  小蓮——梅月耳的高中同學
  馬疃——省委組織部副部長

  老牛——省委組織部副部長

  婁滿家——霍家灣市政府辦主任
  老賀——霍家灣市委專職副書記

  小盛——仨柳鄉副鄉長

  仲位伯——《京華新報》嶺西記者站站長
  馬蘭——霍家灣馬蘭建設有限公司總經理

  有百福——河海建築公司承包商
  有四七——有百福堂弟
  洪息烽——省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
  盧仁懷——省委書記、省人大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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