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花仙神筆

  秦江藥業集團公司大禮堂座無虛席。參加會議的大小領導都早早到來，正襟危坐，氣氛肅然。

  主席台上，分管後勤工作的金副總經理坐在第二排的顯著位置，因為剛剛做了頭髮，打扮入時，讓台下的幹部們第一眼就能迅速認出她。當然這也是女領導的一種優勢。

  空調功能強大，溫度調得比較低。坐在後排某個角落裡的遊美田，心裡不時升起一股暖流。跟金總經理已經有段時間了，可金總經理一直在忙會議，幾乎沒有中斷過。更讓她不安的是，金總經理每次出去開會，都沒帶上她，讓她這個秘書挺失面子的。後來打聽了才知道，秘書並非天天跟著領導，有些領導喜歡讓自己有點私密空間，金總經理就是其中一個典型。但不管怎麽說，一次都沒讓領導帶身邊的秘書，在外面總說不響，事關一名秘書的面子。所以，遊美田一直期盼著金總經理哪天善心大發，能夠早點把她帶身邊出去公乾，她也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全身心地乾好這個秘書，爭取成為金總經理滿意的心腹人物。

  天邊終於升起一片雲彩。今天早上金燕敖副總經理主動給遊美田打來電話，讓她把家裡收拾一下，然後在上班之前趕到集團公司大禮堂，一起參加這個極其重要的會議。至於會議究竟有多重要，內容是什麽，她沒敢問。金總經理還讓她到辦公室找一份薪酬改革方面的文件，她想抽空看看。因此在會前，遊美田已經上了一次主席台，悄悄地將文件遞給金總經理。盡管，她只是在金總經理面前說了句“這是您要的文件”，金總經理一言不發地朝她揮了揮手，可她知道，此時此刻，台下的無數雙眼睛一定在盯著她，在探尋著她的身份。特別是後勤戰線上的員工們，已經風聞金總經理換了位秘書，此前一直沒有見過面。現在在台上亮了相，而且這麽漂亮，便把遊美田的形象深深地印在了腦海裡。甚至有的男性領導已經預備好了在將來的某次宴會上，用最新的葷段子逗一逗這位美女秘書，在笑聲中分享她的美色。

  會議開始的時間已經超過五六分鍾，但主席台最重要的三個位置依然空著。現在主席台上最大的官兒是公司的第三把手——副董事長崔笙簧。

  秦江藥業集團有它的特殊性，領導體制複雜。許多企業不設副董事長，可這家公司一設就是兩位，一方面是想用職務和待遇調動積極性，另一方面說明脫不了官本位意識。這個崔副董事長原是公司董事兼人事部長提拔上來的，現在名頭很響，可實權總嫌不夠大。

  董事長毛豐盛出事了，副董事長兼總經理龔延蘋應該主持工作了吧？可他今天也沒到，難道他也出事了？

  台下的幹部，和遊美田一樣，心裡一陣接一陣地忐忑。她看了看周圍，到處是竊竊私語，像是在議論著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兒。毛豐盛出事已不再是什麽新聞，大家最關心的是，在毛豐盛出事後，秦江藥業還會出什麽事。

  很快，台上有了點動靜，消滅了台下所有與會人員的胡思亂想。

  在總經理龔延蘋的引領下，後面兩位重量級人物徐徐而來，坐進主席台上比總經理更重要的位置。這一方面說明，總經理並沒有出事，他和上層關系良好；另一方面，說明上面來人了，今天可能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需要傳達。

  龔延蘋坐在中間主席位的右側，說明自己是今天會議的三號人物；主席位上是一位五十六七歲頭髮短而花白的老頭；主席位左側坐的那位，大家看得清楚了，是一位年齡四十五歲左右的女領導，容貌嬌秀，氣質出眾，讓台下的眼睛為之一亮。就連坐在主席台第二排位置上的副總經理金燕敖也明顯感覺到了壓力，不時用雙手維護著自己的一頭美發。

  這女領導是什麽人？如果今天的會議是宣布毛豐盛的事情，那麽這女人很可能就是上級公司太皇集團的監事會或者人事部的領導，但是，太皇集團監事會和人事部有這樣的女領導嗎？台下的議論聲時高時低，掀起不小的波瀾。

  “靜一靜！嗯哼！”所有的人都把心提出上來。特別是主持會議的總經理龔延蘋因為擔心聲音沒有穿透力而敲了敲麥克風、清了清嗓子的時候。

  而作為一種女性的敏感，還有女秘書的職業精神，遊美田最關心的不是別人，而是台上那位鶴立雞群的女領導，希望龔總經理能夠盡早介紹，揭開她神秘的面紗。

  “同志們，今天開個全公司中層以上幹部大會。”龔延蘋頭髮仍然梳得亮光光，風度翩翩，聲音卻有些嘶啞。不知道是最近工作繁忙，咽炎發作，還是毛豐盛出事後讓他疲於應付，反正嗓間裡透出一腔憔悴。“大家知道，毛豐盛同志出事以後，社會各界都很關心，有關部門也加大了查處力度。下面，我們就請太皇集團董事會成員、人事部長周我行同志給我們講話，宣布上級集團的重要決定。大家歡迎！”

  台下響起一陣掌聲，但並不熱烈。主席位上的那位頭髮灰白的老頭——掌管著全系統幹部人事工作的重量級人物，朝大家微微點了點頭，伸手作了個往下壓的動作，然後開始講話：“同志們，不久前，太皇集團監事會和人事部的有關領導來過秦州，也在今天這樣規格的會議上宣布了集團公司批準有關部門對毛豐盛嚴重違紀問題進行調查的決定。經初步調查，毛豐盛犯有嚴重的經濟問題，生活腐化墮落。太皇集團董事會研究決定，免去其秦江藥業董事長職務。目前，太皇集團監事會配合有關部門正加大力度，深入調查他的全部問題，將盡快將其違法問題移交司法機關進一步查處。”

  自從上次宣布毛豐盛被查後，秦江藥業的員工都非常清楚，毛豐盛被免去職務只是時間遲早而已。所以，今天周部長宣讀免去毛豐盛職務的決定，並不讓大家感到意外。

  周部長像是說書老藝人，深知懸念在演說藝術中的地位和作用。剛才宣布免去毛豐盛的職務，只是他甩給秦江藥業全體處級以上幹部的一個包袱，正當大家仰首翹盼、萬目匯集的時刻，他的手在桌子上充滿動感地移了移，面色一改，擠出幾絲笑意，欣喜地說：“同志們，下面我再宣讀一項任命決定。經太皇集團董事會研究決定，任命璩鳳嬌為秦江藥業集團公司董事長，免去其太皇集團科技部總經理職務。下面，我給大家介紹一下——”

  說到這兒，周部長向他的左側席位一指，高聲說道：“她，就是原太皇集團科技部總經理，新任秦江藥業董事長璩鳳嬌同志！大家歡迎！”

  謎底終於揭開了！這位氣質優雅的女領導，原來並非秦江藥業的匆匆看客，她將成為秦江藥業的最高領導，主宰著台下所有處級領導幹部的前途命運！
  她，就是秦江藥業新來的一號人物！
  就在周部長介紹的同時，璩鳳嬌站了起來，微笑著向大家點頭。並且，迎合著大家的掌聲，她也輕輕地雙掌合擊，擊得那般輕柔，那般美雅，完全把在場所有的人都深深地吸引住。

  精通官場的大小領導，很快從周部長的介紹中了解到，這位璩鳳嬌來龍去脈。讓大家驚訝的是，這位看上去才四十多歲的女人，已經在太皇集團中層主管位置上幹了好幾年，秦江藥業董事長是她的第二個重要崗位，鑒於秦江藥業在全省經濟中的地位，這個崗位顯然比科技部更重要。看來，她的仕途看好，很可能會成為更重要崗位的培養對象。

  周部長介紹完，就讓璩鳳嬌講話。璩董事長謙虛了一番，說：“這次受太皇集團董事會和秦江藥業廣大幹部員工的信任，肩負著重任，我一定虛心學習，真誠做人，勤懇乾事，廉潔從政，為秦江藥業的發展貢獻自己的全部力量。我相信，有太皇集團董事會的大力支持，有秦江藥業董事會、行政班子和監事會的密切配合，有各位老領導、老同志的指導幫助，有集團公司廣大幹部職工的奮力拚搏，秦江藥業的未來一定充滿希望。”

  按照慣例，總經理龔延蘋也在講話中表示，“堅決擁護太皇集團的決定，將堅決支持璩鳳嬌同志的工作，在公司董事會的領導下，抓好政府工作，按照秦江藥業發展規劃的美好藍圖，抓緊落實，搶抓機遇，加快發展”雲雲。

  這些場面上的話聽上去都很有道理，但龔延蘋以前和毛豐盛關系很僵，台上講話倒是一派和諧。所以台下的同志們對領導的講話通常不太認真，只在乎合不合禮數，合不合文法，至於講完以後怎麽做，自己都有一套看法，懷著不同的帳本。

  下午開始在辦公室上班，集團公司辦公室主任劉是則給遊美田安排的，當然是以前的秘書小雲的那間辦公室。一想到小雲在這個位置上，由科級提到處級，被安排到肥得流油的公司下屬某藥廠擔任副總，遊美田的心裡就充滿期盼，希望自己能夠踩著小雲的腳印，一步一步地前行。

  她再次告誡自己，一定要謙虛再謙虛，努力再努力，奮力拚搏出自己無限美好的前程。

  幫助金總經理處理完幾份文件和講話稿之後，劉是則主任跑到遊美田辦公室，隨便問了幾句後，突然說：“小遊啊，你在金總經理身邊也幹了一段時間了，可人事關系還沒有過來。這件事，我一直記掛著，不過，你最好跟金總經理提一提，讓她表個態，這樣辦起來就比較順利。你知道，金總經理和別的總經理不太一樣，她要求比較高，辦事情有自己的特點，希望你理解。”

  看劉主任的意思，是話裡有話，像是這個金總經理並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人。遊美田心裡一緊。不過，既然主任這麽說了，她更不能馬虎，立即回道：“謝謝主任，我看金總經理什麽時候有空，順便匯報一下。”

  劉主任走了以後，遊美田想到這段時間金總經理對自己的態度。接觸的機會並不多，電話倒接到過不少。看樣子，也不算難弄。可要說和氣，也談不上。

  正好，金總經理打來電話，讓她過去談一下講話稿的修改情況。稿子是下面部門的同志寫的，遊美田稍作一些改動，再報金總經理自己審。因為部門的秀才很有寫作經驗，按理改動不會很大，但遊美田還是有些提心吊膽。

  去了以後，金總經理倒很輕易就把稿子的事打發了，說：“寫得不錯，就是裡面談到幾個領導的次序，我給調整了一下，你讓主任再把把關。”接著，金總經理突然轉移了話題，說：“小遊，最近怎麽樣？到集團辦來還適應嗎？”

  “好的，適應的。”遊美田覺得這是個機會，甚至覺得主任和她有著某種默契。於是說：“金總經理，我現在的人事關系還在研發中心那邊。因為我走了以後，很多工作要其他同志接手。所以，中心也希望早點把關系轉出來，以便到其他地方調人補上。這事，還請總經理多多關心。”

  “什麽？關系還沒有過來？”金總經理顯出不悅之色，馬上拿起電話，讓劉是則過來一下。

  “這是怎麽回事？小遊的關系還在研發中心？”金總經理皺著眉頭，對劉是則說。“她來這邊已經有日子啦？為什麽不辦手續呢？有什麽問題嗎？”

  “這事，金總經理，您忘啦？”劉是則的目光有些迷離，似乎內中另有隱情。“您上次吩咐過，那個……那個什麽。所以，那個……”

  “唉，別這個那個了，小遊這事兒啊，你抓緊去辦吧。”金總經理雖是女同志，可辦起事來，似乎比男同志更爽快，更好商量。

  “好的，我馬上讓人去辦。”劉是則臨走時，還非常友好地看了看遊美田。笑意中，露出一種祝賀的意思。

  “好了，小遊，以後就在我身邊好好乾吧。”金總經理笑道。“這段時間我是忙了點，盡在外面跑會，沒來得及關心你，也得跟你說聲對不起啊。”

  “總經理您客氣了。”遊美田由衷地誇道：“您真好！”

  “小遊啊，你也別客套，以後啊，我們就像姐妹一樣，還有好長時間都要在一起工作。不管在工作上還是生活上，都需要你照顧我，我呢，能夠關心你的地方，當然也會盡力關心的。”金總經理這一番話，完全在遊美田意料之外。她開始懷疑辦公室主任剛才的那些話會不會出於別的意圖。“我們這些當總經理的，外人看來很風光，其實很累啊。工作忙不說，稍有一些事情沒做好，上級要問責，下面的職工要提意見，各界的輿論更不能置之不顧。整天就像救火似地，跑來跑去。除了泡會，就是跑基層。像今天下午這樣好好在辦公室裡坐著看看文件，都很少有機會啊。”

  金總經理和遊美田還說了好多體己話，從雙方的家庭談到美容化妝還有孩子的教育等，讓遊美田覺得金總經理很隨和，以後在她身邊工作，將會非常順利，也非常和諧。她的下半輩子，將因此而充滿陽光。

  今天下班必須回家，不能去金總經理家當看守保姆了。她給丁帥打了個電話，丁帥說爭取早點回家，一起燒菜做飯，好好地喝兩瓶啤酒。

  剛和丁帥打完電話，手機響了，是高中同學梁冰如。“老同學啊，聽說你最近發達啦？做了總經理秘書，把我們這撥同學都給忘啦？”梁冰如讀的大學離遊美田的比較近，兩人常在一起玩。工作以後，仍然保持聯系，算是秦州的同學中關系最好的幾位之一。“今天晚上有沒有空啊？是不是又跟著總經理大人去赴宴，準備去吃山珍海味了？”

  “哪有的事啊，冰如。”遊美田喊著梁冰如的名字，心裡甜絲絲的。不知為什麽，今天她特別高興，願意和老同學多扯幾句。“我正準備回家，給丁帥當燒飯婆呢。在單位裡當保姆，在家裡還是當保姆。我這輩子啊，就是當保姆的命，哪像你啊，冰如，老公待你那麽好，把你養得白白淨淨的，很愜意啊！”

  “晚上真的回家啊？真的假的？”梁冰如說話有點急。“那我們就逮著你啦，今天幾個同學都在我們這兒，要不你給丁帥也打個電話，我們一起聚聚。”

  “好吧，你們訂好包廂，我隨後就到。”遊美田爽快地回答。

  這是一個讓遊美田最開心的夜晚。高中女同學梁冰如、滕美娟，男同學席承貴、瞿榮華等人匯聚一堂。丁帥雖與他們不同校，但與席承貴曾在同一個初中就讀，廣而言之，算是同年級的同學。當然，這撥人互相之間的種種關系，在好幾年以前就已經整得清清楚楚，聚會也搞過好多次。只是，今天的聚會，多了幾分喜氣。顯然，大家都是為慶祝遊美田的工作調動而來的。

  “美田，我們班的大美女、大才女，讓我們一起祝賀你，祝你事業發達，從今往後，越來越紅火。”梁冰如舉著大酒杯，笑得傻傻的。“我們班的同學都沒啥出息，以後就看你了。現在，總算出了一個離總經理這麽近的人。”

  “哈，我只是個服務員而已。”遊美田開心地說。“為總經理做服務工作的。”

  滕美娟眼睛忽閃忽閃地，想著什麽特別的事。她也在集團公司上班，而且是物業公司辦公室的副主任，但也極鄭重奉承道：“在我們心目中，你差不多就是總經理啦！”

  此話一出，大家都笑翻了。席承貴拉著丁帥的手，醉醺醺地說：“丁帥，你小子可真有福氣啊，你把我們高中同學裡頭長得最漂亮、最有才的一位娶回家，你知道，我們班有多少男同學在咬牙切齒地恨你啊！”

  瞿榮華過來勸席承貴：“承貴，這個時候，你就別挑起戰爭了。從今往後啊，我們都巴望著遊美田同學多多關照我們呢！遊大秘書，你說是吧？”

  丁帥故意挑逗道：“一個秘書而已，值得你們這麽高興？我覺得啊，還是我們做大夫的好，只要手裡有技術，到哪都不愁吃不愁喝。在醫院裡啊，大家都尊重我，我覺得日子過得挺舒坦的！怎麽樣，難道不是嗎？”

  梁冰如笑道：“是啊，我們丁大夫是附屬醫院的名醫呢，當然很吃香啦！不過，我還是要祝賀我們的遊大秘書，將來官越做越大，家裡還有個名醫在天天照顧著。我們再舒坦，也沒有遊大秘書舒坦啊！”

  滕美娟以前算是最有出息的，常有點沾沾自喜。現在遊美田突然調到集團辦做總經理秘書，一下子成了所有同學中最大的潛力股。她來不及嫉妒，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和優勢。分管後勤的副總經理是她領導的領導，而這位大秘書，便是最有可能影響到領導決策的重要人物。“美田，以後你就是我的上級了，還希望你多多照應著點兒！”滕美娟聲音輕輕柔柔的，完全不像其他人那樣只顧玩笑。

  瞿榮華是附屬中學的物理老師，他的要求不高，想法也不少。“遊秘書啊，我想向你匯報一下，現在教育系統的不正之風很嚴重啊。我在學校這麽多年，教學質量年年高於同行，可每次評先評職稱，都落在別人後面。這裡頭有貓膩啊！”

  聽了這話，大家都愣了愣。最後，還是遊美田先開口：“瞿榮華，你反映的問題，我一定會向領導報告的。不過，教學方面的事，不一定歸公司管。”

  還是剛剛當幾天秘書，就開始幫同學們解決起職務職稱等問題了，丁帥覺得有些好笑，遂對大家說：“同學位，俺們家美田哪，人事關系都還在研發中心呢，我看啊，你們也別心太急，還是等她工作上了軌道再說吧。”

  大家忙問：“美田，關系什麽時候辦好？”

  “快了，應該快了。”遊美田原本最擔心這件事，可今天她不再擔心了。“大概明天，最多就是明後天吧，他們已經在辦了。”

  大家一個個都喝得醉眼朦朧，才各自散去。

  第二天一上班，遊美田聽到一個驚人的消息：從昨天晚上開始，秦州論壇上突然有人發貼，說毛豐盛在秦州玩弄女幹部女下屬達數百人，被秦州人稱為“花仙”。這位花仙的一大愛好，便是利用他玩弄過的女人，製作一種“神筆”，掛在牆上練書法。

  遊美田問這究竟是什麽“神筆”，辦公室裡的人都笑而不答。有人說：“你自己上網看看吧。”

  遊美田平時不怎麽上秦州論壇，因為需要注冊，一時找不到那篇文章。於是，她利用搜索引擎，點入關鍵詞“花仙 神筆”進行搜索。很快，毛豐盛的那些傳奇性醜聞便一篇篇地在網上跳了出來。

  網上的說法是：毛豐盛在玩弄每一位女下屬之後，都要用刀剃下其YM，然後將每位女下屬的YM按顏色和質地進行分門別類，製作出不同的毛筆，掛在辦公室或家裡的書房練習書法。這種筆可以稱為“YM筆”、“Y毫毛”或“神筆”，而“花仙”毛董事長，則因此被稱為“YM董事長”。

  這個消息，簡直太淫了！淫得太讓人驚恐了！
  毛豐盛即便鬧過小三事件，即便有些情人，可他真的會剃毛製筆麽？真的會那麽無恥麽？

  遊美田在網上點了點，發現這消息已經遠遠不止秦州論壇，現在全國各大論壇都已經出現了，而且點擊率非常高，已經上了排行榜前幾位。

  走廊上來來往往的公司骨乾，也都在悄悄議論，看來都是關於“花仙神筆”的。

  這時，報紙送來了。遊美田攤開報紙一看，不得了，除了黨報外，幾乎所有的晚報都市報，都報道了論壇上的消息，都是關於秦江藥業董事長製作淫亂“神筆”的事。

  她馬上去金燕敖辦公室報告了這一消息。但金燕敖說她已經知道了，而且神色異常。

  臨近吃中飯時，劉是則主任來到遊美田辦公室，臉色有些蒼白，想說什麽，卻久久不開口。遊美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問：“劉主任，我的手續……”

  “小遊啊，真的很對不起。”劉是則終於還是開了口。“你的手續不能辦了。你調動的事，可能要緩一緩，甚至可能……”

  “什麽？不可能呀？”遊美田生氣道。“我昨天明明聽金總經理親口說的，她讓你馬上去辦的呀？”

  “我昨天就跟你說過，金總經理她……”劉是則有些猶豫，可能他自己也吃不準究竟是怎麽回事。“今天，正是金總經理把我叫過去，說讓我停止辦理你的手續。她的秘書，可能要另外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