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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瓦洛蘭》14 驕狂(下)
  如果澤洛斯的劍術稍微具備一丁點兒殺傷力,池染早就輸了——自始至終,澤洛斯手中的長劍雖然指著他的要害,可從未形成過有效的攻擊。

  “力出三分,留七分穩住劍勢。”

  “他的劍術長於防守,不要跟他硬拚。”

  “心眼劍術既然名為‘心眼’,修的就是心性和眼力,找準時機,看好破綻,他的劍術雖然純守,可終究還是有破綻的,只要你能找到這個破綻,他是接不下破空斬的。”

  就在池染節節敗退之際,漢娜的聲音響了起來。

  果然,在收攏力道,改變打法之後,澤洛斯手中的劍已經無法對池染構成威脅。

  破綻,世上不存在沒有破綻的劍術,即便是純粹的劍術,也是有破綻的。

  在他身周一丈的范圍內,綿柔的劍光幾乎劃出了一個銀色的罩子,把他圍得滴水不過。

  這還真是少見,這樣保守的劍術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少年劍士所練的劍術,倒像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

  所謂少年激鬥,年輕人手中的劍術不本來就該是凶橫凌厲的麽?

  況且,即便是防守劍術,可像澤洛斯這樣完全‘純防’的劍術簡直是匪夷所思,只要池染不刻意賣破綻,澤洛斯甚至傷不了一個‘門外漢’!
  論修為,他當然算得上是艾歐尼亞年輕一代中的第一人,可若是說克敵的技巧,他可能還不如一個剛入飛天道場三年的學徒。

  艾歐尼亞年輕一代沒人打得過他,可他也無法‘戰勝’任何人。

  久攻不下,澤洛斯似乎是被點燃了一股莫名的怒火,臉色變得有些猙獰,他低吼一聲,手中長劍猛然變招,又是一劍劈向了池染。

  這一劍與他之前的劍術簡直是兩個極端,猶在半空,卻是風聲呼嘯,威勢重重!
  池染猝不及防,劍劍相交之下竟是受不住這股大力,整條手臂一麻,短劍猛然脫手——他終於輸了。

  可澤洛斯的長劍卻依舊不偏不饒的劈了下來!
  漢娜一直在旁看著,就在澤洛斯變招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竄了過來。

  她的動作快得不可思議,後發卻先至,她一手推開池染,仍在流血的左手接住了那柄被擊飛出來的短劍。

  依舊是看都不看澤洛斯一眼,就這麽隨意的反手一刺。

  這是劍聖級別的破空斬,短劍如同出洞之蛇,嗖的扎向了澤洛斯呼嘯而下的長劍。

  叮聲脆響,火星濺射。

  澤洛斯無法抵擋漢娜,她手中的那柄短劍瞬間就撕開了澤洛斯的劍尖,澤洛斯大驚,他想抽劍回防——這麽些年來,他練習得最多的就是防守之劍,他對自己的防守有信心。

  可這信心馬上就被粉碎了,手中的長劍已經不存在了,整個劍身寸寸破碎,化為一地廢鐵,澤洛斯抽回的不過是一個劍柄。

  他感覺到了手臂的刺痛,那柄短劍從他的手腕刺了上去,劃開了他的皮膚,卻在即將削斷他整條手臂的時候停了下來。

  回廊的那一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腳步聲,身著青衣的道場弟子蜂擁而至。

  他們把通向練功場的路擠得滿滿當當的,卻又不敢有任何異動,因為漢娜手中的刺劍,就勾在澤洛斯的喉嚨上。

  所有人都對這個凶橫的怪女人充滿了惡意,一雙雙圓瞪的眼睛中滿溢著怒火。

  可她毫不在意,因為她是漢娜,瓦洛蘭第一劍術世家勞倫特決鬥者家族的當世最強者,至強劍聖可以擊敗她,但這並不代表路邊的小貓小狗也能騎在她頭上。

  “放下你的劍。”

  澤洛斯冷聲瞪著漢娜,至於那抵在喉嚨的劍尖,他毫不畏懼。

  這裡是飛天道場,瓦洛蘭至強劍聖的道場,而他將是這個道場未來的主人,在這個地方,別說是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怪女人,就是眾星之神索拉卡親至,也得依足禮數,遞上拜帖。

  可她竟敢破門而入,真以為仗著一身強橫的劍術就可以無法無天了麽——自他記事以來,死在飛天道場裡的劍聖就像地上的螞蟻一樣多,那些來挑戰他父親的劍術高手,光明正大的有,陰險卑鄙的也有,可從沒聽說誰能傷到這裡的一草一木。

  是的,澤洛斯並不是一個蠢貨,他提著一把劍在這裡飛揚跋扈目中無人,是因為這裡是飛天道場,這是他的家,有人砸了他家的大門,他當然有憤怒和放肆的權利。

  而作為至強劍聖的獨子,一個年方二十的血氣青年,他也應有此種狂驕。

  漢娜輕蔑的笑了笑,手中短劍稍微用了用力,在澤洛斯的皮膚上抹出一串血珠:
  “你父親在你這麽大的時候,已經在瓦洛蘭各處挑戰了,你比起他差遠了,一套純防劍術竟能讓你修出如此戾氣,這還真是諷刺。”

  “我想,他應該從未傳授過你飛天劍術吧?”

  澤洛斯的額頭青筋湧動,漢娜的話似乎是刺中了他的某處軟肋,他怒火中燒,一聲大喝:
  “全都給我拔劍!”

  回廊的那一頭響起了整齊的鏘鏘聲,所有的青衣弟子都是拔劍出鞘,可依舊沒人敢動,他們聽從大師兄的吩咐拔劍,可又不敢罔顧大師兄的安全。

  隔著一條回廊,無數的長劍遙指漢娜,可在漢娜看來,這不過是一群綿羊對著一頭老虎哞哞直叫。

  她手中的短劍又用了幾分力,冷冷的看著澤洛斯:
  “你覺得我不敢殺你?”

  澤洛斯冷眼看著漢娜,喉間細密的血珠仍舊絲絲而下:

  “我說,放下你的劍!”

  這一幕看起來特別詭異特別滑稽。

  一隻被撲倒的兔子對著老虎說‘小心我咬死你’?
  片刻的交鋒,池染初時以為澤洛斯是個目中無人不知天高地厚的無腦官二代,可後來他又覺得這個官二代盡管無腦,卻也有幾分膽色。

  但現在麽……他上前拽住漢娜一隻袖子,他知道漢娜若是想動手,那絕對會動手,而且他也不覺得隔了這麽遠的距離,在回廊盡頭那扇門後的裡托能夠阻止她。

  如果她真殺了至強劍聖的獨子,那今天這事情可就真的大發了。

  “讓你的人給我滾開!我自然會放了你,要不然……”

  澤洛斯突然之間探出了手,他一把握住漢娜的短劍,劍刃割破手掌,鮮血滴滴而下,他的雙眼亮得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燈,臉上無所畏懼,話語間更是充滿了不屑:
  “不管殺不殺我,你們兩個今天誰都別想走出飛天道場!”

  “沒有人……可以威脅飛天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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