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瓦洛蘭》185 序幕
瓦洛蘭語中,他與她是完全不同的發音,就如同前世的‘he’與‘she’。池染下意識說出的是‘他’,事實也是如此,荼宮裡那個石棺裡躺著的的確是一個男人,可修所用的人稱是‘她’。
雖然僅僅是一個用詞的問題,可其所代表的意義卻天差地別。
池染猛然想起了石棺前那塊立碑背面寫的那句話——‘瑟蘭琳卡,我們永遠的領袖,她從未死亡,只是長眠於此。’
那句話中的稱謂也是‘她’,這麽說石棺裡本來是個女人?
不不不,現在的問題根本不是這個吧,石棺裡究竟是什麽東西根本無所謂,問題是……
“你到過那個地方,對吧?”黑貓眯眼問道:“而且你多半還遇到了血荊聖堂的人,你們之間發生了一些事情,這事情很可能和我有關,是不是這樣的?”
一字之差,卻可以讓修推斷出太多的東西。
池染一時間完全無法應答,他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修對外面的情況一無所知。
“我料你也不會說,不過這沒關系,外面發生了什麽,我多半都能猜到,這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交易。”修笑了笑:“想好了嗎?小朋友,既然你已經去過那裡,那麽這件事對你而言不難,舉手之勞罷了。”
對,是不難,可這交易的問題根本就不在於它難不難,而是它究竟意味著什麽。
池染依舊沉默,他的腦子在飛快轉動——雖然並沒有什麽用。
“看來你還是信不過我,不過也罷,我先來回答你的問題。”修重新坐回了棋盅上,緩緩道:
“那具屍體是均衡最後的暮光之眼,當年他自裁於我面前之後,我殺死了兩個碩果僅存的前代暮光之眼,均衡暮光一脈從此斷絕了傳承,後來的暮光之眼是由當時的狂暴之心從教派之外找到的暮光支系血脈繼承的,他們並不懂得真正的暮光秘技。而我讓你將他的屍體帶到這裡來則是因為……”
修一臉正色的看著池染:“我可以讓他活過來。”
活過來!?
池染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明明修所說的一切聽起來都沒有問題,可就是感覺不對勁——因為太荒唐了。
不管是一百零七教在弱勢的情況下造了均衡的反,還是暮光之眼同情一百零七教自裁抗議,亦或是如今修所說的‘我可以讓他活過來’……
雖然聽起來一本正經像是那麽回事兒,可根本就不符合最基本的邏輯。
“怎麽?你不相信?”
這一次池染點了頭:“對,我不相信。”
“人總是不會相信超出自己認知之外的事情,這我理解,但你既然進入過荼宮,那你可知道,那裡究竟有什麽?”
究竟有什麽?
有一個古代帝國的超現實遺跡,所謂的‘源計劃’。
池染當然不會傻乎乎的說出來,只是淡淡的搖頭:“我只是匆忙一瞥,對那裡一無所知。”
“那麽均衡的意義呢?所謂均衡教派,究竟是為了什麽而存在的呢?”
池染仍舊搖頭——他有種預感,這些零碎的東西,終於要連接起來了。
修坐在棋盅上,翹著二郎腿,緩緩講述:
“第二紀元之前,曾有過一個一統瓦洛蘭的強盛帝國,但盛極則衰,它陷入了無休止的內亂,外敵趁虛而入,因為內亂而變得虛弱的它無法面對這場戰爭,節節敗退,在那場戰爭的最後階段,帝國的殘存力量想出了一個天馬行空的點子——通過古代魔法的力量復活曾經的勇士,這樣一來就可以為虛弱至極的帝國注入新的力量,從而改變戰局。”
“他們成功了,可是為時已晚,勝負已經難以扭轉,他們封鎖了古代戰士復活計劃所在的秘境——這便是因古雷布地下的荼宮,其名為‘淨土之地’。”
“亡國是注定的,所能爭取的僅僅是不被滅族,他們留下了最後一小部分族人藏於淨土之地,一直到千百年後才重歸地面,這些重見天日的幸存者早已遺忘了復國的初衷,他們在遠離瓦洛蘭的偏遠之地組建了宗派,為了警示昔日內亂之殤,其名為‘均衡’。”
池染的眼角在跳動,荼宮、源計劃、因古雷布、均衡教派……這些破碎的線索在修的隻言片語中連接了起來,盡管這樣的說辭太過驚人,但迄今為止經歷的一切卻又讓他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
還記得查普林少將日記中所記載的光裔與暗裔麽,正是這兩個派系的儲君之爭導致了後來的滅國之禍——他們的後人為了警示昔日之災成立了均衡教派,均衡的信條是什麽?
是中立,不偏不倚的維持中立,追尋萬物和諧的典雅之美,絕不意氣用事,只有公正與公平。
如今看來,這何其真實!
可……可這樣的東西,怎麽看都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吧——換句話說,如今的均衡教派中,有誰真正的知道教派的起源?
尋常的教徒不知道,忍者統領和議事長老也不知道,三忍……三忍知道麽!?
唯一有可能知道的只有暮光之眼!
天啊,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地方,如果只有一個人知道,甚至沒人知道均衡是什麽,均衡具有怎樣的意義,那麽這些冠以均衡之名,奉均衡之命的人究竟在做些什麽!?
還有最重要的,他為什麽會知道!?修為什麽會知道!?
就算他來自四百年前均衡最為鼎盛的時代,可他壓根就不是均衡教派的人,他來自血荊聖堂,來自一百零七教,是均衡的敵人,他為什麽會知道均衡如今根本就沒人知道的秘密!?
等等……修的話中蘊含了太過巨大的信息,以至於池染現在才注意到最最最重要的東西。
復活古代戰士!
復活……死者!!!
“你,你說……你能讓那個最後的暮光之眼活過來!?”
池染的聲音幾乎在顫抖,不,是的的確確在顫抖。
“當然,我被囚禁了接近四百年,為的就是這個,不過……”修看著池染的眼睛,神秘莫測地道:“你不是更該關心,我為什麽會知道這一切麽?”
修的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自問自答道:
“我是瑟蘭琳卡。”
轟隆一聲——驚雷於池染的腦海中炸鳴!
‘瑟蘭琳卡,我們永遠的領袖,她從未死亡,只是長眠於此。’
瑟蘭琳卡是個女人,這毋庸置疑——這隻黑貓,這隻名為‘修’的黑貓是母的!
池染幾乎感覺大腦要短路!
因為在這一刹那間,腦海裡所噴湧的猜測實在是太多了。
‘我是瑟蘭琳卡’這句話只有六個字 ,但它所蘊含的意義,超過她迄今為止說的所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