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沒有挑選過修經人！？

  這真是太奇怪了，慎剛才明明說教派裡最稀缺的就是修經人吧，因為現在識字的孩子本來就少，大多數都要從頭教起——可為什麽不挑選呢？剛才那兩個孩子不僅識字，而且言辭敏捷，是很合適的修經人吧？

  等等，似乎有點兒不對。

  ‘修經人’這個概念，本來就很矛盾吧？
  慎剛剛也說過了，雖然教派根據資質把收入的弟子分門別類，可均衡的典籍是每個弟子的必修課，均衡畢竟是一個教派，而不是一個單純的忍者宗門。

  既然人人都要研習，為何還要專門挑選修經人呢？這豈不是多此一舉？
  況且還是挑選最優秀的弟子，要知道，修經人是不能習武的，這豈不是浪費了他們的天賦？

  慎顯然是看出了池染的疑惑，他緩緩解釋道：
  “所謂修經人，其實就是暗影之拳的候選者。”

  “作為均衡的守護者，暗影之拳應有最虔誠的信仰，而修經，是對虔誠的考驗。”

  “修經人不習武，不問事，不交友，不成家……喝清水，食糧丸，他們過著苦修者一般的生活，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在經樓裡苦讀，以此來錘煉自己對均衡的堅定。”

  “這……這是不是有些不人道啊？這樣強製性的挑選修經人，不是完全違反均衡的法則麽？”

  慎揮了揮手：
  “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教派的確會挑選一些合適的孩子成為修經人，可從來就沒有強迫他們必須成為修經人，他們隨時都可以選擇退出，事實上，大多數修經人都不是教派挑選出來的，而是自己選擇的，不管你被分到哪裡，只要自己願意，隨時可以抱著行李住進經樓選擇成為修經人，過去每年的新弟子裡，總會有至少一半的人選擇成為修經人，但是一年後，九成的人都會放棄。”

  “而教派的規矩是，一旦自己選擇成為修經人後放棄，就劃入南苑打雜，且永遠不能進入經樓。”

  “唯一的區別在於教派挑選出來的修經人並不是自己選擇的，所以他們在放棄後還可以進入經樓，並且還有一次選擇成為修經人的機會，這也算是對優秀人才的寬容和保護。”

  “均衡不會強迫任何人，這很簡單，熬得過枯燥耐得住寂寞，誰都能成為暗影之拳，可若是你嘗試過後卻又放棄了，蒼緋的大門就會對你永遠關上。”

  這聽起來還算是公平，教派先把最優秀的弟子篩選出來，給他們一次成為暗影之拳的機會，同時也一碗水端平，其他人同樣有這個機會，但是一旦你放棄了這個機會，就永遠都別想再進入經樓。

  可同時那些教派挑選出來的修經人也額外的擁有一次機會，畢竟都是年幼的孩子，心智尚不成熟，偶爾一次錯誤是可以原諒的——優秀的人總可以擁有更多的機會，這很公平，也算是人道。

  這讓池染對於均衡教派的印象改觀不少，這個地方並不是那麽冰冷邪異，從用修經人這種方式選拔暗影之拳就能看得出來——暗影之拳是注定要獻身均衡的，隨隨便便找個人來繼承它無疑是殘忍的。

  所以均衡教派並沒有強製任何人成為暗影之拳，而是把選擇拋了出去。

  那個通過重重考驗的修經人，那個能夠沉著的在經樓裡背誦半輩子經書的人，無疑已經一個均衡的狂信徒了，對於這樣的狂信徒而言，暗影之拳沉重的責任並非負累，而是幸福。

  等等……可這樣一來阿卡麗又是怎麽回事兒！？

  她現在才四歲，十年的時間就成為了這樣的狂信徒？不可能吧……還有，目前為止一個修經人都沒有，也就是說她完全是沒有競爭者的！？
  ‘四年沒有挑選修經人’……參考慎剛剛的話，池染有了些不詳的預感。

  “為什麽四年沒有挑選修經人！？”

  “因為沒有必要了。”

  慎看著那些被挑選出來習武的弟子，緩緩道：

  “下一任的暗影之拳已經確定了，所以修經人就失去了意義，那天同你一起上山的那個小女孩兒，就是下一代暗影之拳。”

  “不是說暗影之拳是從修經人裡選出來的麽？那小女孩兒恐怕連一本均衡的典籍都沒看過吧！怎麽會如此草率的就決定了！？”

  池染一下子完全無法理解，這樣草率的決定完全違背了均衡的教義，可慎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也是沒有辦法，其實，她已經算是暗影之拳了。”

  他繼續解釋道：

  “修經人在熟背經樓裡的所有典籍之後，就算是正式擁有了暗影之拳候選者的資格，在上一任暗影之拳感覺力不從心的時候，他就會開啟考驗，所有候選者參加這個考驗，只有最虔誠的那個人能通過，通過之後，他將從上一任暗影之拳那裡繼承蒼緋之印，然後開始習武。”

  “蒼緋之印是暗影之拳力量的源泉，它很特殊，簡單來說，只有最虔誠的修經人才有可能繼承蒼緋之印，而誰擁有蒼緋之印，誰就是暗影之拳。”

  “可那女孩兒生下來的時候，就繼承了蒼緋之印，嚴格意義上而言，緹娜卡大人現在已經不是暗影之拳了，那個小女孩兒才是，不管她能不能熟背經樓裡的典籍，不管她能不能通過暗影之拳的考驗，她都必須成為暗影之拳，否則暗影之拳就會從此斷了傳承。”

  池染一下子凌亂了：
  “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不是說只有通過考驗的修經人才能繼承蒼緋之印麽？那女孩兒不可能生下來就是最虔誠的修經人吧！”

  “不，蒼緋之印的繼承方式還有第二種。”

  慎搖了搖頭，他頓了頓，然後低聲道：

  “這其實已經是教派的禁忌了。”

  “自古以來，暗影之拳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不允許失貞的。”

  “因為一旦有了孩子，那個孩子會有很大的幾率把蒼緋之印從父母身上奪走。”

  池染一下子愣住了，並不是因為‘阿卡麗在娘胎裡就成為了暗影之拳’，而是因為他突然意識到……

  她的父親是誰，這才是問題啊！
  這才是牛逼的人物啊！
  要知道，緹娜卡是通過正常的程序被選為暗影之拳的，也就是說她作為修經人在經樓裡不知道讀了多少年的經書，絕對已經被洗腦得徹徹底底，絕對是一個最最狂熱的均衡守護者！
  能夠打動一個宗教狂信徒，讓她為你忘記自己的信仰生個孩子，這簡直是神一樣的存在！

  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要是還活著——媽蛋上了暗影之拳後還活著，這簡直是超越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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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測試一直持續到午後，慎說是主持測試，可其實也沒他多少事，就是站在那兒，讓所有人都看見他。

  暮光之眼是均衡教派的吉祥物，從小就是。

  領導者都是要有權威的，而這權威，自然是從一點一滴的小事中積累出來的。

  池染一直在和慎閑聊，雖然他對‘阿卡麗的父親是誰’多番旁敲側擊，可仍舊一無所獲。

  不過這也正常，先不說慎知不知道，就算知道——‘這是教派的禁忌’，禁忌的事情當然是不能說的。

  後來池染也就沒有繼續問了，他把話題轉移到了自己身上，事實上今天跟慎一起出來，就是為了自己今後的打算。

  藏對他沒有任何安排，可他現在的確算是均衡教派的人。

  所以池染想搞清楚，自己在均衡教派裡究竟算是什麽樣的人，擁有什麽樣的‘權限’。

  最後得到的答案倒是讓他很滿意。

  簡單來說池染現在除了不需要打雜之外，就和南苑那些雜役是一樣的：什麽都可以做，去哪兒都隨便。

  當然，說起來‘雜役’才是均衡教派最受厚待的群體吧。

  因為資質弱於其他人，所以沒有什麽限制，任其發展，可享有的資源和其他人卻是一樣的。

  均衡教派有很多禁忌，但是拋開這些禁忌，大家都是公平的。

  如果把這裡看作是一個學校，那它的辦學理念還真是非常超前，一方面對它的學生定下很嚴格的限制，另一方面卻又是完全放養的教學方式。

  這在某種程度上真的是做到了公平二字，可同時的，這個公平有時會太過絕對，有時又會太過偏頗。

  但不管怎麽說，均衡一脈，從來都是強者輩出，再加上分工明確而又共為一體的三忍，這個地方能夠屹立數個紀元而不倒，的確有它的獨到之處。

  午飯是和慎一塊兒在教派的飯堂裡用的，雖然山高路險，但是均衡教派的夥食還是很不錯的，每天都有弟子從山下往上運東西，這也算是一種修煉。

  慎包著滿嘴的飯，這讓他看上去有幾分滑稽，就如那夜的貪嘴男孩兒一樣。

  “我不建議你習武，因為……”

  他似乎是噎住了，池染把水遞了過去：

  “是天賦的問題麽？”

  慎艱難的喝了一口水，擺了擺手指：

  “不，是年齡。”

  武學講究悟性和根骨。

  悟性這個東西沒人能說得清，有的人駑鈍了半輩子，卻一朝悟道直上雲霄，有的人順風順水，突然遇上了瓶頸，從此再無寸進。

  悟性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大多時候不在授藝的考慮因素之中。

  而根骨多指骨骼和經絡，這兩樣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它們在某種程度上決定了一個人武學生涯的成就。

  池染的根骨，只能算是普通的那種，當然，根骨不是絕對的，如果從小基礎打得好，是可以彌補先天的不足的。

  可漢娜整天帶著他東遊西逛，根本就沒有在意這些。

  別說是彌補不足了，原本就普通的根骨，讓她這些年都耽誤成糟糕的那種了。

  “你的根骨已經定型了，現在不管怎麽練，都只能練到皮肉，花個十年的時間能夠突破符文界限就算是不錯的了，再往上麽……”

  慎聳了聳肩：

  “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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