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悄悄地。

  烏煙瘴氣隨著夜色消散。

  楊戩雙手背負在背，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凝望著天邊那一輪皓月。

  如此靜謐，如此安逸的夜景之下，卻有一股未可知的妖邪之氣孕育而生。

  或許，這就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吧！
  “今晚的月亮可真圓！”魚姬搬來凳子坐於窗前，兩手托腮，癡癡地看著窗外天邊的明月：“要是一直這樣就好了。”魚姬的話語之中微略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遺憾。

  此時風從窗外吹來，帶著一絲秋意蕭寒，魚姬頷首縮頸，頓了頓，又道：“只是卻不如千江月的好看。”

  楊戩微微一笑，將外衣脫下，又給魚姬披上：“月是故鄉明。”

  魚姬身子微微顫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楊戩的舉動出人意料，又令人心裡感到溫暖和幸福。

  兩人就這樣倚著窗戶，望著明月，一時之間誰也不在言語。有那麽兩次魚姬都想開口說點什麽，只是每一次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麽。

  她看著眼前這個神，如今卻普通得如同一個凡人。她知道楊戩想要擺脫一個天神的身份，但盡管如今他已經不是戰神，可在她心裡，無論楊戩是人還是神，都一樣。許多時候，她喜歡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寧願沉浸在這樣的靜默之中，聆聽他的心跳聲，靜看他的一顰一笑。

  魚姬更多的時候也想說些什麽，只是，她不知道說些什麽。在楊戩面前，她太像一個理屈詞窮的害羞姑娘，作為一個妖，喜歡著一個天神，她雖然不想承認，但在這世俗裡呆得越長久，她便漸漸地萌生出一種懦弱的自卑感。

  曾幾何時，待楊戩回過神來的時候，一籠月光正照在魚姬恬靜的臉上。睡著了的魚姬在夢裡夢見楊戩親吻了她的額頭。

  楊戩看著面前這個女人，柔美得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但實際上，魚姬確實也不是凡間女子。

  在黑夜的庇護下，楊戩附身親吻了魚姬的臉頰。誰也不曾發現，被親的魚姬在夢裡樂開了花，在現實裡的楊戩，卻像個小偷似得開始東張西望，試探了幾次才終於承認自己的歡喜。

  可是，就在楊戩嘴唇貼在魚姬柔軟光滑的臉蛋上的時候，魚姬醒了。

  楊戩頓時慌亂得像是被主人發現的小偷那樣立馬站直了身軀，將目光轉移到窗外洋裝賞月。多麽無辜的魚姬啊，慌亂的楊戩硬是要將羞澀強加給天邊的明月。

  “郎君……”魚姬睡眼朦朧地喊了楊戩一聲，伸手抿嘴打了一個哈欠，外衣從香肩滑落下去。

  “魚姬，你醒了。”楊戩也有些慌亂。魚姬忙將地上的外衣拾起來。

  “郎君，我，睡了多久了？”魚姬對自己的失態感到抱歉。

  “是不是困了。”楊戩說著伸出手扶了魚姬一把：“來……”

  滅了燈，，關上門，楊戩退出了魚姬的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魚姬還未起床，楊戩便到市集打聽楊嬋的消息。楊嬋的消息卻是沒有半點音訊，到是遇見一群人在圍觀皇榜告示，都在指指點點，津津樂道。楊戩最終也擠了進去，原本以為會是楊嬋留下什麽聯絡記號，沒曾想竟然是皇家告示。

  “請問，這寫的什麽？”楊戩不太明皇榜告示上面寫的什麽，便問一個市民。

  “你不識字吧？”那市民看了楊戩一眼，道：“太宗皇帝招納道家賢士入宮講道論經，每年一次，光是香油錢就是一千兩呢！”說話之間，那市民露出豔羨的表情，隨後又道：“可惜我們這些布衣之民沒有那學識，不然也去試試，說不定也能撈幾兩銀子花花。”

  “別聽他瞎說！”另外有一人插嘴道：“這談經論道大典是三年前才興起的，聽說太宗身患夢魘之疾，招納道家賢士是為了驅鬼辟邪的。”

  “真的假的？”楊戩持以懷疑的態度問：“不會是道聽途說的吧？”

  “真的假的，你去試試不就知道了。”後面插嘴的那一人說道。

  “我看你也不像道士啊？”先前的那一人說道：“也不像是缺錢花的人，打聽這個幹什麽？”

  “我，還真就欠缺花了。”楊戩打開折扇笑道：“兩位別看我這麽光鮮，其實我也窮得叮當響。”

  “有沒有人報名啊？”這時兩位現場招募的官吏開始發問。

  “官爺，你看我行不行？”楊戩收攏折扇，高聲說道。

  聽聞有人報名，站在前排的人紛紛給楊戩讓出一條路來。楊戩大步流星地上前，踱到兩位官吏面前，又道：“我想試試。”

  “五兩銀子。”其中一個官吏拿起毛筆蘸了蘸口水，一臉傲慢之氣，問道：“叫什麽名字？”

  “叫……”楊戩最終遲疑著。那官吏準備龍飛鳳舞一番，但最終也沒有下筆。

  “叫什麽？”另外一個拿著公章印的官吏一臉痞氣地瞪著楊戩。

  “等等，怎麽報個名還要銀兩？”楊戩感到費解，大概也猜到這兩官吏定然是以權謀私。

  “喂，那麽多廢話，到底去不去？”拿毛筆的官吏沒好氣地瞪著楊戩問道。

  敢情是弄了半天沒人報名，是因為連報名都要銀兩，再加上自身沒有本事，這要是報了名，唯恐最後連報名費用都賺不回來，於是大家都只是圍觀，並未作出實際行動來。

  “去，當然去。”楊戩打開折扇笑著將銀子遞了過去。

  “叫什麽名字？”那官吏又問。另外一個慌忙將銀子收起來，又像在吆喝叫賣一樣，詢問有沒有人報名。

  “叫……”楊戩遲疑了一下，才道：“房玄齡”這個名字是楊戩隨性而取的。

  楊戩回到客棧時魚姬正準備敲楊戩的房門，看見楊戩從外面進來，魚姬問：“郎君，這麽早，你去哪兒了？”

  “給你買點心。”楊戩將手中的桂花糕晃了晃道：“你最愛吃的桂花糕。”魚姬一臉感動，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傻傻地站在原地。

  “走吧，進去慢慢吃。”楊戩上前推開了門走了進去，魚姬跟在身後，進了門，將門帶上。

  楊戩將桂花糕放在桌子上，魚姬上前擁入楊戩懷中，心中滿懷感動之情，呢喃道：“你這麽早起，就是為了給我買桂花糕嗎？”

  “今天是中秋，去晚了就沒有了。”楊戩由衷地說：“來嘗嘗。”言畢打開盒子取出一塊又道：“張嘴。”

  魚姬羞答答地張開櫻桃一般的小嘴，楊戩將桂花糕送入魚姬口中，問道：“怎麽樣，好吃麽？”

  “嗯，甜……郎君買的就是好吃。”

  楊戩微微一笑，伸手輕輕剮蹭一下魚姬的鼻尖道：“我看你的嘴才甜。”

  “真的，不信你嘗嘗。”魚姬說著也拿起一塊送進楊戩口中，道：“怎麽樣，是不是很甜？”

  “嗯，是不錯。”

  “來，再吃一塊。”

  “你也吃。”

  “你一塊……”

  “我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