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瑤白了紅蓮一眼，道：“知道疼還說這種胡話。”面對嚴肅的問題，碧瑤一點都不含糊。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紅蓮嘿嘿一笑，不再多話。

  待楊戩和魚姬坐定後，那店小二便上前招呼：“兩位客官想吃點什麽？”楊戩看著魚姬，說：“你點。”魚姬微微一笑，道：“郎君吃什麽魚姬就吃什麽。”楊戩遲疑了一下道：“上幾樣你們店裡的拿手小菜便可。”“兩位稍等，馬上就來。”那店小二，應了一聲退了下去。沒多久店小二便將菜肴端上桌來，楊戩和魚姬兩人吃了歇，結帳離開。碧瑤便催促紅蓮一起結帳離開。楊戩和魚姬離開飯館之後便朝西邊走去，碧瑤和紅蓮兩人也跟了過去。

  “師姐，我們這是去哪兒？”紅蓮問：“不會是要跟蹤二郎神吧？”

  “對，就是跟著他倆。”碧瑤說：“看看他們幹什麽去。”

  “那要是他們去茅房呢？”紅蓮天真地問。

  “呃……”碧瑤頓時語塞，頓了頓又道：“反正只要跟著他們就好了。”

  “可是師姐，”紅蓮道：“你的任務是完成了，我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那你去吧，我跟著他們。”碧瑤道。

  “哦，那好吧！”紅蓮道：“你自己跟吧，我要去找六耳獼猴了。”言畢，紅蓮調轉方向，與碧瑤背道而馳。

  在黑暗裡待得久了，就會想念光明的世界。如此以來，陰暗的一面才會被翻出來，到不是人們故意為之，而是生活在陰暗裡的人自己推翻了天平。

  當陰暗的一面暴曬在太陽底下的時候，光明裡的人開始害怕，他們不是害怕陰暗裡的怪物，而是害怕自己的領土被侵犯，他們總認為光明是屬於他們的，不允許任何人，任何物種侵犯。主宰光明的是神，主宰陰暗的是鬼，於是戰爭就這樣爆發了，魔鬼開始想念陽光，也開始害怕光明，神開始害怕黑暗，也害怕失去光明。

  如果說混沌是陰暗黑暗的主宰，那麽光明裡的主宰又是誰呢？這個人，不，應該說這個神，光明之神。凡人認為是盤古，天神認為是帝釋天，魔鬼則認為是混沌！那麽，究竟是誰？或許誰也不知道，連諦聽萬物的未羊神也不知道。

  未羊神為躲避災禍，隱藏於十八層地獄，他是想念光明的，但他也是懼怕陽光的。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他最清楚一個道理——距離燈光最近的地方，也是最黑暗的地方。

  在這無盡之海，看盡人間滄桑，閱盡六道生死輪回。看開了也便光明了，若看不透，也便墮落於此。

  人生死有命，鬼有轉世輪回，仙能長生不老。未羊神突然有那麽一瞬間眼前一片漆黑，又有那麽一瞬間，眼前一片光明。

  “你看，我這浩瀚的無盡之海，相比起廣闊無垠的九重天界如何？”混沌問未羊神。

  “一個是天，一個是地。”未羊神道：“沒有可比性。”

  “你說，有多少蠢貨是隻想著升天，而非要入地？”混沌悠然道。

  未羊神冷哼一聲道：“只有惡魔才入地！”混沌哈哈哈大笑：“你看看這世界萬物，哪一個生命不是來自大地，來自塵土？到頭來一個個卻要脫離大地，離開塵土，修道升天，摒棄生養我們的大地，這等忘恩負義的天道，卻有多少凡夫俗子趨之若鶩！”混沌越說越起勁，好像將這千百年來所壓抑的情感心聲一並吐露出來。

  “天道代表正義，光明。”未羊神道：“只有大奸大惡之徒才遁入地獄。”

  “何為正？何為邪？”混沌反問。

  “光明為正，陰暗為邪。”未羊神道。

  “你口中光明又為何物？”混沌道：“正義就是你口中高高在上的神？”

  “沒錯！”未羊神斬釘截鐵地道。

  “一個背棄養育自己土地，摒棄生養自己父母的人修升天道，居然說是為了正義？”混沌哈哈大笑道：“簡直可笑至極！”

  “修升天道是為了普度眾生脫離苦海。”未羊神道。

  “脫離苦海？”混沌哈哈大笑道：“本座問你，你的父親現在何方？在天庭享受福祿，壽比南山高？還是在凡間，天朝黃土背朝天，勤耕苦種，混吃等死？於或是在地獄受盡折磨等待轉世輪回？”

  “道不同，不相為謀。”未羊神道：“人就該自食其力。”

  “神就該坐享其成？”混沌反問。

  “坐享其成者不是爾等妖魔嗎？”未羊神怒道：“殺人放火，吃肉喝血，無惡不作的魔鬼，就該下十八層地獄！”

  “哈哈哈……”混沌笑而不語。手指著無盡之海，每一秒鍾都有一顆星星從天際隕落，每一顆星星代表一個人，每死一個人，將有一顆星星墜落無盡之海。

  混沌看盡生死無常，閱盡人間生死輪回，早已經習慣這世事無常。都說人在做，天在看，沒錯，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但另外一個不置可否的事實是，天真的在看，一直這樣靜靜地看著，從未有過任何表示。

  友人分別，親人死去，愛人離開……天就這樣看著，不會因為親人的離開掉一滴眼淚，不會因愛人的離開而憂愁不止，不會因友人的分別而感慨萬千。

  “看到沒有。”混沌指著無盡之海紛紛隕落而下，瞬間熄滅消失的靈魂道：“你所向往的天道，就是站在高處看著自己的親人死去而無動於衷，看著自己的愛人離開而束手無策，看著自己的朋友墮入罪惡深淵而置之不理，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人有生離死別，月有陰晴圓缺。”未羊神道：“這是自然規律，與天道無關。”

  “既然知道人有生離死別，月有陰晴月缺，為何還要背棄大地修煉那所謂長生不死的天道？”

  “不修天道，難道要像你一樣墮入地獄？”未羊神反問。

  “如此冥頑不靈，留你何用！”混沌大怒，一怒之下將未羊神的靈魄收入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