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第234章 執著
太學,天色方亮,藏書閣中,已經有學子陸續前來。作為此次科舉的考生之一,齊文清也是早早來了藏書閣,做著科考前最後的準備。
和往日一般,凡珊舞也來了,安靜地陪在齊文清身邊,添水、磨墨,十分嫻熟。
“郡主,這些事我自己來便可,你也有自己的事情,不必一直陪著我。”齊文清眉頭輕皺,委婉說道。
凡珊舞沒有說話,磨完墨後,便拿著一卷論語離開,坐在了離前者十步外的位置上,沒有打擾。
齊文清見狀,心中不忍,想要說什麽,卻是終究沒有說出口。
這些天來,她一直這麽陪著他,卻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求,和從前的那個珊舞真的有些不同了。
他對她,是不是太冷漠了些。
即便他不喜歡她,但是,對於一個這樣默默為他付出的女子,他的態度實在太過無情了一些。
齊文清看著手中的經卷,心緒卻已起了一絲波瀾。
藏經塔外,進來的學子越來越多,齊文清的心,卻也越來越不平靜。
男人對女人的感情,很多時候都是從愧疚開始的。
齊文清看著十步外,默默坐在那裡看書的凡珊舞,心中輕輕一歎。
“郡主,幫我拿一卷論語吧,要為政篇。”
齊文清主動開口說道。
不遠處,凡珊舞聞言,從身前的一卷卷論語中,找出了為政篇,旋即起身送了過去。
“謝謝。”
齊文清接過經卷,目光看著眼前女子,輕聲道,“不用坐那麽遠,不會打擾到我的。”
凡珊舞聽過,神色一怔,眸中淚光一閃而逝。
“科舉前的這些天,就勞煩郡主為我研墨了。”齊文清語氣平和道。
“嗯。”
凡珊舞輕輕應了一聲,安靜地坐在旁邊,不言,不語。
齊文清收斂心神,靜靜地看書,這一次,心緒安定了許多。
“蘇先生。”
這時,藏經塔外,學子紛紛行禮,眾人矚目中,一位身著素淨長袍,面容秀氣的少年邁步走入藏經塔內。
“蘇先生。”
齊文清、凡珊舞看到來人,也紛紛起身,恭敬行禮道。
“不必多禮,科舉在即,你們專心看書。”
蘇白笑著說了一句,直接朝著二樓走去。
凡珊舞看著前者的背影,眸中盡是感激之情。
“蘇先生。”
二樓,幾位身著水藍長袍的太學生看到走來的少年,也相繼起身行禮。
數位藍袍的太學生中,兩道熟悉的身影映入視線,蘇白徑直走了過去。
“婉清姑娘,這兩日,李兄心情好些了嗎?”蘇白看著眼前女子,微笑道。
“多虧了蘇先生的開解,兄長狀態好了許多。”李婉清恭敬行了一禮,應道。
“蘇先生。”
一旁,柳逸晨也跟著行禮,恭敬道。
“何時回來的?”蘇白笑著問道。
“昨日剛回,家中有點事耽擱了,所以回來晚了幾天。”柳逸晨解釋道。
“回來便好,我上三層樓找些典籍,你們忙自己的。”
說完,蘇白沒有再多言,邁步朝著三樓走去。
他今天來,便是為了見這位太學的大師兄,他就怕此人回了離恨天后就不回來了。
如今柳逸晨回了太學,他便有機會順藤摸瓜,繼續探查離恨天在洛陽究竟安插了多少勢力。
三層樓上,蘇白走來,一直走到四層樓的入口。
四層樓,入口前,一扇黑色的大門緊閉,已不知多久沒有開啟。
自獲得國士稱號以來,他已能自由出入三層樓,但是,想要上四層樓,他還沒有這個資格。
四層樓上,有著前三層樓都沒有東西,比如,季川所修煉的武學典籍龍象先天功,又或者一些常人難以觸及的史書典籍。
整個太學,唯有太學祭酒有資格登上四層樓,除了祭酒之外,即便五位身份尊貴的太學博士都不得踏足其中。
四層樓的入口前,蘇白佇足了片刻,便轉身離開。
不論如何,他都要想辦法登上這四層樓。
蘇白下了三層樓,在幾位太學生詫異的目光中,從二樓離開。
“這位蘇先生怎麽這麽快就下來了?”
柳逸晨眸子微微眯起,開口道。
“或許是沒找到想要的典籍吧。”
李婉清看著手中的史卷,平靜應道。
一樓,前後不到一刻鍾的時間,蘇白從樓上走了下來,直接離開。
齊文清、凡珊舞神色也都是一怔,面露不解。
蘇先生來此是為了做什麽,怎麽這麽快就走了?
東邊小院,蘇白走來,看著小院中恬靜的女子,臉上露出笑意。
“席先生。”蘇白開口,笑道。
“稀客啊!”
院中,正在收拾小院的席韻看到院前的少年,平靜道,“正好,進來幫忙。”
蘇白走入院中,接過前者手中的掃把,開始幫忙清掃小院。
“今天怎麽有時間來了。”
席韻敲了敲有些疲累的後背,問道。
“聽說珊舞和齊文清最近進展的挺快,所以過來看看。”蘇白隨口應道。
“你竟然還關心這事?”席韻驚訝道。
“何止關心。”
蘇白笑道,“他們兩個的事,我簡直操碎了心,席先生不知道,珊舞那丫頭因為此事,已經找我哭過兩次了,你說,我作為她的國學助教先生,能坐視不理嗎?”
“真看不出來,你還有當媒人的本事。”
席韻應道,“不過,珊舞那丫頭也確實不容易,一個小姑娘承受著那麽大的壓力,只是想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換作其他人,或許早已妥協。”
“原來席先生也知道此事。”蘇白問道。
“王府和侯府的聯姻,早已不是什麽秘密。”
席韻平靜道,“這種事情,肯定會有人先放出風聲,不過,李府的那位世子似乎並不怎麽讓蕭王滿意,我聽說,前天夜裡,李府的世子在煙花之地與人大打出手,引得李侯震怒,至今還在宗祠跪著。”
“若是跪上幾天,換得有情人終成眷屬,那也值得。”蘇白微笑道。
“你似乎對這些一點也不驚奇。”席韻眸子眯起,道。
“說來也巧。”
蘇白嘴角微彎,道,“李府的世子與人動手之時,我恰好就在那裡。”
“那還真是巧。”
席韻眸中流光跳動,他若不說,她也不會懷疑什麽,但是,他這麽說了,就真是太巧了。
這個蘇白,真是讓人看不透。
他將此事告訴她,是為了什麽?
僅僅是因為信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