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騷動的人群圍住了青，有人忙著報警，還有人忙著通知救護車，有膽大的人靠近，看著中槍的位置，說道：“沒有打中心臟，會不會還活著？”

  青仍有最後一絲清醒，遠處的建築是如此清晰，這條街，與之前自己流落的街道如此相似，同樣是晚上，天空好黑，烏雲好多，雪，如果再來點雪的話，就和那個晚上一模一樣了，只是那個晚上會有一雙仿如上帝之手的手伸過來，今天呢，今天……

  青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奇怪的是，最清晰的反而是白狐的那句話——“你永遠贏不了那個女人，你的失敗，也是源於她。”

  “呼……呼……呼……”青的呼吸越來越重，就像繃緊的繩子，在繃到最極致的那一刻，終於承受不住，斷開，圍觀的人驚訝地發現青的心臟停止伏動，“喂，她死了，救護車怎麽還沒有來，快啊，她沒有心跳，沒有呼吸了。”

  鷹眼與白狐已經走遠，隔著一條街，聽到救護車與警車的聲音，白狐靠在鷹眼懷裡鷹眼低頭，輕吻她的額頭，兩人相視一笑，繞到街道的盡頭，跳上那輛汽車，白狐解開衣服，轉身，後背處，龍鱗甲上已有微微的凹痕，畢竟是近距離射擊。

  “她一槍命中後心窩，想取阪井青的性命。”白狐說道：“看來，這個女人知道阪井青的存在，卻也不確定阪井青的生死，否則，不會上當。”

  “沒錯。”鷹眼替白狐披上衣服，這個小小的動作讓白狐忍俊不禁，鷹眼說道：“我們找到了青的軟肋，但它是否也是井上雄的軟肋，還不得而知。”

  夜色徹底陰沉，三個小時後，井上雄與三名保鏢站在警局的太平間裡，看著蒙著白布的屍體，還沒有揭開，但是，那屍體的五官已經清晰地顯現，鼻梁，眉目，嘴唇，一名女警員掀開白布，“我們在她的手機裡發現了您的號碼，請您辨認一下，您認識她嗎？”

  井上雄臉上的肌肉抽搐著，“她叫鈴木杏，不過，你們應該查不到她的身份，因為事故，有一批檔案被毀，其中也有她的。”

  “怪不得，我們沒有找到她的任何證件。”那名女警掏出筆記本，說道：“她和您的關系？”

  “我的保鏢，不要看她這樣，她可是一名合格的女保鏢。”

  井上雄身上的蛇下巴抖動著，零抓著他的胳膊，女警說道：“請問，阪井青是什麽人？”

  井上雄的腦子轟然響著，女警說道：“我們在死者的手機裡發現一條短信，一名叫阪井青的女人約她會面，我們現在懷疑，這個女人是嫌疑人，如果井上先生有任何關於這個女人的信息，請告訴我們，那麽，您認隻這個叫阪井青的女人嗎？”

  “不。”井上雄說道：“我不認識這個人。”

  “我們在這位小姐的身上找到一把手槍，在附近找到她的車輛，有目擊者目睹她從車上下來，請問，您知道她執有槍支的事情嗎？”

  “不清楚，我不會干涉員工的私生活。”

  “那麽，她和阪井青的關系，您知道嗎？”女警員的表情淡淡地，認屍與詢問環節經歷過無數次，對她來說，每一次都像例行公事，但今天，卻截然不同。

  “從來沒有聽他提過，順便問一句——她帶著槍？”

  “是的，是一把女性專用的輕巧的手槍，子彈全部上膛，我們查看過，少了一顆子彈，現在還在調取當地的監控，尋找目擊者，給您的信息，只能這麽多，謝謝您的配合，如果有進一步的需要，我們會再聯系您，多謝，這邊請。”

  “等等，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取回她的屍體？”蛇說道。

  女警說道：“恐怕要過一陣子，請你們放心，我們會完好地保存遺體，請等待通知。”

  蛇看著白布下的青，井上雄已經轉身離去，面無表情，蛇再看最後一眼，不甘心地走出去，直至上車，井上雄繼續一言不發，蛇忍無可忍：“先生，那條短信……”

  “我知道。”井上雄說道：“開車，回家。”

  鮫踩下油門，井上雄微微閉著眼睛，蛇極力控制情緒，閉上眼睛，眼前出現的是十六歲的青，她總是穿著格外短的短裙，上衣永遠是海軍白，一幅******的打扮，卻總是豪邁地抽煙，只是，她時常看著頭頂的月亮，臉上露出只有小女孩才有的表情，那樣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吧，蛇不知道自己為何被她抬頭時的臉吸引，或許是共鳴。

  刹車的聲音將蛇從回憶裡拉回來，井上雄率先下車，沒有等他們三人便進了房間，嘩地合上門，他拿起一邊的拐杖，撫摸著金屬拐杖頭，突然惡狠狠地砸向一邊的鏡子，嘩啦！

  鏡子裂開，碎片都沒有如期落下，鏡面破裂，井上雄的臉被分割成無數片，映在鏡子裡，看上去滑稽又可怕，鮫側耳聽著門內的動靜，擺擺手，示意大家走開。

  井上雄喘著粗氣，突然瘋狂地笑起來，吃吃吃地笑著，阪井青？哈哈，他踉蹌著來到鏡子前，看著自己通紅的雙眼，突然雙手插進眼睛裡，狠狠地刺著：“不是鬼，是人。”

  井上雄趴在鏡子前，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他打開房間的保險箱，翻出一個盒子，打開，裡面放置著一疊照片，照片裡是自己與阪井青的照片，阪井青是個活潑外向的姑娘，她看著鏡頭時，永遠瞪著大眼睛，笑得露齒，短發，微圓的臉龐，青春洋溢。

  那個時候還沒有美瞳，精妙的化妝術，一切的美都是天然，阪井青是典型的東方美人兒，固有的活潑個性更給她增添了幾分不一樣的氣質，“青。”井上雄撫摸著照片，看著以前的自己，個頭矮小，其貌不揚，“因為這樣，你才離開我的吧？看看現在的我！”

  “我和過去不一樣了，現在的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青，只要你肯回來，我一定好好對你，以前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