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沒有一點男人的氣息，拖鞋全是女式的，”狼牙依然頭也不回，說道：“還有房間的整齊度，空間小，一個人住東西少，易收拾，更整潔，多一個人就不同了。”

  “嘿，你這人真有意思，睜開眼吧，我不脫。”宋佳打趣道。

  狼牙睜開眼，遲疑地回頭，宋佳果然一動不動地站在床邊，笑意盈然：“你真有意思，這麽聰明的人，怎麽混成這個德性？”

  狼牙看著這張真摯的臉，內心有一絲愧疚，說謊帶來的後遺症讓他更加局促，坐立不安。

  他不敢想象，當初隊長在黑市那夥人裡遊刃有余是如何辦到的，自己僅是面對一個年輕小姑娘而已！

  看著狼牙局促的樣子，宋佳聳肩道：“你自便，順便說一句，我這裡不開火，吃飯叫外賣，看在你上次幫我忙的份上，最近的食宿我全包，不過，盡快考慮清楚，要不要一起乾？”

  “讓我想想。”狼牙躺在沙發上，雙手枕在腦袋下：“今天一天，你不出去幹活嗎？”

  “姑奶奶高興，今天不幹了，休息一天，走，我請你吃飯。”宋佳興高采烈地說道：“慶祝我有新室友，又能打，以後就有人保護我了。”

  “你賺那麽多，為什麽還要住這裡？”狼牙說道：“可以換一個更好的地方。”

  “省錢。”宋佳的眸子突然黯然：“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一個小姑娘不學好，靠這個混生活，可沒有比這個來錢更快的，我老家在山區，下面有三個弟妹還在上學，父母賺錢有限，全家都指著我一個人，江波，我真恨自己不是男孩子。”

  狼牙伸手擋住眼睛，內心湧動，突然一股腦地坐起來：“宋佳，我不是流浪漢。”

  宋佳此時去掉鞋子，盤坐在床上整理衣服，她的腳踝白白的，像羊脂玉一般，抬頭，她的眸子亮晶晶地，純真得不像話。

  “那你以前是什麽人？”

  “我是來執行任務的。”狼牙一咬牙，說道：“我不想騙你。”

  說時遲，那時快，宋佳光著腳從床上跳下來，順手撈起床頭櫃上的台燈，那台燈沒有插電，她拿起來便砸向狼牙的頭部，下手狠，且準！

  這是要將腦漿砸出來的架勢，狼牙站如鍾，毫不避讓，伸出手臂擋在前面，宋佳楞住，幾乎是電石火光一刻，台燈偏離了方向，撲空了，呼。

  “滾！”宋佳咬牙切齒道：“我這輩子最恨有人騙我，滾！”

  狼牙看著宋佳通紅的臉，拾起沙發上的衣服：“現在如你所願，不過，我還會再來的。”

  宋佳怒氣衝衝，狼牙走到門口，拉開門，突然定住，回頭道：“其實我大可以繼續騙你，跟著你混，直到見到你們的中心人物，不過，我不想騙一個本性善良的女孩子。”

  “你……”宋佳輕輕地咬著唇，“你是警察？你想抓我們老大？”

  “不是，我只是一個來找消息的人。”狼牙說道：“隻想知道快手門早些年的事情，僅此而已，宋小姐，我沒有惡意，先走一步。”

  狼牙扯開門離開，門合上的一刻，台燈擲過來，砸在門背上，哐當一聲後落到地上，宋佳雙手掐在腰上，悶悶不樂，“真是見鬼了，引狼入室。”

  那隻“狼”此時還站在門口，聽著裡面的動靜，抹著精心料理過的頭髮，白搭了，好不容牽上線，誠實不是美德嗎？不是美德嗎？

  狼牙鬱悶得緊，太陽當空照，狼牙迎著風走出偏僻的巷子，那些奔跑的孩子累了，在邊上的一根水泥筒上排排坐，每人手裡拿著一根冰棒，美滋滋地舔著，已是秋天，他們並不怕冷，穿著涼鞋玩耍，舔著冰棒，正如宋佳所說，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相。

  自己看到了小孩子們的所謂窮苦，卻看不到他們的獨特快樂，自己看到了浪跡市井的宋佳，卻險些沒有發現她的純真，當發現她的純真，卻無視了她的自尊。

  欺騙與誠實，這個界線究竟要如何把握？狼牙默默無言地回四水歸堂院子，進門後便沮喪地坐在廳堂裡，趙一山仍在整理資料，戴著老花眼鏡，頭也不抬，倒是一直對著電腦的狼煙抬頭，見他面如菜色，打趣道：“怎麽？被偷了？”

  狼牙坐下，盯著自己髒兮兮的鞋子，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沒有說謊，主動承認錯誤，為什麽還要遭受攻擊和怨念？從小到大，老師就教導我們要誠實做人，隊長呢？”

  “去緝私組了。”狼煙說道：“沈組長請過去的。”

  趙一山和地鼠、雪豹卻還在這裡，過去的僅有鷹眼與白狐軒了，雪豹說道：“隊長的心思很簡單，余平安是內奸的話，雖然與我們打過照面，但唯一去過緝私組的只有他和白狐。”

  “你是說，他倆的相貌可能早被……”狼牙緊張地直咽口水，突然抬頭：“隊長不可能就這麽過去，這其中有詐！”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狼煙無奈道：“他倆去意已決，我能如何？”

  此時，鷹眼與白狐已經坐在緝私組長沈明的辦公室裡，並沒見到許平安的影子，沈明將一些資料交給鷹眼：“多虧手下人提醒，這些東西或許對你們有用。”

  “這些是？”鷹眼拿起來：“白湯尼也拿了一份吧？國際文物走私份子的名單，宋達明公司長期走私文物的線路，我想沈組長弄錯了，我們並不負責打擊走私。”

  “不，我是在想，裡面的外籍人員中或許有害死明安的凶手，我們的人看到過那人的臉，不是東方人。”沈組長雙手扭在一起，遲遲沒有開口：“我也希望明安泉下有知的話能夠得到慰藉，在現有的職責范圍裡，我能做的事情不多，所以……”

  “我收下了。”鷹眼將檔案收起來，說道：“為了沈明安。”

  “謝謝。”沈明咽下一口口水，如釋重負：“對了，這是我們組員替你準備的禮物，多謝你幫忙讓我們抓到了宋達明，雖然結果不怎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