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樸初瓏呆若木雞的樣子，唐謹言笑了笑：“怎麽？還非要做那種交易才舒服？那好……”

  “不不不！”樸初瓏觸電一樣跳了起來：“我接受了！”

  “接受哪個？”

  “都可以！”

  “呵……那你看著辦吧。”唐謹言淡淡道：“時候不早了，在這吃個飯，等會找人送你回去。”

  樸初瓏原本沒有和他用餐的想法，不過這會兒實在拒絕不出口，隻得撓頭道：“好的。”

  兩人坐上飯桌，很快便有服務員送餐進門，出乎樸初瓏意料的，並不是搭配這樣堂皇地方的高檔西餐，反而是清粥小菜。

  “不合口味就說，另外喊他們弄別的。”

  “不不不，很合口味的！”樸初瓏怎麽可能說吃別的，慌張張地拿起了筷子。

  唐謹言也不說話了，慢條斯理地喝粥吃菜，樸初瓏默默地陪著吃，心中很是怪異。不是她想吃大餐，真的是覺得清粥小菜和這種地方完全不搭界，太過違和了，有點故意的感覺。自己是不是被他當作另一個人，正在回味什麽？

  “不要多想。”唐謹言忽然開了口：“長期各種應酬太多，到了自己的地方，隻想吃點清淡的養養腸胃。就是你不留下，我自己也是這麽吃。”

  樸初瓏心中一凜。

  別說他剛才的條件弱智，這可真不是個開幼兒園的……目光似乎可以穿透人心，連你在想什麽都一清二楚。

  “如果可以，我並不想約你到新村會所。”唐謹言又道：“只是選擇這裡顯得正式，是生意上的約談，與其他餐廳比起來也少了曖昧氣息，可以打消你一些瞎想。只不過我低估了你在這個場合受到的衝擊力，讓你受驚了，或許還瞎想了更多，適得其反。”

  樸初瓏尷尬地低頭喝粥。

  她確實瞎想了很多很多……

  “當然也許你會覺得，條件那麽弱智，算什麽正式？無非是對鄭恩地余情未了而已是嗎……”

  樸初瓏簡直不知道怎麽回應，他把什麽都說完了，讓她怎麽說？

  “或許有捉弄一下鄭恩地的意思……”唐謹言淡淡道：“如果我告訴你，面子只是賣給你樸初瓏的，你怎麽想？”

  樸初瓏驚愕地抬頭看他。

  唐謹言卻不說了，只是笑了笑，指指她的粥：“吃飯。”

  樸初瓏默默喝粥，心裡卻想到了一些別的。

  面子只是賣給你樸初瓏的……她當然不會覺得自己真有那麽大的面子，也不會覺得這是在泡她，他如果想要她，哪裡需要這麽麻煩？只要換個健康的角度去想，很輕易的就能想到樸素妍，她當時的身份和處境，和自己何其類似？

  他賣的面子，針對的是這個啊……

  樸初瓏心中微歎，終於能夠理解恩地為什麽明明和他分了手，卻始終沒能忘懷。

  氣氛安靜地吃完飯，唐謹言的手機響了。他瞥了一眼，接了起來：“了解清楚了？”

  “嗯，難怪我沒聽到消息，這事兒不可能傳開。”

  “我在新村會所，你過來說，這裡也有人要聽。”

  過不多時，龍雅開門而入，見到樸初瓏，似乎有點意外。樸初瓏站起身來，很莊重地行了個禮：“龍雅理事您好。”

  龍雅側身，尼瑪的和九哥躲房間裡喝粥，你這禮我可受不起。

  唐謹言又坐回沙發上，開始泡茶：“坐，我也很想知道崔鎮浩在搞什麽飛機。”

  “第一個原因，是來自崔鎮浩與CUBE之間的矛盾。Apink成員基本都是洪勝成當初從JYP帶出來的練習生，崔鎮浩時常覺得Apink不是他的人，想要建立絕對的掌控，就需要體現他的權威性，開除成員顯然就是一個極大的核武，足以讓其他成員戰戰兢兢。”

  樸初瓏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唐謹言瞥了她一眼，點點頭沒多說，只是給龍雅添了杯茶：“繼續。”

  “其實一開始……cube上面安排的主唱另有其人……”龍雅低聲道：“意外得到釜山音樂學院推薦了恩地，崔鎮浩喜出望外，這是他突破cube影響的一顆好棋子。”

  唐謹言右手頓了頓，淡淡道：“繼續。”

  “去年下半年開始，崔鎮浩想從Apink清人的想法就已經存在了，除了隊長和恩地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被考慮過……考慮的有很多綜合因素，至於什麽實力夠不夠的，只是借口而已。”

  樸初瓏閉上了眼睛。

  每聽一句，她心中就多一分難過。

  七個姐妹兢兢業業的為了夢想奮鬥，在社長眼裡算是什麽呢？就算是委以隊長重任的自己，和大受重用的恩地，全都不例外，大家都是棋子而已……

  龍雅續道：“原本也不會選擇洪瑜暻，因為公司初建期還得到過洪河鍾的資助，過河拆橋太難看了。然而從去年底開始，上面有人看上了洪瑜暻，可洪河鍾也不是泥捏的，於是陷入僵持。崔鎮浩也陷入兩難，最後覺得這是個麻煩，不如甩了乾淨……”

  樸初瓏深深歎了口氣。

  知道了矛盾所在，可卻更加無力了。

  這哪裡是她們自己能夠處理的事情？層次差距十萬八千裡。

  這一刻她真覺得，自己之前打算插手這種事，實在是太幼稚了。好在……他可以。

  樸初瓏抬頭，求助地看著唐謹言。唐謹言默默喝了杯茶，忽然搖頭笑了起來：“上面有人？哪個人？”

  “暫時不知具體，應該身處國會，且是我們相同派系，有點膨脹了，不太看得起洪河鍾那點生意，所以才這麽囂張。”

  唐謹言失笑道：“這麽說，崔鎮浩選擇甩麻煩，說不定也有我們的緣故哦？”

  龍雅也失笑：“說不定有點。從很多角度看，我們都理應站他一邊，到時候踢人我們還會幫助掃尾，完美遮掩。”

  樸初瓏的眼神焦急起來，懇求的意味更濃了。

  唐謹言靠在沙發上沉吟了一陣，忽然問：“你在Acube這些時日，以你個人的見解，Apink離了洪瑜暻這個麻煩，會不會反而更好點兒？”

  龍雅脫口想說區別不大。可瞥眼見到樸初瓏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吞了回去，苦笑道：“還是完整的好。”

  唐謹言點點頭：“行，這事我有數了。”

  龍雅立刻識趣地說：“我還有點別的事，就先告辭了。”

  目送龍雅離開，唐謹言靜靜地看了樸初瓏一陣，笑了起來：“你心急火燎的找我，無非是擔心Apink因此出事。那麽……如果踢走洪瑜暻，確認對Apink毫無影響，你還打算攪和進這種你完全不應該攪和的事情，並且付出代價嗎？”

  樸初瓏怔了怔，沉默下去。

  唐謹言也不催，只是安靜地看著她。

  過了很久很久，樸初瓏才有些沙啞地開口：“如果確定對Apink毫無影響……我依然希望團隊能夠完整，卻未必願意再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了。”

  “很坦誠，所以現在的代價正合適，你我都心安理得。”唐謹言笑著伸出右手：“交易成立。”

  樸初瓏愣了一下才醒悟他的意思，於是站起身來，鄭重地和他握手：“謝謝您……”

  “如果你打算好好履行合作條款，可切記不能用‘您’這種稱呼了。”唐謹言眨眨眼：“我等著你的照片。”

  樸初瓏臉色泛起紅霞，這一刻她才清晰的意識到一件事……回去要和恩地說，陷進他的魅力不可自拔？還要準備好抓拍表情？

  天啊……這要怎麽才能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