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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鳴宮闕》623.第623章 暗流
  待到皇帝坐穩後,便是有另一個禮讚官上前來,鄭重的從金盤裡取過冊封策書打開來,極其肅穆的宣讀起來。

  至於策書裡寫了什麽,陶君蘭倒是一個詞都沒記住。她的全部心神,全都放在了看著李鄴上。哪怕是只能看見一個側面,一個肩膀,她也是忍不住去看。

  而李鄴,卻是一直神色坦然,並不低頭或是有喜色,沉穩莊重的聽完了整個策書。然後才又在禮讚官的引導下對著皇帝三拜稽首。

  陶君蘭自然也是跟著一起行禮。

  隨後皇帝從禦座上起身,從侍從恭敬奉上來的金盤中取過太子璽緩,神色莊重的親手遞給李鄴。

  李鄴跪下受之,神情亦是肅穆。

  陶君蘭也是跪下。

  從接過太子璽緩那一刻開始,這個禮便是成了一大半了。

  接著皇帝又說了幾句訓誡的話,便是親自扶起了太子,然後拉著太子上了鑾駕禦攆,高聲道:“去祭天台。”

  祭天台也在宮中,平日也作觀星之用。算是宮中最為莊重神聖的地方。此時前去祭天之後,李鄴的太子冊封大禮便是算徹底完成。

  因皇帝將太子拉上了自己的禦攆,所以陶君蘭只能獨自乘坐太子鑾駕。同時,她心裡也是十分納悶:皇帝這樣的一個舉動,到底是什麽意思?

  畢竟,按照規矩來說,皇帝是不必這樣的。而且,皇帝的禦攆本身就是一種身份象征,只有皇帝能享受。如今李鄴與皇帝同乘——

  不僅是陶君蘭,就是底下群臣也是忍不住大吃一驚,然後心裡直犯嘀咕。若不是場合不對,他們只怕當場就要交頭接耳起來了。

  不過,即便沒有交頭接耳,也是忍不住偷偷去看別人的神色,想從神色中看出他人的想法來。

  而皇帝則是顯然沒有覺得自己這樣帶來了什麽,神色依舊自若,甚至依舊握著李鄴的手,一臉平靜甚至微微帶了幾分慈和。

  只有李鄴清楚,皇帝到底現在是個什麽狀態。

  皇帝幾乎快要將他的手腕捏碎了。從剛握住他手腕的那一刻開始,皇帝就用了極大的力氣。不帶半分溫和慈愛,只是凶狠暴戾。

  他甚至不可能掙開——一則是場合不允許,二則也是皇帝太過用力。

  不過他還是微微的掙扎了一下,甚至低聲提醒皇帝:“父皇,這不合規矩。”

  皇帝卻是絲毫沒有理會的意思。

  最終,他便是索性不再反抗了,順著皇帝的意思一起上了禦攆。

  待到禦攆開始往前緩緩前行,和後頭大臣們也是拉開了距離之後,他才忽然聽見皇帝嗤笑了一聲:“乘坐禦攆的感覺如何?可值得你費那麽大的心思?”

  李鄴微微怔了一下,幾乎不敢相信皇帝會在這樣的場合問出這樣的話來。當然,他不是聾子,聽得出皇帝語氣裡的嘲諷和質問。

  若是懂規矩,他自然是不該回答,隻低下頭去假裝什麽也沒聽見就是了。不過,皇帝的態度卻是叫他惱怒,他最終還是開口:“父皇覺得兒臣會是如何一個感受?”

  乍聽聲音是平和無波的,可是仔細聽,卻也有一絲淡淡的戲謔。即便是皇帝沒感受到那段戲謔,卻也是被李鄴這份古井無波的反應激怒了。

  “看來你是真不怕朕了。”皇帝冷笑一聲,“你可知,若朕此時讓你下去,會發生什麽事情?”

  “兒臣會臉面盡失。”李鄴的語氣仍是平淡,甚至微微笑了一下,恭敬的反問皇帝;“那父皇可會如此做?”

  皇帝頓時被問住了——事實上,他怎麽可能這樣做?這樣做,李鄴的臉面是沒了,可焉知同時丟臉的不是他?而且這般只會讓朝廷也是位為之動蕩罷了。

  不過,當皇帝發現自己還真是什麽都不能乾的時候,頓時更加不痛快了。

  至於李鄴,則是淡定的掃了一眼皇帝有陰沉傾向的臉,好意提醒:“父皇,朝臣們都還看著呢。”

  皇帝就更加憋悶了。心裡盤算著該如何整治李鄴。隨後卻是聽見李鄴輕聲道:“其實父皇又何必擔心呢?您若不肯給我權力,我便是乖乖在端本宮就是了,不會如同父皇想的那般爭權奪利。”橫豎也並不急在一時。

  當然最後一句話卻是沒說出口。

  皇帝驚訝的看了李鄴一眼,卻是打心眼裡不相信這話的。權力,誰不喜歡?當太子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權力?想當初他做了那麽多年太子,自然是知道做太子的人,會是什麽樣一個心思。

  不過,皇帝卻是不知道,這是李鄴的真實想法。真實得不能再真實的想法。他是真不急——皇帝的身子,他許是比皇帝更清楚幾分。

  李鄴的態度,自然是讓皇帝不願意再去理會李鄴了。

  行至天台,皇帝這次卻是沒再刻意表現親昵和慈愛,只是率先上了祭台,以三牲酒水祭天。

  而李鄴則是慢一步等著陶君蘭上前來後,與陶君蘭緩緩上了天台。

  陶君蘭還掛心著剛才皇帝的反常之舉,不由得關切的想開口問問。卻是沒想到李鄴輕輕搖頭,示意她不必開口。又道:“沒事。”

  這個場合也不適合再多問什麽。陶君蘭便是將話又重新咽下去了。

  接下來便是李鄴三拜九叩正式祭拜天地,通告天下他為國之儲君,受天之命。

  自然,按照規矩,冊封太子是要大赦天下的。皇帝雖然不喜李鄴,可也沒敢破壞歷代君主留下來的規矩,仍是下了大赦天下的旨意。

  祭天完成後,時間也是不早了。這些東西看似簡單,可是真做起來各種繁文縟節卻是根本承受不住。

  隨著太陽越來越大,陶君蘭背上早已經是被汗水重重打濕,也是趁著人不注意偷偷的舉起袖子來嗅了幾次提神醒腦的香丸。還好提前準備了香丸,不然的話只怕此時人早已經是昏昏沉沉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儀式結束,陶君蘭隻覺得自己渾身都是酸疼了——禮服本身就已是繁複,再加上身上的個各種釵環飾物,更是沉甸甸得厲害。堅持這麽久,還得隨時維持住儀態,可不是什麽輕松的活兒。

  不過宮中接下來還有宮宴。算是太子宴請群臣,與朝臣之間拉近關系的。這樣的宴會,陶君蘭自然不可能去參加的。但是等著她的,也有一場宴會。是為了讓內命婦和外命婦認識太子妃而舉辦的。

  畢竟,作為太子妃,以後是要當皇后的。本身的職責就是統領內外命婦,所以這樣的宴會也是十分有必要。

  陶君蘭回了宮之後,抓緊時間換了一身輕便些的衣裳,隨後便是匆匆趕往宴會上。

  皇后已是到了,而王夫人等也是早就在了。陶君蘭是最後一個過去的,因為時機和身份的緣故,她一進去便是受到了關注禮。幾乎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陶君蘭鎮定自若的往前走,微微含笑端莊無匹。這些人看她又如何?身份尊貴又如何?她是太子妃,無需理會這些目光,更無需主動在意旁人。

  一路行至皇后身前,陶君蘭矜持的衝著皇后行了一禮。

  皇后大約是為了表現親和,笑著扶起了陶君蘭:“祭天累不累?可要歇一歇?”

  陶君蘭動作一頓,和皇后對視半晌,然後便是微笑道:“皇后娘娘這是什麽話?祭天乃是最神聖不過的事,我又怎麽會覺得累?”

  皇后剛才那番話,分明就是個陷阱。若真順口說累了,那豈不是在抱怨?那豈不是對儀式不敬重?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皇后說了這樣的話,是什麽居心?

  陶君蘭心裡冷笑了一聲。

  皇后不以為意,慈和一笑:“都等你許久了。你和大家打個招呼罷。”

  陶君蘭自動忽略了那個“等了許久”的話,笑著轉過身去,對眾人招呼。

  自然眾人也忙朝著陶君蘭行禮:“臣妾給太子妃請安,恭喜太子妃。”

  陶君蘭看了皇后一眼,笑著衝眾人道:“也不必多說無用的話,咱們本也是相熟,可別因為身份弄得生疏了。時辰不早了,我看就開宴罷?”

  沒有谘詢皇后的意思,便是直接宣布開宴。這算是故意在和皇后別苗頭了。認真算起來,也是有點兒不大尊重皇后的意思。

  皇后咬咬牙,心裡自然是惱怒非常。不過皇后畢竟不是小姑娘了,這點氣她還能忍下來,所以只是壓下怒火一笑置之。

  而其他人,聽見了也隻當是沒聽見——要知道,經過了皇后散發除服請罪一事兒之後,皇后的聲望已是一落千丈。再加上王家那頭也無法給皇后更多支持,所以更是無人再看好皇后。

  皇后又如何?失去了嫡子,失去了聲望,即便是皇后又如何?將來真正當家做主的,絕不會是皇后。隻從這一點,大家就已經是知道自己該如何戰隊了。

  而太子妃狂妄傲氣又如何?那是太子妃,未來的國母。誰敢怠慢?以太子對太子妃的重視,討好太子妃絕對沒錯的——這就是眾人的心聲。

  陶君蘭自然是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轉身衝著皇后一笑:“我又擅自做主了,皇后娘娘您可別惱了我才是。

  陶君蘭連著叫了幾次“皇后娘娘”,表現出來的生疏便是更為明顯了。諸位命婦看著,自然是心裡更加明白:看來新晉太子妃和皇后的關系可不怎麽好啊。也是,太子本就不是皇后親生,談不上親厚,那麽自然太子妃就更談不上了。

  待到筵席開始各自落座後,陶君蘭便是笑著提醒一動不動的皇后:“皇后娘娘先飲一杯罷?算是我敬皇后娘娘一杯,祝皇后娘娘長壽安康。”

  長壽安康。聽到這四個字後,皇后的眉頭劇烈的跳動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一眼笑得端莊溫婉的陶君蘭,皇后沉默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了。然後才又勉強的衝著那些命婦們一笑:“大家也都別見外,也別不自在。盡情享樂就是,今兒可是大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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