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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鳴宮闕》449.第449章 打擾
  可想而知,這養上幾個月之後,莊王只怕就是徹底失去了和太子競爭的機會了。

  陶君蘭心中一動,不由問道:“你說這次,會不會是有人想要一箭雙雕?”

  李鄴對陶君蘭的這句問話不置可否。不管是一箭雙雕也好,還是被牽連的也好,反正端親王府這次吃了虧是事實。

  他是真有點兒後怕,甚至不敢多想——萬一當時皇后沒用瘟疫這個手段,而是用了毒呢?那這會子又該是個什麽結果?

  這般想著,他便是肅穆的囑咐陶君蘭;“不管如何,以后宮中但凡送東西也好,來人也好,你都小心著些。萬萬不敢大意了。”

  陶君蘭苦笑一聲:“哪裡還敢大意?以後我躲著都來不及了。”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她這次的虧是吃大了。先不說別的,嚇都將她嚇得夠嗆了。

  若是再來一次這情況,她只怕第一個便是受不住了。

  見陶君蘭的確是長了教訓,李鄴便是也收了凝重,歉然道:“也是我沒護著你。”這些日子他都只顧著外頭,倒是忽略了府裡。這才讓人鑽了空子。

  陶君蘭一笑,嗔怪的問他:“瞧你這話說得。只有千日做賊的,哪裡有千日防賊的?皇后若真動了心思,你又如何防得住?要我說,最好的防守,反倒是進攻。只有將她打得措手不及,讓她騰不出空來折騰這些,那才算是可以放心了。”

  李鄴聞言不由得古怪的看了陶君蘭一眼——此時他該說是夫妻同心,還是該說英雄所見略同?

  “綠柳到底是怎麽染上瘟疫的?她在深宮之中,又不能與旁人接觸,總不可能無端端就發了病。”陶君蘭心裡還有些事兒,倒是沒注意到李鄴的神情,只是遲疑著將自己心裡的疑慮說了出來:“你說,她是不是被人當成了棋子?”

  “嗯。”見她掛心此事兒,想著縱然不說她也不見得就真放下了,於是李鄴便是乾脆承認了。

  陶君蘭默然片刻,又問:“那她如今怎麽樣了?”

  “離死不遠了。”李鄴仍是如是言道,並不隱藏半點:“如今太醫院遲遲拿不出方子來,縱然用藥拖著病情,也不過是受苦罷了。”

  事實上,這會子綠柳是真只剩下一口氣了。連神智都不大清醒了。可謂是油盡燈枯,再無生機了。

  “若是可以,你好歹替我幫她一把。讓她少受些委屈,縱然將來去了,也體面些。”陶君蘭輕歎一聲,想起從前在浣衣局的情形;“若沒有她當初幫扶我和芯蘭一把,如今我們姐妹兩也不知是個什麽情形了。”

  李鄴其實是早知道這些的——早在當初剛和陶君蘭認識的時候,他就讓人查過陶君蘭的過往了。

  正因為知道綠柳對陶君蘭還算有恩,所以他早就吩咐下去了。此時陶君蘭再提起,他也隻說了兩個字:“放心。”

  有了他的保證,陶君蘭倒是真正的放心下來——說句實話,若非不可以,她倒是想去見綠柳一面。問問她還有沒有什麽未盡的心願。她若是能做到,也可幫助一二。

  不過眼下顯然是不能了。只是她心裡也是隱約知道綠柳的心願的——綠柳對皇后,大約是十分恨的。若非如此,綠柳當初也不會找上她,想讓她對付皇后了。

  對付皇后,這件事顯然不是什麽容易的事兒。而且,也不知還要等多久。至少,綠柳估計現在是等不到了。

  這麽一想,又覺得有些悵然。不由得便是想起一句話來: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這句話,真真的就是綠柳的寫照。綠柳一生所求,說來也就是人往高處走的心態罷了,也沒什麽大錯。可是她卻是著實沒這個福分。一生最榮華的時候,竟是隻開了那麽短短的一段時光。隻讓人唏噓不已。

  昔日一屋子的姐妹,今日卻是成了這般摸樣。采鳶自是不必說,她如今卻是對采鳶再無半點情分和好印象了。至於文杏,這麽多年也沒再有什麽消息。再加上綠柳,也算是零落天涯了。

  不過這樣的傷感情緒很快就在李鄴故意捏了捏她手之後煙消雲散了,她嗔怪的看了一眼李鄴,卻是舍不得將手抽出來,隻問:“作甚?”

  “別想那些事兒了。有功夫倒是替我去找一身衣裳換才是正經。”李鄴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歎了一聲:“這幾日穿的都還是宮裡現做的,趕工出來的是有些馬虎。”

  陶君蘭一聽這話,忙拉著李鄴仔細看了看,頓時也皺了眉:“的確是有些馬虎。宮裡如今做事越發不經心了。”

  當下也不敢再耽誤,忙起身就要親自去給李鄴拿衣裳。

  待到換了衣裳,李鄴又說餓了,於是陶君蘭又去張羅吃食。這麽忙碌起來,倒是再無功夫去悲秋傷春了。

  倒是李鄴見陶君蘭忙成了一個陀螺的樣子不禁偷偷一笑——心裡卻也是十分受用。點了點頭心道:是了,這才對麽。

  就在陶君蘭忙碌的時候,薑玉蓮卻是磨磨蹭蹭的過來了。只是卻是不肯離陶君蘭太近了,遠遠的站著衝著李鄴行禮。

  陶君蘭看得分明,更是心知肚明薑玉蓮這是怕什麽,無非就是怕瘟疫唄。當下嘲諷一笑——如今她倒是成了讓人避之不及的蛇蠍一般了。

  不過,薑玉蓮這膽子也是夠小的。都這麽多日過去了,太醫都確定她平安無事了,還有什麽可避之不及的?

  再則,既然真那般害怕,倒不如乾脆不來也就是了。這般巴巴的來了,又做出這樣,給誰瞧呢?她倒是要看看,這薑玉蓮到底有什麽重要的事兒,竟是非要這個時候說了。

  若非薑玉蓮一直不識趣,此時又做出這般摸樣,陶君蘭或許還能體諒一二主動就避開了。可是薑玉蓮越是這樣,她心裡也就越是不痛快,自然也就沒有那個好心好意了。

  陶君蘭此時倒是沒意識到,她這般是有些小孩子心性了。不過,還別說這麽做,她心情倒是舒暢了不少。尤其是看著薑玉蓮想要避開卻又勉強自己站在那兒的樣子之後,便是更加痛快了。

  甚至於,她還氣定神閑的坐下了,笑眯眯的對薑玉蓮開了口:“幾日不見,薑側妃可還好?”

  薑玉蓮用帕子掩住口鼻,勉強一笑:“還不都是那樣過?只是著實將嚇了一跳。你說慎兒那麽小,若真有個什麽,那可怎麽辦。”

  陶君蘭看了李鄴一眼,笑著搶在李鄴前頭接了話頭:“正是這話。先前我讓你將慎兒送出去,你還舍不得,如今可是體會到了。”

  這麽說,就有點兒故意舊事重提了。本來也是,當初她勸了好幾次,也提醒了幾回,薑玉蓮自己非要將慎兒留在府裡。這會子又用慎兒的安危來做話頭,豈不是可笑?

  當然,若不是薑玉蓮做出這般摸樣,她也不會如此。

  薑玉蓮被這話說得一噎,看著陶君蘭半晌才將目光又投在了李鄴身上,歎了一口氣後才柔聲道:“妾如今是真知道錯了。當時是該聽陶側妃的話的。只是妾想著慎兒還小,哪裡能離得開母親?且王爺都還留在京裡。再則府裡應該也是安全的,這才沒將慎兒送走。誰知——我也著實是嚇住了。這幾日吃不好睡不好的,就怕有個閃失。”

  薑玉蓮這話說得誠懇,倒是有些叫人動容。她這麽一說,陶君蘭反倒是不好再說下去了。

  當然,陶君蘭本也沒有非要和薑玉蓮對著來的意思,隨後抿唇一笑便是不言語了。只等著看薑玉蓮到底要和李鄴說什麽。

  李鄴含笑掃了陶君蘭一眼,將她的心思猜得透徹。至於陶君蘭那點兒小小的故意,他也並不放在心上。且不說他是偏心,隻說這薑玉蓮也的確是有些太過了。那副避之不及的樣子也太明顯了一些,而且話裡話外也是歪曲事實。

  他縱忙得沒功夫管家裡的這些事兒,卻也不代表他是真半點不知情。薑玉蓮為什麽沒帶著慎兒離府,他心裡卻是十分清楚的。

  “這麽說來,你是後悔了。”李鄴抿了一口茶,看向了薑玉蓮。雖面色仍是溫和,可是卻並不溫柔。反帶著一股淡淡的清冷,叫人有一種不敢靠近的感覺。

  薑玉蓮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縱然尷尬也只能點頭低聲的承認了。

  “那你如今想做什麽?”李鄴又問,微微挑了眉:“可是想讓我送你們母子出京去?”

  薑玉蓮又點了點頭。只是頭卻是埋得越發低了。

  李鄴輕笑了一聲,不知是嘲諷還是欣慰薑玉蓮終於想明白了。隨後言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出去了卻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了——且還要路過城門口,總歸是要冒險。”

  薑玉蓮咬咬牙,又問李鄴:“那王爺覺得如今該當如何?慎兒畢竟太小了,妾身如何敢讓他冒險?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妾身做什麽都願意。”

  “既是如此,那你從今日起,便是閉了院子罷。如此一來,倒是也和在莊子上與世隔絕差不多了。”李鄴溫聲言道,聽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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