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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鳴宮闕》690.第690章 燙手
  皇帝倒是沒往端本宮塞人,而是直接過問了這件事情。

  甚至,還是在朝堂上直接問起了李鄴這個事情:“聽說太子的一個良娣中毒了?太子,這是怎麽回事兒?”

  因了昨兒熬夜,李鄴的面上還可看見倦容,眼睛底下也是有些發青。此時皇帝這麽一問,眾人頓時露出了幾分了然來:原來太子的神色不好,是這個緣故啊。

  李鄴也是微微有些訝然。他沒想到皇帝會過問起此事兒,畢竟皇帝最近連朝政上的事兒都不怎麽過問了,更別說后宮的事情了。

  不過,既然皇帝問起,他也沒什麽可隱瞞的,直接了當就承認了:“薑良娣服毒自盡了。”

  “自盡?為何?”皇帝似乎對這件事情十分感興趣,又這麽追問了一句,還一副興味盎然的樣子。

  李鄴縱然不太想回答,可為了避免旁人誤會,還是仔細解釋道:“太后生前便是安排好了慎兒要養在太子妃陶氏的名下,如今薑氏知道此事,便是不同意。我訓斥了她幾句,興許是想不開罷。”

  大臣們此時都有點兒面面相覷各自茫然的意思:這說著朝廷大事呢,怎麽好好的又說起皇家自己的家事了?而且,還是太子的。這讓他們如何自處?插話不好,不插話似乎氣氛更詭異?

  於是,眾人便是一直在插話和不插話之中猶豫。而他們猶豫的這個功夫,皇帝便是已經皺了眉頭訓斥李鄴了:“這奪人子嗣之事怎可做?縱然是太后吩咐,也該多思量一番。鬧出這種事情來,豈不是叫人笑話?太子你連家事都處置不好,以後還怎麽處理家國大事?!”

  皇帝這般一訓斥,李鄴皺了皺眉頭,卻也強忍著沒去分辨什麽。隻順著皇帝的話認錯:“是,以後我必好好處理這些事情,不會再這般了。”

  他是懶得分辨了,而且,他覺得自己是心慈手軟了。薑氏這般會折騰,就該按照太后一開始的吩咐來才對,而不是想著她畢竟服侍了他一場,又生了慎兒就心慈手軟。以至於無端端的生出這般多的事端來。

  “不過,朕怎麽聽說薑氏並非是自盡?而是被投毒?”皇帝忽然又這麽說了一句,頓時便是惹得大臣們竊竊私語起來。

  這聽些八卦也就罷了,關鍵是怎麽這會子八卦有更加凶猛的架勢?這投毒,可是就嚴重多了!

  李鄴同樣是一驚:“父皇是聽誰說的?兒臣怎麽不知還有這樣的事兒?誰會去害薑氏?這恐怕是無稽之談。”

  皇帝淡淡的一抬手,吩咐寶船太監:“去將人帶上來。”

  寶船太監看了一眼蹙眉不言的李鄴,退下去不多時就帶了一個丫頭上來了。那丫頭李鄴倒是也認識,正是薑玉蓮身邊服侍的桑枝。

  因了昨兒還見過,李鄴當然不會就忘記了。當下便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定定的看住了桑枝,想看看她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麽么蛾子。

  桑枝倒是根本沒敢看李鄴,瑟瑟縮縮的跪下了,伏在地上移動不敢動,請安也磕磕巴巴的。顯然是有點兒嚇壞了。

  “是你說薑氏是被人投毒?”皇帝出聲問道,聲音威嚴。

  桑枝微微一顫。隨後才顫聲答話道:“是,是奴婢說的。奴婢的主子,的確是被人投毒的!”

  “那你昨夜裡為何又與我說是自盡?”李鄴緩緩出聲,雖說聲音平和淡然,可是卻也不難看出他是有些惱怒的:“你此時又這般說,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桑枝被質問得越發顫抖得厲害,抖索著幾乎說不出話來。李鄴看著,心裡登時就莫名一陣煩躁。

  皇帝緩和了語氣,苛責李鄴道:“太子,你平和些才是。好好問她,這般嚇唬她作甚?”

  皇帝的聲音裡隱隱有一絲警告的味道,更似乎有點兒笑意。不過李鄴仔細分辨了一下,卻又捕捉不到了。而對於皇帝的“提醒”,他則是乾脆不說話了。反正桑枝既然來了,斷然沒有不將話說清楚的。

  果不其然,很快皇帝又問了一遍。

  這次桑枝倒是順暢的答了:“當時太子和太子妃都在,我怕說了之後起不到效果,反而被滅口。太子一貫寵愛太子妃,若此事兒真的是太子妃做的,那必然太子是向著太子妃的——”

  李鄴微微眯了眯眼睛,明白了桑枝的意思:桑枝這是覺得陶君蘭謀害了薑玉蓮。而她隱瞞,也是因為這個緣故。不過,桑枝還真有一點說對了。若是他發現是陶君蘭做的,他卻是必然會將這事兒壓下來,護著陶君蘭的。

  但是,這事兒真的是陶君蘭做的?李鄴不相信。要說陶君蘭毒死了皇帝或者皇后,他相信。可陶君蘭會去給薑玉蓮下毒?憑什麽?薑玉蓮還沒那麽大的臉面罷?

  於是,李鄴冷笑了一下出了聲:“你覺得是太子妃做的?可有證據?”

  桑枝囁嚅了一下,到底還是說了一個理由出來:“太子妃想要養著慎兒,而良娣她卻是慎兒的親娘——”

  這個理由倒是也說得過去,畢竟有史以來,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想要奪人子嗣,去母留子是最好的做法。這樣一來,若不曾事發便是不會被人詬病。而且,也很好的杜絕了孩子和親娘親近的這個顧慮。畢竟血脈親緣,這個是最不容易割斷的東西。

  “太子妃已有孩子,她犯不著為了一個孩子冒險。”李鄴是神色緩和,語氣甚至帶著微微的笑意,這般的替陶君蘭辯解了一句。當然,這也是大實話,且最能說服人。

  桑枝一怔,卻是隻咬定了:“可太子妃想養著慎兒。”反正只要陶君蘭想養著慎兒,那薑玉蓮就是個絆腳石。這個理由,聽著很像是那麽一回事兒。

  頓了頓,桑枝又道:“而且太子妃一貫不喜我們良娣。”

  桑枝這麽一說,陶君蘭要謀害薑玉蓮的理由似乎就更加充足了。

  “僅僅憑著這個,卻也不能說明問題,證據呢?”李鄴倒是毫不避嫌的站在了陶君蘭那一邊。

  此時倒是也沒人覺得李鄴偏心還是怎麽的,反正注意力都在桑枝身上呢:畢竟真憑著這個猜測也不可能就這麽斷定了事實,還是得講究一個證據二字。

  桑枝倒是也沒慌亂,鎮定的道:“昨兒是宮女綠時服侍良娣吃的晚膳。因昨兒良娣心情不好,所以晚膳用得很晚,用完了晚膳沒多久,良娣就出事兒了。而後良娣再沒吃過東西,直接就睡下了。我親自服侍良娣睡下的。”

  “所以你覺得是綠時下的毒?不過,你又怎麽斷定不是薑氏自己起來服毒的?”李鄴好笑的看住桑枝:“你不是說你昨兒是在外間守夜,並未在裡頭服侍?那薑氏做了什麽,你又如何知道?”

  皇帝用袖掩唇打了個哈欠,隨後疲憊的問:“那綠時何在?帶上來問話。”顯然,他這是要親自過問這樁案子了。

  李鄴看了一眼皇帝,倒是也沒反對。不過看著皇帝那般疲倦的樣子,他便是問道:“父皇似乎累了?可要歇一歇?”

  皇帝晃了晃頭,似乎這樣可以清醒一些。隨後他才遲緩道;“不必。”

  寶船太監擔心的看了皇帝一眼,卻也沒有別的法子,只能遞過去一隻提神醒腦的特製香囊,讓皇帝聞著提神。

  然而作用似乎也並不太大。

  自然,在場的大臣們看著這一幕,雖說都喝茶的喝茶,議論的議論,都是盡量假裝沒看見一般,不過心裡卻是忍不住的想:到底是老了啊。不服老不行啊!

  這般想著,眾人又都忍不住去看了一眼李鄴。

  李鄴氣定神閑的坐在那兒,面容溫和俊美,氣度無雙。一時之間,就讓人心一面倒了。老皇和新君,自然誰都會忍不住更傾向年輕一些的君主。而且,更別說現在皇帝行事也是的確有些昏聵之嫌疑。

  一時之間眾人更是忍不住心想,若是一會兒真需要站隊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站到李鄴那邊去罷。

  自然,大臣們的心思李鄴和皇帝誰也不知道。此時李鄴心裡其實在想對策:因為他覺得很不對勁。桑枝突然指控陶君蘭不說,更是還牽出來一個綠時。仿佛這些都是事先安排好了一樣。

  若是綠時到時候真承認了是陶君蘭指使她的,那事情可就麻煩了。至少,陶君蘭就有點兒百口莫辯了。

  一想到這個,他的心裡就忍不住的煩躁。若早知道會生出這麽多事端來,那他當時就該別提出這個提議來。將這麽一個燙手山芋給了陶君蘭捧著。

  如今陶君蘭懷著身孕,本就該好好休養。可中秋的時候發生了那樣一件事情,接下來更是又為太后的喪儀操勞,如今又攤上這麽一件事情……

  他心裡是說不出的愧疚和難受的。不過,眼下他也沒有法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是心裡就難免的有些焦躁起來。

  等到綠時被帶上來的時候,李鄴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氣——事情馬上就要明了,不管是什麽結果總歸是有法子的。所以,倒是比之前的煎熬好多了。

  (從下午四點寫到現在,就中間花了一個小時吃飯洗碗,一章寫這麽久,想想也是醉了..大家吐槽鄙視我吧。不過明天應該都會在上午更新。以後盡量集中時間更新,這樣大家看得方便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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