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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流放後我成了星際大佬》62.第62章 魂遊(六)
  “送給你,祝你能夠遇到那個人,他的生命裡只有你,你的生命裡只有他,你們會有一大群孩子,一直幸福地生活著……在很久很久以後,如果你還能記起我,就看看她。”

  *
  女孩子打架,沒有套路,沒有拳來腳往,主打一個互撕。

  雲棲本想應用融貫古今的擒拿手,三下兩下解決爭端,不曾想,她與伊達,從一開始就陷入貼身肉搏戰。

  伊達立刻炸起毛發,齜著尖利的牙齒,自喉間發出一聲令人心顫的咆哮,作勢撲將上來,張臂將她緊緊抱住,猛地一推,雲棲向後倒地。

  她順勢將雲棲壓在身下,十指尖利,張牙舞爪襲來,扯頭髮、抓臉皮、撕衣裙如同一頭髮了瘋的小獸,一時間,雲棲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要死啦,雲棲連忙收縮防守,雙手抱頭、護住頭臉,身子往旁邊一滾,將伊達壓倒身下。

  伊達拚命掙扎,雲棲差點被掀翻,她忍住瘋狂的抓撓,將伊達死死摁住,高舉起了拳頭。

  可是,攥緊的拳頭到了半空中,卻又凝住了。

  身材瘦小的伊達就如同個孩子,急紅了眼,對她來說,這具身體可能比命還重要。

  自己終究算不上這具身體的主人,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吧?!
  如果不認識伊達,雲棲會毫不猶豫把她趕走,就如同寄居蟹,用實力宣誓主權。

  可現在,她們認識,甚至算得上熟悉,人與人之間一旦有了感情,雲棲的心軟了。

  她雙足一蹬,忽而躍起,立在一旁,幽幽一歎,“你不要臭美了,你這具身體伺候過那麽多男人,送給我我都瞧不上,我不跟你爭,馬上走”

  豪言壯語脫口而出,可是去哪裡?如何離開這裡?

  雲棲幽幽一歎,只聽雷霆般“轟”的一聲,頭頂上方有巨響傳來。

  得到身體主權、躺在地上正高興的伊達忽然悶哼一聲,翻了個白眼,竟然暈厥過去。

  打雷啦?
  被雷打了?!
  好及時的雷!
  雲棲忍不住幸災樂禍。

  即便躲在書房裡,都有可能遭遇天打雷劈,可見,天道報應不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
  眼瞳裡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雲棲默默坐下,茫然四顧,視線所及,只剩下漫無邊際的黑暗,恰如同這個世界,雖然廣闊無垠,卻又渺小,小得找不到容身之處她究竟該去往何方。

  繼續環遊世界的夢想?
  原來人在最孤獨的時候,心裡所想,才是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
  正閉目冥思間,書房裡竟然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腳步在伊達身前停留片刻,又朝著書案方向走去,過了一會兒,又折返回來。

  忽然,雲棲隻覺腳底不穩,伊達的身子竟然被來人背起。

  這誰啊?難道是伊達在宮裡的相好?
  不可能啊,老相好怎會莫名其妙地直接給她來一悶棍?

  難道是仇家,她那副嘚瑟找死的德性,在東宮肯定樹敵無數,她又沒有母家可以仰仗,自然分分鍾被人做了。

  驚魂間,雲棲啞然失笑,頓覺自己就是個掃把星,伊達本在東宮混得如魚得水,一遇到自己,就開始倒霉。

  一縱一躍,她們已被帶到南書房外面。

  隨著來人行走的腳步,雲棲隻覺整個人如同騰雲駕霧,她匆匆扶壁而立,側耳傾聽,只聽得外面風聲獵獵,還有那人孔武有力的心跳聲,負重奔跑時的喘息聲.她們這是要去哪裡?

  那人似對宮中的地形非常熟悉,專門撿著幽僻的小路走。

  才開始還能聽到悠揚的絲竹樂聲,走了一會兒,偶爾又能聽到巡邏衛兵走過時兵刃與盔甲擦碰的撞擊聲,漸漸,四下一片幽靜,顯然已經到了杳無人跡的地方。

  好不容易自由了,不能就這麽束手就擒。

  雲棲試著念了個咒,將自己的元神散到這具身體的天靈。

  元神與身體契合,刹那間,渾身每一寸肌肉立刻充滿了力量。

  這種久違的感覺令她沉醉,她是多麽多麽渴望生命啊!
  睜開眼睛,雲棲發現自己正趴在一個男人的後背上。

  那人一身夜行打扮,披著連帽黑鬥篷,身材高大魁梧。

  他的氣息,那是龍涎香混合薄荷草的味道,立刻彌漫著撲鼻而來。

  雲棲假裝昏迷,閉著眼,禁不住深吸了口氣,忽然怔住了。

  帶著疑惑,她決定繼續裝死。

  夜行人背著她,沿著禦花園中偏僻的小道奔走。

  雲棲偏頭瞥眼看看月色,但見星空晦暗,夜靜更深,禦花園中宮闕樓閣星羅棋布,樹影憧憧,看不到半個人影,夜風吹過,吹得四野高樹枝搖影動,颯颯作響。

  剛才,這家夥極可能就躲在書房外,見伊達發瘋似的來回打滾,於是就闖了進來。

  他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到東宮打劫人口,這位“雲薇”怎麽說也是太子的寵妃。

  他究竟想幹什麽?
  雲棲不動聲色地趴在他的肩膀上,東看看西看看,心裡暗暗盤算,待會兒等他精疲力竭、不注意的時候再動手。

  忽然,那人放緩了腳步。

  從他的肩膀上望去,雲棲吃了一驚。

  這人背著她,穿過重重宮禁,竟然來到禦花園的西海,還攀上了西海畔的龍興山。

  山雖不算高,卻足以將整座皇城攬入眼底。

  要知道,皇城碩大,太極宮相當於八個故宮。

  東宮位於皇城正東邊,而西海卻坐落在皇城的西北角,其間的距離,相當於橫跨整個皇城,靠著兩條腿,不停走也得花費個把時辰。

  這人背負著她在宮中行走,半途遇到巡邏衛兵時,偶爾隱在樹叢中停留,就這樣足足跋涉一個時辰,竟然絲毫不見疲態。

  從山巔向北方眺望,城樓矗立在夜色裡,巍巍然,綿延不絕。

  樓上亮著火把,忽明忽滅的火光,照出城樓上巡邏的兵卒,他們手中的槍矛閃爍寒光。

  城樓下面,東南西北四個海池錯落點綴,夜色融入水面,漆黑如墨,月輝灑落,照得水面銀鱗閃爍。

  叢叢簇簇的花草間,流螢飛舞,一條丈許寬的水流如同巨蟒般蜿蜒,連接四個海池,水聲潺潺,穿過城牆,流向宮外。

  這就是清明渠,而玄武門坐落在清明渠出水口附近。

  高大的墩台、寬大的門道、東西飛廊、東西兩闕和左右馬道,由曲尺型的飛廊連接在一起,莊嚴肅穆、氣勢恢宏的玄武門,足足有二十米高,相當於七層樓的高度。

  在山巔上眺望片刻,那人轉身朝著山的另外一面行去。

  沒多久,已鑽入一片竹林。

  竹林茂密,月輝灑落,映出婆娑的竹影,竹影間,忽然現出一片黃牆。

  那人立刻加快了腳步,沿著牆根走了沒多久,轉眼已經立在朱紅色的山門前。

  雲棲瞥眼望去,山門上掛著門匾,黑底金字寫著:“守城院”。

  那人卻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觀內沒有燈火,四下黑漆漆的,看不到半個人影,只聽得山風吹動屋簷下的銅鈴鐺叮叮當當地亂響。

  而山道旁高樹蒼天,月華透過林梢,在樹下雜草間投下斑駁搖曳的光影。

  這裡荒涼殘破,在這淒冷的月夜,不像道觀,倒像狐鬼的居所。

  他卻不慌不忙地走著,腳步聲驚動了什麽,在亂草間穿梭,發出陣陣窸窣的聲響。

  雲棲禁不住地摟緊那人。

  那人轉了個彎,拐入一間石洞。

  石洞依山而建,呈半球形,石壁有些滲水,潮濕處覆了一層綠苔。

  最裡面點著盞油燈,豆大的燈火忽閃著,依稀能辨出靠著石壁擱著一張掉漆的朱紅色供桌,桌上供奉著道家神仙的金身。

  那人終於將雲棲放下,自己則燃了三炷香奉上,人跪倒在地,口中呢喃著,朝著神仙磕了三個頭。

  雲棲沒敢動彈,眯著眼打量著他,心中納悶,“求神拜佛,他這唱得是哪出啊?”

  忽然,他轉過頭來,笑了笑說,“青蓮仙子,諾德仙師,雲薇,雲棲……越來越有意思了,給我說說,你究竟是誰?是人是鬼?”

  哎,不用裝睡了,早就被人識破了。

  雲棲乾脆盤腿坐起,右手杵著腦袋,一雙眼睛死盯著那人蒙著黑巾的臉,還有黑巾之上那雙熠熠的墨眸。

  那雙眸子如鷹鷲銳利,無論他盯著誰看,被盯著的那個都會覺得很不自在。

  然而,當他的目光移向雲棲時,立刻變得溫柔起來,裡面交織著思念與柔情。

  就這樣對視了數秒,雲棲終於敗下陣來,臉一紅,偏頭望向觀外。

  口中卻忍不住譏誚:“你的女人實在太多,多得你的好記性也不管用了。”

  “在我心裡卻只有一個。”

  “只有那些傻女人才會信你,同樣的話,在床笫之歡時,究竟說了多少遍,恐怕連你自己都不記得了。”

  真是愛吃醋……“你就是這麽看我?”

  “不是我這麽看,這是事實,眾所周知的事實。對你來說,這也很正常,大名鼎鼎的秦王,當然不是某一個女人的秦王,而是天下所有女人的秦王!”

  他緊抿著唇,盯著眼前裹著華錦的女子。

  石室裡光線黯淡,然而燭火下的美人卻獨有風味。

  姿容依舊絕美,身姿仍舊曼妙,一顰一笑、舉手投足之間卻又透出一種不同以往的貴氣。

  那種貴氣,絕不是靠金銀珠玉堆出來的。

  他忽然笑了,手一探,從懷中摸出一個人像。

  那是一個女人。

  月華如水,沿著人像披散的柔發滑落,女子的曲線、發髻上的蘭花白玉簪,還有裙擺上花姿嫵媚的醉玲瓏……

  人像輪廓分明,線條柔和而優雅,看上去就像是活的。

  雲棲心間一顫,目中悄然蒙了一層淚花,喃喃:“這是你刻的。”

  他苦笑一聲,“我第一次刻,想你的時候,就一直刻,一直刻,才開始,刻一個要好幾日,現在很快,一天就能刻好,刻好了,你好像又重新站在我面前,你喜歡嗎?”

  雲棲點了點頭,淚水跟著滑落臉頰。

  她還要把身體還給伊達嗎?
  她說過要還,可是,現在她突然舍不得了。

  他咧嘴一笑,遞了過來,明滅的燈光下,拿著人像的手指修長,卻滿布刀片劃過的傷痕,深淺不一,一刀刀刻在他的手上,卻又同時一刀刀地劃在她的心上。

  他柔聲道:“送給你,祝你能夠遇到那個人,他的生命裡只有你,你的生命裡只有他,你們會有一大群孩子,一直幸福地生活著……在很久很久以後,如果你還能記起我,就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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