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夜千所說，陳曉陷入沉思。

  方育可能是魂魔，而且不是一般的魂魔；他的本體可能是獸，是魔君級以上的人物……照這樣說，那麽他所說的“前世”就是在扯謊。

  陳曉問夜千：“它們這種人，為什麽要遊走三界？”

  “我哪知道。”夜千扭頭舔著背上的皮毛：“可能是活得太久，太無聊。”

  夜千覺得樂少就是個活太久、太無聊的人。黑石這麽珍貴的東西，他說送就送，出手不是一般的大方，遇到他簡直是遇到天神。

  陳曉問：“你覺得方育應該已經活了多久？”

  “至少千年以上。”夜千舔完左邊後背，扭頭又舔右邊後背。

  千年……陳曉想象如果自己能活千年，會是怎樣的孤單寂寞？
  不對。陳曉想到個問題：以方育對她的熱戀程度，一個活了千年的人，不會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人類的壽命對他來說，太短了！

  或許上個一百年，他喜歡上一個人，以他的壽命完全能夠陪她走到最後；待那人死後，下個一百年，他再喜歡上一個人。在他漫長的壽命中，不知道有過多少“一生一個人”。

  想到這，陳曉心裡很不是滋味。想象著方育曾經喜歡過什麽樣的女人、他們如何攜手一生。

  ……

  空間外，方育翻箱倒櫃找黑石，衣服被褥都拿起來抖開看看，不放過任何一處細節。

  檢查完衣服被褥，他開始查看牆壁、家具。

  ……

  空間裡，陳曉見夜千老在舔啊舔，問道：“你是不是身上癢，要不要洗個澡？”

  “我身上不癢，我只是在梳理皮毛。”夜千喜歡美美噠，皮毛保持油亮光滑，就是作為一隻豹的美。

  “我給你洗個澡吧！”陳曉實在看不下去，它這麽舔啊舔，感覺好像身上有虱子似的。

  夜千眼珠轉了轉，瞄了瞄這屋裡的光潔明亮，說道：“好吧，在哪洗？”

  陳曉伸手想要抱它，夜千一下子竄開，陳曉看它不讓抱，說道：“你跟我來浴室。”

  夜千的體形跟三四個月小貓一樣大，浴缸對它來說太大了，於是陳曉在洗手盆裡幫它洗。

  曾經陳曉養過貓，給貓洗過澡。一般貓很怕水，想要讓它乖乖洗澡太難了。不過夜千不是貓，它甚至都不是一隻普通小豹子。只見它輕輕一躍，自己跳上洗漱台，待陳曉放好水，它主動踏進洗手盆裡。

  “我沒有寵物沐浴露，你將就用我的吧。”陳曉打開她平常用的沐浴露。

  “寵物沐浴露？”夜千拔高音量，聽起來像是十分不滿。

  “只是個名詞，意思是專門給你這樣的特殊群體用的。”陳曉覺得是不是“寵物”兩字傷害到它的自尊心了。

  然而不是，夜千只是驚訝“沐浴露”這種東西。“寵”對它來說是好詞。

  豐富的泡沫在夜千身上搓揉，淡淡的青草味混合著花香，沁人心脾。

  “好香！”夜千站在洗手盆裡，仰著頭，享受著陳曉按摩。

  白蚺趴在浴室門口望著，心中有些悲涼：小小從來沒有給它洗過澡。

  ……

  空間外，方育檢查了整間屋子，犄角旮旯都沒放過，依然沒有找到黑石。

  他剛找完、思索一會，突然，德王妃來看望陳曉。

  方育謊稱陳曉出去了，並沒有照陳曉所說，將金鐲還給王妃，跟她說聲對不起。

  打發走王妃，方育思索：陳曉到底會將黑石藏在哪兒？
  ……

  空間裡，夜千不僅不怕水，也不怕風，陳曉用吹風機將它身上吹乾。

  夜千望著鏡子裡的自己，享受著主人伺候，心裡甭提有多美。只是，它腦海中一直響著方育的聲音：“白蚺，你們在哪兒？你出來。”聽了無數遍，有點煩。

  “你真的打算從此躲開方育？”夜千問陳曉。

  “是的。”

  “有位強者在你身邊不好嗎？”

  “我覺得他有點可怕。”

  “哪裡可怕了？”

  “說不定他什麽時候就把我吃了，或者把我變成個玩偶。”

  “你倆在一起那麽長時間，如果他想吃，早就吃了。至於玩偶，只要你自己不願意，別人勉強不了。”

  “如果他把我變成個器靈呢？”陳曉跟夜千說過方育培養煉丹爐的事。

  “怎麽可能！”夜千笑了：“你本來就是個人，怎麽可能變成器靈。”

  “比如他把我的靈魂抽出來，鑲嵌在某個器物中。”

  “哈哈哈”夜千大笑：“你想多了。”

  “那他是如何將煉丹爐培養出靈智的？”

  “用魂力溫養，開啟出來。最早獸族的靈智也是這樣開啟的。”

  “你的意思是說，是溫養出來的，不是將靈魂鑲嵌進去的？”

  “那當然！”夜千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其實，靈魂真的可以鑲嵌在器物中，只是對兩者的契合度要求比較高。比如將白蚺的靈魂鑲入在一柄劍中，以白蚺的勇氣，它大概會成為一柄“慫劍”，見刀就軟，除了投降就是跑。

  好的器靈，最好是由它本體生發出來，特別是像煉丹爐這種要經受上千度高溫的器皿，一般靈魂承受不了。

  陳曉反思：是我把事情想得太極端了？
  正想著，腦海中忽然響起方育聲音：“小小，你出來我們好好談談。”

  方育在呼喚白蚺很多遍後，意識到，陳曉可能已經知道白蚺與他有私下聯系，不準它回應。昨晚該說、不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方育也不想再隱瞞，直接呼喚陳曉。

  聽到方育聲音，陳曉一頓。她投射朝空間外望去，景象中，是從床底望去的兩條腿，方育還在房間裡。

  這時有人敲門，廚娘來送午飯，擱下飯菜，方育又將房門關上。

  “小小，出來吃飯了。”方育又傳音。

  望著外面，陳曉有些猶豫：要不要出去？
  太尬了！說好的離家出走，結果還不到幾個時辰，又自己現身。面子往哪兒擱？這不是變成無理取鬧了嗎？
  夜千見陳曉目光空洞的望著虛空，猜想她在看空間外，剛才方育的傳音它也聽到了。

  “出去吧！有位魔君級的人物在你身邊不好嗎？今後你可以一切無憂。”

  夜千恨自己不能化形，要不然它就出去了。以它化形後的美貌妖嬈，或許魔君大人看上她呢！

  想到這，夜千覺得不能讓方育找不到陳曉。助他一把。

  只見夜千縱身一躍，從洗漱台上跳下去，然而它的身形在半空中消失。

  下一瞬間，只見一隻黑貓“喵嗚”一聲從床底下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