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長恭頓住，皺起眉頭。

  他全然忘記這回事了。

  小白狼情緒激動地嚎叫。

  沈寧寧抿了抿粉唇：“還是你讓暗衛動的手。”

  一旁扶著墨長恭的暗衛低了低頭，他附耳跟墨長恭說了幾句。

  墨長恭想起來了，旋即語調冷冷：“是又怎麽樣？那次我陪父皇秋狩，那兩隻狼居然想襲擊我，我不殺它們，難道等著被它們殺死？”

  小白狼聽言差點衝出去，好在沈寧寧抱緊了它。

  黑狼王怕小白狼太不受控，一爪踩在它的身上，防止它傷了沈寧寧。

  小家夥道：“分明是你的人，發現了一窩狼崽，就要將它們抱走，那兩隻狼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結果不僅被你們剝了皮，你們還帶走了狼崽。”

  小白狼的叫聲變成了哀嚎。

  眾人只見沈寧寧跟著太子去了一旁寬闊的雲母屏風後。

  原本太子性格暴戾，陰晴不定，他們還覺得不是儲君的最好人選。

  這話說的實在有些不好聽，讓不少臣子暗中皺了皺眉。

  直到皇上憤怒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太子，你這又是發什麽瘋！”

  方才在偏殿裡，皇帝已經審清楚了。

  “我……”墨長恭咬牙：“沈寧寧，你是不是瘋了，你摔跤的錯，也要推到我頭上嗎？”

  皇帝怒指墨長恭：“你跟他們比起來，也不遑多讓！你舅舅在前朝，為搶福女名號，多次撒謊騙朕！”

  他沉聲道：“去屏風後，我看看。”

  皇帝狐疑的眼神也看向墨長恭。

  沈寧寧奶凶奶凶的：“我有證據！”

  墨凌危見她眾目睽睽下要露出小腿，立刻拉住了她的手。

  他負手搖頭，聲聲冷笑：“好一個魏家，朕還以為魏守庸已經夠荒唐了。”

  白狼父母已經慘死，六皇子正在讓暗衛把幾隻小狼崽都抱走。

  “你三舅跟山匪串通，霸佔賑災的糧食，你母妃更是不好好教導你，朕本以為你二人無辜，如今看來，也是一丘之貉！”

  它是那兩隻白狼的第一個孩子，因為是母狼，所以體型瘦長。

  沈寧寧目光掠向那名暗衛，她晶潤的黑眸中閃過疑惑。

  上次被砸了以後，泡了靈泉水，還有淡淡的淤青呢！

  墨凌危清楚地看見，小家夥白嫩的腿窩，有一處礙眼的青紫色。

  再後來，它在林子裡四處流浪，被別的動物驅趕，直到遇到沈寧寧。

  他話音剛落，扭頭看見墨凌危眼神陰沉幽冷，墨長恭背後頓時起了一層冷汗。

  沈寧寧忽而抬頭：“上次我在宮道上受傷，也是你害的吧？”

  剛剛看見暗衛打在小白狼身上的酒杯，就像暗器一樣，她記得上次自己也是忽然被什麽東西擊中了腿窩。

  說罷，她彎腰，就要拉起腿上的綢褲，給大家看她腿窩上的傷。

  小白狼衝上前撕咬搏鬥，奈何因為過分瘦弱，身上中了兩刀，只能暫且逃走。

  墨長恭眼神閃躲，他身邊的暗衛連忙跪下來。

  沈寧寧還沒察覺到異常，乖乖地點頭。

  墨長恭暴躁起來：“這件事跟你沒關系，你少多嘴。”

  墨凌危冷笑：“不敬他？沈寧寧跟墨長恭何時私下見過？”

  小家夥忙不迭地跑出去一瞧，墨凌危竟將墨長恭按在地上打，黑狼王在旁邊想下嘴，又怕咬到墨凌危，所以只顧著發出凶狠的叫聲。

  皇帝上前，一把將墨凌危拽開。

  墨長恭的慘叫一聲高過一聲，旁人都來拉拽，都勸不住墨凌危。

  那群山匪，就是跟魏三爺溝通聯絡，旱災多少年，他們就私底下這樣交易了多少年。

  沈寧寧小臉更加充滿懷疑：“當時宮道上沒有人，你怎麽知道我是摔跤了，除非，你就躲在附近。”

  她剛套好小鞋子，就聽到外頭的聲音忽然嘈亂起來，還有黑狼王的怒吼咆哮聲。

  墨長恭的心虛垂眸，和暗衛的不語，皇帝只看兩眼，便明白過來。

  他還記得她狼狽地在照日塔外，那雙紅彤彤的黑眸明顯哭過，但還強裝沒事。

  “皇上恕罪，都是卑職的錯，跟六殿下無關，福寧縣主不敬六殿下，卑職擅自做主，就想給她一點教訓嘗嘗，一切都是卑職自己做的！”

  小家夥蹲下來檢查小白狼腿上的傷，撥開毛發，能瞧見一處傷勢微微腫脹。

  墨凌危正掐著墨長恭的脖子，聽到皇帝的聲音，墨長恭哭著哀嚎：“父皇救我，太子哥……太子哥要殺了我！”

  可見當時用石子擊打她的人，必定身懷武功。

  後來它的母親生了一窩小狼崽，那天它出去找食物回來，就發現一群人圍著它的洞穴。

  那樣多的糧食克扣，魏三爺賺的盆滿缽滿。

  他壓抑著暴怒，眼中翻滾陰雲：“你自己問他，他是怎麽傷了沈寧寧的，你讓他說！”

  觸及墨凌危已經盛怒的目光，墨長恭嚇得脫口而出：“跟我有什麽關系？分明是你自己跑的太快才摔了！”

  墨長恭一愣，她怎麽會知道？！

  墨長恭昂首：“畜生就是畜生，難道你還要為畜生討公道？那兩條狼皮還在我宮裡，你真的想要，我派人拿給你就是了！”

  秦奶奶不安地站起來，目光擔憂地看著他們的方向。

  九皇子站出來，溫和勸說：“六哥，你還是道個歉吧，福寧縣主想必只是要你的一個態度。”

  現在看來，六皇子也不怎麽樣。

  墨凌危眼神倏而布滿戾氣：“你上次就是因為這個摔倒的，是麽？”

  墨凌危眼神如濃雲凝聚，他聲音還維持著平靜：“你把衣服穿好出來。”

  已經散的差不多了，但恐怕當時傷的厲害，還有淡淡的痕跡。

  暗衛渾身一震，心中大呼不好，他怎麽可能承認，之前墨長恭把沈寧寧騙進宮，故意讓她看墨凌危欺辱官員的事。

  沈寧寧點點頭，聲音糯糯：“是的。”

  沈寧寧連忙拉住他的衣角，墨凌危這才恢復了些許理智。

  而皇帝才不相信，這些事，魏尚書全然不知！必然是跟著一起獲利的。

  他甩袖，氣憤道：“傳朕旨意，魏家全府抄家流放，不論男女，一律重打三十大板，此生不得入京！”

  “麗妃教養皇子不善，幽禁宮中不得隨意進出，六皇子送往皇家別院，從此往後靜思己過，再讓朕失望，朕絕不再留情！”

  墨長恭臉色僵白：“父皇！您不能這麽對我，父皇啊……”

  皇帝甩開他求饒的手，聲音無情：“來人，將六皇子身邊的暗衛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