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依然為呂樂婉的行為震撼，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損人不利己的人。

  呂家三位千金，由三位母親所生，她們一起長大，但生活和學習內容卻有很多不同之處。

  呂清婉長在家裡老太太膝下，生母是呂奶奶看重的侍女，在那個年代，當母親的甚至可能給兒子安排妾室。因為這層關系，呂家奶奶偏重呂清婉，呂清婉按照大家閨秀的規矩養大。

  本分和溫柔賢惠是呂清婉遵循的準則。

  呂平婉的生母是她父親明媒正娶的正妻，兩人少年夫妻，呂老爺子早年留學日本，期間還帶著呂平婉的生母。

  呂平婉是嫡女，生母也比較有見識，再加上呂老爺子知道生兒無望後，便一直手把手教導她，從某種程度上講她按照男性繼承人的標準培養，且是那個年代為數不多被送到歐美留學的大家小姐。

  她性格中帶著果決和當家人氣質。

  呂樂婉的生母比較特殊，在呂平婉母親懷孕期間，呂老爺子外出做生意，無意中與風月女子發生關系，一段時間以內兩人接觸頻繁，也有了孩子。

  後來呂老爺子只能將風月女子帶回，滿心期盼這是個兒子……結果呂樂婉是女兒，呂老爺子不得不感慨自己命中無子。

  呂樂婉生母出身低賤，連帶著母女倆在呂家的身份都比較尷尬。

  好在呂家孩子少，每個孩子都是寶貝，母女的生活也算安穩。只是不知道是小時候的經歷影響，還是受到母親理念的教育，她既不肯讀書去留學，也不肯安分做尋常女子，她的理想是成為人人追捧的女人。

  呂樂婉的思想與呂家格格不入，但她借助呂家的身份，遊走於各個名流雲集的宴會，成為一時間人人追捧的名媛。

  她得罪過很多人，尤其擅長玩弄男人的感情，有次竟然招惹到當時的政界人士。

  踢到鐵板後，呂樂婉終於知道害怕，她就是在這段時間與宋景章發生關系。宋景章惡向膽邊生，想要將呂樂婉送給宋景雲……可惜宋景雲對她無意，最後呂平婉才想到以大姐呂清婉的身份生活。

  “景章兄，這次與宋景雲先生見面我們協調了很多次，我們希望你們兄弟見面，有矛盾說開就好。但是，我以私人身份勸你一句，切忌擺架子。”華聯辦的負責人程元彬一道乘車上山，不忘囑咐他們，“你們是宋景雲先生和呂平婉女士的兄弟和姐妹，我本不該說太多，但我年輕時也混跡於滬城上層，你們的恩怨我有過耳聞。”

  “景章兄，今時不同往日，你瞧瞧這繁華的港城，你再看看我們繞著山頭才能與宋景雲見上一面。”程元彬指了指不遠處的高爾夫球場，“這座山頭一半姓宋，他是能與港督打幾個來回、甚至逼走過一任港督的人。”

  宋景雲在內地受到禮遇，足以說明他的地位。只是他為人低調，並不願意顯露，宋景章此時更加感慨自己這次來對了。

  “我懂了，我知道不會讓大家難堪。”宋景章點頭。

  程元彬松了一口氣，目光又轉向呂樂婉：“嫂子，你們呂家三姐妹的事情，我知道一些，如今半生歸來，大家都老了。”

  老了，就別像年輕時那樣折騰了。

  程元彬沒有稱名字，是因為她知道呂樂婉代替了呂清婉的身份，一句嫂子已經是看在宋景章的面子上。

  呂樂婉尷尬地應下：“你放心。”

  程元彬根本不敢放心，他為了讓兩人重視，一路上又說起不少港城的豪門軼事。

  隻盼兩人識得天高地厚。
    “華聯辦的車已經上山，太太問您什麽時候過去？”管家來副樓請白柳。

  “我現在就過去，”白柳起身看向謝雪豔，“你要現在過去嗎？”

  謝雪豔猶豫一瞬，點頭：“我過去，樂樂先留下。”

  謝欣擔心地看著她，母女倆互相安慰，白柳和謝雪豔一同從側門去往主樓。

  他們到達客廳的時候，剛好外面傳來汽車鳴笛聲。

  宋景雲依然是滿臉不甚在意的表情坐著，專心致志看報紙。

  “好了，你不想見他們，總要給程元彬一個面子。”呂平婉示意宋景雲不要繼續裝模作樣讀報紙。

  宋景雲冷哼一聲：“程元彬要面子讓我見宋景章，他的面子這麽大，我看他當這個華聯辦的主任真是屈才了，整天忙完公事忙私事，也不知道程元彬能賺幾份薪水——”

  程元彬恰好在管家的指引下進來，率先走在前面，爽朗地笑道：“隔著老遠就聽到景雲叫我的名字，我真是受寵若驚。”

  宋景雲隨即放下報紙，對程元彬握手，且開玩笑道：“受寵若驚就不必了，沒有說你的好話。”

  兩人在建國前便認識，曾經讀中學的時候還是同學，說話時就比較隨意。

  程元彬依然笑呵呵：“我進來的時候聽到你說薪水，是要多發我一份薪水嗎？”

  “行啊，你不如辭職，你說說想要什麽職位，要是你不想經商，不如擔任慈善基金會的主席，我們有意給內地教育長期捐款，你是最適合做這項工作的人。”宋景雲意有所指道，“反正你喜歡操心，薪水一定比現在多，你隨便開。”

  程元彬還真有些意動：“可惜我現在有任務在身，你們之前在華大和京大的捐款項目，老同志們提到過很多次，我想你是這個。”

  他說著比劃出大拇指：“不為任何利益，你給大家做了一個表率。”

  “自古教育是萬事之母，為教育疏財是我們應盡的社會義務，前幾天在京城，我們與幾位老同志也見面說過，只要你們願意收，我們、包括我們的子孫，都會繼續捐款。”呂平婉在程元彬面前表態。

  等會兒可能和宋景章以及呂樂婉發生一些不愉快，為避免程元彬過度擔心，提前安撫也有必要。

  程元彬內心長舒一口氣，鄭重向兩人道謝。

  開過玩笑之後，宋景雲才看向在程元彬身後的宋景章和呂樂婉。

  “我記得你與他們都見過？”呂平婉轉身問白柳。

  “見過，也爭吵過，我們都認識。”白柳示意謝雪豔稍安毋躁。

  現在不是暴露身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