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 新篇 徘徊者之王——孔煊

  夜晚，地獄，深藍之月升起，漆黑與幽藍交融，深邃而神秘。

  整片荒野中，腐爛的巨獸邁著沉重的腳步，震得地面顫動，天空中凶禽如烏雲，帶著戾氣，成群成片的出現。

  自從藍月出現，地獄的夜晚就變得血腥瘮人了，遊蕩者大批的湧現出來，在野外密密麻麻的出沒。

  甚至，一些中小規模的城池外，都有大量的怪物與活物聚集，腐爛生物與生者蔓延到地平線盡頭。

  夜色下，那是一雙雙猙獰的眼睛，閃爍著弑殺、冷血的光，猛獸長嚎，凶禽擊天，神翼天使倒在血泊中……地獄中鬼哭神嚎。

  最近兩三個夜晚，連真聖道場都退進安全區域，甚至，比鄰地獄之門，隨時準備通過時空漩渦退回現世中。

  他們真的怕了，所謂的城池遺址，安全地帶都不穩妥了，夜晚有強大的遊蕩者闖來，擄走個別真仙，咬斷兩位天級高手的喉嚨，拖進黑暗中，在地面留下長長的血跡。

  現在所有人都在問，援軍什麽時候到？現在的地獄不是先遣隊能“乾活”的地方了，別拿探路者當草芥。

  神城的城牆如同山嶺般高大，城外的遊蕩者不多，規模巨大的城池對野外的凶物有天然的震懾性。

  城中心地帶，最高建築物——石塔，像是要沒入地獄的深空，破入淡淡的雲層間，連那輪藍色的巨月都似伸手可及。

  王煊站在塔頂，凝視深空，一動不動，和神城當年所在的舊宇宙共鳴，這或許算是神遊的升華。

  透過無盡的阻隔，以神城道韻為媒介，他在遙感遠去的暗淡宇宙，體會到了興衰與沉重等。

  甚至，這一次，他看到那片宇宙模糊的輪廓，那是超神感知在提升，通過絲絲縷縷溢來的宇宙規則，描摹它的本質。

  王煊沉浸當中，沒有悲喜，無榮辱浮華遮眼，那是無窮的深邃，浩瀚，以及冷漠，舊宇宙腐朽過，複蘇過，規則不斷演繹，一片冰冷。

  他像是超脫了現實世界，離開地獄，神遊在未知而模糊外宇宙所傳導出的規則道韻間。

  甚至，他捕獲一片波動稍大的“余韻”時，還原了不知多少紀元前的部分真相。

  他以絲絲縷縷的規則源頭物質，重新演繹出那片星空，而後拉近距離，看到了逝去的景物。

  一片星空在解體，一張巨大的臉在接近，帶著斑斑血痕，渾濁淚水滴落的刹那，有星辰破爛。

  那是什麽級數的生靈，絕頂異人嗎？那個生物看著舉族全滅，一個都沒有留下，他有種無力感。

  “一片星系的生滅，也不過是刹那的斑駁流光，千百年又算得了什麽？舊紀元落幕，超凡中心更迭，種族，家園，宇宙，都在破碎，一個又一個文明在熄滅。誰在轉移神話，連真聖也在帶著族群跟著遷徙，猶若逃難，一切為什麽？”

  那張巨大的面孔破碎了，帶著低語聲，在那舊宇宙黑暗下去的時空中消散，漸漸磨滅。

  “誰能證明，我們來過，我們存在過？超凡中心不斷遷徙……跟著上路值嗎？”那是他最後的聲音在舊時代破碎的星系間回蕩。

  直至最後，一切都了無痕跡。

  王煊無喜無憂，沉靜無聲，那只是他遙感到的一角道韻碎片，外宇宙輪廓模糊，龐大無邊，還有太多逝去的奇景碎片。

  直到後半夜，他才“複蘇”，脫離特別的神遊狀態。

  “滾滾歲月向前行，蒼茫宇宙一紀又一紀，不為誰而停留，那些絕頂生靈，那浩瀚的星系，在歷史中，也不過是彈指間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刹那綻放，瞬間熄滅。”

  在遙感到的外宇宙道韻中，王煊看到了太多的悲歡，異人開路，舉族爭渡，也難逃那最後猩紅畫面，什麽歷史上的蓋代奇才，在大宇宙變遷中，連塵埃都算不上，真聖之子，都在血腥的時代中慘死，他看到麻木了。

  那些強者的凋零，超凡種族的破滅，還有聖殞，都是逝去的舊景，看得多了，難以共鳴。

  甚至，遠還不如匆匆一瞥間，所見到的凡人中孩童掛著淚水的笑，更顯真實。

  “貫穿一個又一個超凡時代，見證太多，有一天我的心是否會跟著麻木？”他自語。

  那些流逝去的奇景中，絕頂異人的呼喊，超凡為何轉移，神話為何遷徙，也是他的疑問。

  深夜，王煊看向手機奇物，詢問它，然而一片死寂。

  暫時退出捕捉道韻的遙感狀態，他開始參悟《真一經》，迷霧再次出現，籠罩高塔。

  “第三種手段，有，憑空造物的話，難度太大了，或許我該一步一步來。”

  他領悟經文，結合實際，瞬間從石塔上消失，一步就來到了城中，神城有大面積的建築物，藏著很多怪物，更有隱蔽空間，蟄伏著巨獸。

  當王煊再次出現在它們面前時，曾經滿城暴動、一起撲殺向他的巨龍、飛天銀蟻等都在發抖。

  它們目睹了白天那一戰，各類怪物瑟瑟發抖，雖然它們的精神意識不正常，但是某種本能還在，出於對強者的敬畏，害怕，當這個人再出現時，它們不敢在攻擊了。

  王煊身上帶著聖物碎片，也不足以讓它們徹底認同為神城之主，現在它們有的只是惶懼。

  “需要以怪製怪。”

  街道以黑金石鋪地，平整但帶著大片血跡，遠處還有各種怪物的屍體，都是王煊鑿穿神城時所留。

  有的徘徊者又複蘇了，有的確實永久死去了。

  王煊找到白麻雀、十二星黃金瓢蟲、姿容姣好的星妖，這是三名4次破限者，都被他打得半廢，現在被他一把拎上石塔。

  三個生物對他畏懼不已，確實被打怕了，但眼底深處還是有些凶光，那是身為怪物的本能，驅使他們阻擊闖入地獄神城的活物。

  王煊研究他們三個，運轉真一經，“無”了他們的惡意，嘗試讓他們“有”好感，增加親近度。

  他原以為，這是一次艱難的過程，需要反覆研究，不斷改良等。

  但很快他發現，有些方面進展十分順利，三個生物對的敵意被他磨滅了，成功化盡惡感。

  但是，在有的領域卻陷入停滯，很難進行下去，無法讓他們親近自身，增加好感度。他意識到，這是第三種手段不成熟所致。

  這也是他找上三個4次破限怪物的原因，就是需要以他們來驗證與實驗。

  石塔下方，牛妖、陰陽犬、黑天鵝等，都看直了眼睛，本城目前最強的徘徊者還有怪物，都被孔煊一把抓上去了？
  “他到底是怎麽修煉的，4次破限，為什麽比其他人更強，能打城主級生物？”他們低語，感覺孔煊處在無解狀態。

  至於城外的5破仙，早在太陽落山前就趕緊跑路了，他也害怕夜晚的地獄暴動，至於進入神城，那還是算了吧。

  石塔上王煊反覆實驗，多次無中生有，重塑他們的觀感，但是地獄有莫測的法則，阻擋這種改變。

  直到最後，他不得不搖頭歎息，想要化地獄的徘徊者徹底為己用，需用一定的時間，慢慢“淨化”才行。

  弄清楚狀況後，他不想浪費時光了，反手給自己增添地獄怪物的氣機，將“有”用在自己身上，得以體現。

  有那麽一刻，牛妖、陰陽犬、黑天鵝都驚悚了，抬頭望向高塔上的孔煊，頭皮發麻，感覺自己在面對一個強大的徘徊者。

  因為，王煊這一刻不加掩飾的釋放自身的道韻，深厚的實力全面展現。

  當然，他避開了中央巨宮區域，不想再被一群城主圍獵。

  滿城的怪物都忍不住長嚎，覺得像是迎來了一位霸主，歡呼新城主降臨。

  “怪物又瘋了，全城暴動！”牛妖面色發白。

  “孔煊什麽狀況？”黑天鵝驚疑不定。

  “不用擔心，我也給你們改變下氣機，方便你們和怪物親近，安心在這裡建立妖庭分部。”王煊傳音。

  他無法憑空造物，那是最頂尖的大神通，但是現在改變神韻，重塑氣機，“有”的這種變化，還是能做到的。

  片刻間，牛妖、十尾妖狐、虛空鼠等，都發懵了，彼此對視，像是在看活死人，甚至有那麽一點腐爛的味道，他們像是成為徘徊者了。

  “我覺得，這樣更安全，即便妖庭的主力來了，也不至於找我們清理門戶了吧？”十尾妖狐說道。

  “那麽，地獄神城，妖庭徘徊者分部，今天正式成立？”陰陽狗提議。

  黑天鵝道：“算是成立了。我們沒叛門，這是在勇於開拓，發展徘徊者為門徒，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是地獄妖庭的正統！”

  “附議！”牛妖立刻點頭。

  “沒錯！”

  ……

  他們一致通過，地獄妖庭成立。然後，五名妖仙發現，真能接近徘徊者了。

  他們有些難以置信，孔煊的手段高深莫測，竟能做到這一步。

  王煊也大受觸動，《真一經》可以深入挖掘下去，竟可以平衡地獄一些準則，他成為神城的徘徊者之王了。

  當然，這是暫時的，過段時間，他就得運轉經文，反向“淨化”自身，需要沾染上濃鬱的地獄道韻。

  “你們去命令所有徘徊者，清理神城，將屍體搬走。”王煊幫白麻雀、黃金瓢蟲、星妖療治好傷體後，指使他們去做事。

  藍月亮懸，深夜，滿城怪物忙碌著，拖走屍體，並引來清水，衝洗街道。

  當然，這和徘徊者之王的最高意志有關，也和地獄妖庭幾人的勤快與調度有關，動員全城怪物，將血與斷臂殘肢、腐爛巨獸都處理乾淨了。

  有的遺體還能複蘇，地獄蘊含著神秘的力量，有的殘體永遠枯竭了，成為其他怪物的口糧，都被拖進建築物與隱蔽空間中。

  野外，有遊蕩者到來，在高空中，在城門外眺望，但都不敢進城。

  清晨，當太陽升起，朝霞燦爛時，整座神城已經乾乾淨淨，不再亂糟糟，沒有一具遺骸橫陳。

  當然，地面上的一些血跡是很難全面清洗乾淨的，滲入了黑金石中。

  一夜過去，地獄生機勃勃，所有的遊蕩者都消失了，那些神魔嘶吼聲，那些接近異人層面的怪物都不見了。

  據猜測，遊蕩者是從超越真仙的區域過來的，在天亮前回去，當然這片大地上也有很多遊蕩者，但境界沒那麽高。

  “有線索了，昨天，孔煊確實是一路朝著巨城區域而去，根據機械飛蛾、螞蟻等檢測到的軌跡，他路經七八座巨城，最終去向沒有找到。”

  歸墟道場接到最新消息，是那些機械裝置捕獲到的模糊身影。

  卓天明金色長發披散，像是驕陽般發光，他開口道：“和其他家互通有無，綜合下信息，看一看他在做什麽，難道想打巨城的主意不成？我們這麽多人馬都敗了，而且對付的還是中等規模的城池，他還想隻身打下一座巨城？除非他瘋了！”

  各教都有眼線，從豢養的飛禽，到機械昆蟲等，應有盡有，多家道場都在關注王煊，自從見到他闖進荒野中，就在發動力量調查。

  臨近午時，綜合各家的機械飛蛾、蟻蟲等捕捉到的蹤跡畫面後，來自世外之地的人動容，從孔煊的路線看，他分明是在打巨城的主意。

  “他真瘋了？”

  “在五劫山別院，他殺了元天，擊敗穆武崖、井中月、荏苒後，就真的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這是在自尋死路啊。”

  各家真聖道場都沒有想到，他敢自殺式的去探巨城。

  有些道場的門徒冷笑，這倒是省卻了他們少工夫，都不用去報復了，他自己就走上滅亡之路。

  不久後，隨著消息匯總，他們更是大致梳理出孔煊最後的去向，得出結論，疑似進入一座新出現的巨城。

  “奇怪啊，他不可能那麽愚蠢，怎麽可能自殺，難道有一定的把握？既然確定具體區域了，就在附近仔細查下。”

  午時，地獄烈陽當空，最新消息傳來，孔煊疑似殺進一座巨城，失去蹤影。

  這是一隻機械蟬在很遠的地方捕捉到的模糊、扭曲的背影，孔煊太快了，但是可以大致判斷出，他似乎真的入城了。

  “城中有什麽動靜嗎？”

  “目前那裡很安靜，沒什麽變化。”

  各家道場很意外，都想知道確切的結果。

  時間不是很長，大量探測裝置，包括機械飛蛾等，在那片區域出沒，拍攝到的城中主街上有血跡。

  但城中繚繞著超凡霧氣，很難看清中心地的狀況。

  “讓修成各種神眼的人過去看一看，我還真不信，一個能擊敗4次破限者的超凡者，會那麽不明智。”

  午後，一則消息震動地獄。

  經證實，孔煊闖入一座巨城，戰死了，被地獄的神秘力量化成徘徊者，如今一動不動，站在那座城池中心的最高石塔上！

  “他死了，而且成為了徘徊者？出乎意料啊，這是在作死，求錘得錘了。”

  他們反覆確定，經過修成神眼的人多次觀測，確定他確實成為怪物了，其狀態與徘徊者無比契合。

  而且，後面還有人看到，他和城中的凶物站在一起。

  白麻雀、黃金瓢蟲、星妖，都是四次破限的生物，和他在一起，和平共處，皆一動不動。

  “想不到啊，所謂的質檢員，凶名不小的孔煊，竟落到這個下場，死的有些窩囊。走，我們也去看一看他最後的樣子。”

  真聖道場的人在行動，有些人想去確定他的生死，是否真為怪物，有些人則是去看熱鬧。

  地獄5破仙自然聽聞了，但他沒吱聲，沉靜地思忖：伱們不是給我施壓，不讓我報道地獄的大事件嗎？那好，我就默默地看著你們。

  主要是，地獄5破仙親眼目睹了孔煊的戰績，真不想招惹他，先看下風聲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