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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夫特異態學筆記》第114章 業余人士
  第114章 業余人士
  庫普的手貼上門閘,一根削平的木條,松垮地卡在木扣上,這樣的門估計只能起到在被輕易破開時提醒主人的作用,象征性地示意非請勿入。

  也就是說不存在據門堅守這種事情,因為這扇門與“堅固”二字搭不上關系。

  腳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又在冬日海風裡吹了一整天,掛上結實冰塊,沉重得每一步都令人感到為難。拖延的這點時間不足以想出個更好的法子,開門是遲早的事,無非主動被動之別。

  門外傳來中年女聲的催促,聽起來不是個有偽裝自己情緒經驗的人。即使她努力表現得只是正常回來拿上點柴火,在庫普精神緊張狀態下先入為主的角度看來,其中的迫切顯得分外不自然。

  不過真要說起來,大半夜打攪就為了拿點柴火,也談不上什麽“正常”罷?

  他靠牆而立,離開門板活動范圍,確保不會被來自外側的猛推砸中,伸手抽離門栓,“請進吧。”

  刻意地把門栓靠在牆上,磕出足夠門外來人聽到的聲音。

  門外人動起來了,是草履鞋底磨蹭塵土的聲音,讓他心中稍安,至少他想不出什麽非人的東西會乖乖穿上編織的人造物、還能做出對答的。

  房東婦人沒有應聲,如果她站在門前應該立刻推門,而不是還得多挪幾步。

  “怎麽了?”手指摸上門把,往裡拉開一道縫隙,足夠屋內的燈火在門口形成一道明顯亮線,釋放出“此處不設防”的信號。

  效果……十分顯著。

  幾乎就在同時,迥異於之前的厚重鞋履踏足聲在幾步間快速接近,是個體重不輕的男性。

  【他在助跑】

  不用多做思考,一念及此,手像被刺痛般縮回。

  就在下一刻,門板哐啷蕩開,一個身影撞入屋內。

  比開洞布袋好不了多少的上衣,露出還保持著頂撞姿勢的肩膀,塵垢黏連發束下是一張粗糲起皺的本地人面孔,猙獰表情將紋路深刻入臉皮中,與他手裡的那柄礦鎬一樣飽經岩洞生活摧殘。

  在他的想象中,門後應該站在一個毫無準備的受害者,即將被拍得頭破血流,因此用上了最大的力氣。

  然而這一撞隻頂開了無所支撐的門板,慣性使他喪失平衡,頭重腳輕地往裡撲去,臉上表情由猙獰轉為失重的迷惑,整個人砸在砂石鋪墊的地面上。

  滿地小棱角剝蝕表皮,血液和著沙土刺激暴露的傷口,男人翻身痛呼,去摸脫手的礦鎬。

  回應他的是落下的頁錘。

  照著訓練中所學,庫普掄起頁錘向在地上還沒晃過神的男人砸下。情急之下根本沒有猶豫的時間,他只知道這是一個訊號,像克拉夫特給出的命令,在重複中形成條件反射,在明確敵人所在後迅速反擊。

  大半夜帶著把礦鎬來撞門,總不可能是來敲石頭的吧?
  在驚嚇中無意識地用上了比平時更大的力量,庫普感覺這一刻並非是自己控制武器,而是金屬錘體帶著他運動。

  腳步隨著揮舞邁出,踏住了血肉模糊的上臂,巨大的痛感讓氣息為之失控,後半截聲音像大塊碎石卡在痙攣的喉頭,蔓布血絲的眼球鼓起。

  尤是如此,這個男人還在用另一隻手伸向踏下的小腿,想將庫普拉扯到地上。但他已經沒有機會了,一片危險的陰影蒙住視野,分頁狀鐵器寒光抵至眼前。

  片翼設計有效減小了打擊面積,將著力范圍集中到了一條錘棱上,使本應是鈍器的錘擁有了部分銳器性質,特別是這柄武器的金屬片還帶了尖角,用心險惡昭然若揭。

  軟組織的韌性在它面前不值一提,金屬毫無阻礙地嵌入皮膚,在使用者察覺擊中何處前,無視了那可有可無的彈性,接觸到其下骨板。

  似乎有一聲含糊不清的脆響,沿金屬和錘柄傳導,被緊握的指骨認出是同類毀滅的殘響,讓人感到本能的抗拒。

  但殘酷暴行不因此終止,在那層造物主設計來便不被用於受力的骨板崩碎、插入面頰後,一個水球樣手感的東西像被握緊的魚泡般擠扁,膠凍狀透明物質由破口流出。

  這個球體曾結構精巧,由數層功能不同的薄膜和各種附屬器組成,使它能實現克拉夫特興起時說的一系列由光到庫普無法理解東西之間的轉化。

  不過現在不是了,這些東西變成了令人不忍直視的物質,同其後的複雜骨質迷宮一起攪碎、混合,成為一攤固液混合的可視化死亡。

  男人的半張臉凹陷坍塌,顏色混雜的東西從坑窪中掛下,塗抹五官變形移位的另一半,乾渴的沙石地面吮吸喪失束縛的水分。

  而造就這一切的人感覺自己在沸騰,莫名的情緒加熱著每一條訊息,驚恐、歉疚、憎惡,像熱鍋上翻湧的燉菜輪番呈現,這個聯想讓他惡心欲吐,奮力將視線從自己的成果上挪開。

  【那家夥死了】

  庫普意識到自己完成了第一步,沒人能從這樣的傷勢下存活。那麽現在應該幹什麽?
  轉身,對,他應該轉身,執行下一個步驟。由克拉夫特教授的、來自於那個未曾謀面男爵的經驗,由重複訓練固化。在面前沒有敵人時應該馬上轉身查看。

  這可真是太好了,理所當然地把意識從那幅難以接受的景象中拯救出來。

  提起頁錘轉身向門口,敲門的婦人被鉗製著拖到一邊,門外陰影中人影憧憧,火把下是猙獰與驚恐交織的面孔,還有被照亮的鐵器。

  從開門至失去一個同伴不過兩個呼吸時間,他們的反應比庫普這個速成業余人士還慢得多,甚至留給了庫普調整余地,對視幾秒後才在人數優勢鼓舞下一窩蜂地衝上來。

  打頭的人以悍不畏死的架勢迎著頁錘揮下礦鎬,逼得庫普橫過錘柄招架,尖長鎬頭在眼前跳動。

  門口狹小的空間使他們一時無法發揮人數優勢,那人加大力量,試圖將庫普逼退入屋內讓開空間。但長期的礦工生活帶來的不僅是一把力氣,還有日益嚴重的肺病。

  角力中,庫普意外地發現自己還佔到了上風。面對這種形式,伍德家族向來是有破局方法的。

  門外一方將力量和注意力全壓在礦鎬上,驚喜地感到對抗力量稍輕。正以為要成功時,褲管間涼風吹過,劇烈的痛感傳來。

  下肢最有殺傷力的堅硬部分撞在了下身最脆弱的地方,火燒似的疼痛從那裡發出,一瞬間沿腹股溝展開,彌漫整個下腹部,意志崩潰,連著四肢不可控地脫力跪下。

  頁錘再次砸下,這次好多了,混亂中根本看不清發生什麽,庫普隻感覺到又有什麽破碎。精神趨於麻木,只是遵照日常訓練的簡單動作執行,這些家夥總沒有克拉夫特的木劍快。

  不等他踹開這家夥,第二個人又撲上來。還沒再舉起的錘子缺乏發力空間,不過這把武器的用法可比鎬子豐富得多。

  錘頭徑直捅出,金屬尖頂重重地頂上肋下,在對手完成勢大力沉而緩慢的揮砸動作前打斷,附贈一腳讓他暫時、也可能是永久地失去了所有意義上的戰鬥力。

  第三個襲擊者沒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微愣後的反應竟是往身後轉頭,呼喚一個方言發音濃厚的名字。

  庫普這才發現在還有一個裹著罩袍的矮小家夥沒同步跟上,落在後面。

  這並不妨礙他抓住這個破綻,一錘掄在當面分神的對手身側,幾根肋骨橫折,軟化的胸廓如連枷起伏,鼓起又塌陷,每次呼吸都帶來胸壁撕裂式的疼痛。

  傷者捂著受擊部趔趄退行了幾步,無力倒下。

  只剩最後一個反應慢了不知多少敵人,之前同伴們的活動完全沒有被他注意到,此時被叫到名字,如夢方醒般活動起來。

  像是缺乏自我意識的提線木偶,他以一個極別扭的行走姿勢跨過攔路肢體,走進光線中。

  那比常人明顯低矮一截的身形,是古怪佝僂動作所致。衣物並不是什麽罩袍,而是由不同布料拚接而成,為了蓋住頭面和背部,渾身沒有一寸暴露在外,連下半張臉都包上了布條。

  類似某些童年時惡性病的結局,使關節攣縮、活動限制,他始終維持著佝起脊背、四肢彎曲的動作,手上是一把與其他人不一樣的小號鐵器。

  庫普不明所以地看著他跑動起來——如果那能被稱作跑動的話,不能伸直的曲度讓雙腿的運動與常人習慣相悖,收縮再彈起。又像是病變造成的限制體位,在不合常理地被驅動。

  這種怪異動作的速度並不慢,他抵近了這個剛擊倒他幾名同伴的凶手,手裡的鐵器堪堪能在此時看清,那是一把鏽斑叢生的匕首。

  保養不佳,但確實是在他們手裡見到的唯一一把真正意義上的武器。

  這讓庫普警惕起來,謹慎地掩飾動作,在近身時一反之前出招,收力佯攻。雖然他從學到以來從沒騙到過克拉夫特,用得也很蹩腳,可在這裡未必不能一試。

  錘頭從下撩起,佝僂身形不閃不避,控制匕首的屈曲腕掌微轉。考慮到兵器和臂膀長度,庫普可以確信這個奇怪家夥沒法在死前傷到自己。

  他加了一把力,錘頭將會落在肩上或胸側,沒有意外的話他的首次戰鬥該結束了。

  沒有,什麽都沒有。空虛感出現在必中一擊上,庫普甚至沒有接觸到半片輕飄飄的布料,火光與陰影各佔半邊的場景中出現了某種錯亂。

  那種錯亂從佝僂人形身上擴布開,宛如撕扯畫布,將其中一塊換走,替換上另一層空白。

  熟悉又陌生的感覺,錯亂、變換,目標從視野裡消失,尖銳痛感逼上後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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