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歲暮不晚
  “楚雲嵐見過二位前輩！”

  她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所念，但她就只是想對司嵐的父母做些什麽。

  然而，聽司嵐所說，兩位前輩為了修仙界屍骨無存，此時唯有跪拜方能疏解心頭煙雲。

  “喏，兒媳婦帶回來了。你們倆要是還有靈魂在這世上，就好好保佑她啊！”

  司嵐站起了身，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個小酒壺，清酒灑落成一條細線，最後就連酒壺也扔在了一旁。

  “老頭子，這可是我親手釀的清泠酒，你可別不知好歹啊。”

  落在眼前的是酒，但落在楚雲嵐心上的是司嵐的淚。

  她抬起頭，靜靜的看向司嵐。

  他的人生真的要比自己厚重的多，也蒼白的多。

  一個人在這詭異的地方生活上萬年，此地所有的東西包括他，都像是被人控制時間按下了暫停。

  他的修煉應該也像是負重前行一般吧。

  空靈根覺醒本就緩慢，那麽他又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熬了多久呢？

  怪不得他的性格在旁人看來是那樣的扭曲。

  任憑誰前半生如此渡過，回到正常的人世間，只會比他做的更瘋吧。

  這一切，還是不要問起了。

  “你打哪兒變出來的清泠酒！我也想喝！”

  楚雲嵐也站了起來，她笑著向司嵐討要，話語間還有幾分責怪的意思。

  “你的那份在家裡。”

  楚雲嵐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又被他不輕不重的敲了敲。

  他轉了身，走向那個小房子。

  “可是司嵐，這裡也是我的家啊！難不成就因為我第一次來，你就欺負我？兩位前輩可是在這兒看著呢！”

  他顯然被楚雲嵐的話驚住了，那推開門的手有些輕微的顫抖。

  但他還是用力的一下推開了房門。

  然後回給了楚雲嵐一個柔軟卻苦澀的笑容。

  “不敢。歡迎回家。”

  走近了才瞧見，這房間之中，片塵不染，大門所對的那面牆上，掛著一男一女的畫像。

  女子的五官神韻人間罕有，哪怕是說她就是這人間的第一美人也定然是不為過的。

  “沈風和司允禮的畫像，我跟他們像嗎？”

  他自己也望著那畫像出神，好久沒見到他們的臉了，在看到這畫像的一瞬間才覺得原來記憶中他們的模樣早就模糊不清了。

  他忽得想起了沈風過去曾言：嵐兒，你知不知道輪回不是這世間的終點，遺忘才是。所以我將纖思引逆流，下給了你父親，若是真到了那一日，我死在他前，他就不會被我遺忘了。

  沒錯，畫上的兩個人誰都沒有遺忘。

  但現在他快要遺忘了。

  “沈風跟我說，她將纖思引逆流，下給司允禮。到了死的那一日，死在他之前，司允禮就不會被遺忘了……”

  楚雲嵐瞧得出他眼中有隱隱淚光。

  “不會有那一日的。就算真的有，我也會拚了命的活，然後記得你很久很久。”

  司嵐再次望向那畫，他有幾分不解，生命的終點如果是遺忘，那她們兩個如今，活在哪裡？
  “司嵐，你看。修仙界諸多前輩保住了人間，沒讓魔神得逞。看山花漫山遍野都是她們，聽鳥鳴，從天上墜落的每一滴水，從山間劃過的風……全都是他們啊！就算不入人界輪回，也可以隨著天地萬物一起輪回吧！”

  楚雲嵐發誓，她此刻無比真摯的在瞎編。

  “算了吧，淨說些騙鬼的話，誰教給你的？”

  他那表情是什麽意思！嫌棄自己！

  “我母親托夢給我的！你不信？你不信我就隻好讓她親自找你了！”

  “嗯，那便來吧。正好我備點禮物，下聘。”

  油鹽不進！他真是油鹽不進啊！
  “你沒搞錯吧！”

  楚雲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就聽見這瘋男人在自言自語：“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喜歡什麽，天材地寶？還是金銀玉器？不行，這些東西都不夠份量……”

  楚雲嵐隻覺得罵錯了，他不是油鹽不進，他是隻進油鹽啊！
  不過經歷了這番，似乎司嵐的心情終於從那患得患失之中拔了出來。

  “小雲嵐，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他神情嚴肅，嚇得楚雲嵐以為他又要說什麽生死大事。

  但他再一張口，就只剩下想要暴揍他的心情了。

  因為他異常凝重的說：“答應我，這輩子都別做糕點了行嗎？真的難吃哭了！”

  而玄清山上，此刻，那喬正初就像是一頭辛勤耕耘的老牛。

  他不但跑到祁雲山騙來了許多靈物，還帶回來了兩個張口等著吃的嘴巴。

  而且那一人一貓的嘴可是刁蠻的很。

  對此，顧巍然表示，不關他的事，他可半點都不會插手。

  於是，玄清山中，安文淵悠哉悠哉的躺在搖椅上曬著夕陽擼著小白貓。

  顧巍然在那邊“風雅”撫琴。

  喬正初在小廚房裡忙的腳不沾地。

  然而只有那小白貓兩個小爪子緊緊的捂著自己的耳朵。

  只因為那顧巍然彈琴，實在是太難聽了！
  “喂！司嵐！你矮點好不好，差點撞到我了！“

  女孩子的一聲呵責打破了這小院的平靜。

  院中難聽的琴聲戛然而止，兩人一貓三雙眼睛紛紛看向門口。

  只見司嵐肩上扛著少女，兩手拿了不知多少個包裹，兩人跨過了門檻。

  楚雲嵐見到了這麽多人一下子就慫了下來。

  然而此時，哪裡能躲得開這幾人的視線啊。

  還是司嵐臉皮更厚，他直接就將那些東西都放在了石桌上。

  “正好，我們去掛燈籠。”

  司嵐拆開那紅燈籠組裝好，直接旁若無人的帶著她去掛好了。

  二人再回來時，楚雲嵐走過來規規矩矩的給安文淵行了禮，這下才寬心了不少。

  “姐姐！我都想你了！”

  小白貓一躍到了楚雲嵐的懷裡。

  這貓，怎麽這些日子沉了這麽多！
  “容遠，你是不是吃胖了?”

  “啊！安文淵！都怪你！姐姐嫌棄我了！我再也不跟你回去了啊！“容遠跳了下來，化作了少年，這樣一看，果然胖了一圈，尤其那小臉蛋，哪裡還有第一次時候那樣瘦削。

  不過如今這小貓兒長了些肉，反而更好看了。

  “懂什麽啊，明明是老頭子我養的好嘛。”

  “師尊！開飯了！”

  喬正初圍著圍裙，招呼著小廚房外面的幾個人。

  一人兩盒將年夜飯帶到了空桑小築。

  斟滿美酒，在這禁酒的玄清宮，六人杯酒相撞，共祝歲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