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危險之源，陰謀論
  按照蘇硯當年的探索經驗，要進入鏡天宗遺址，有三個前提條件：

  一是以鏡天舊物作為媒介；二是要學有鏡面類的功法；三是要有定住鏡中影像的手段。

  至於時間地點什麽的，幽月跟蘇硯說過了，不拘時間，地點只要在青城洞天之內，無論哪裡都可以。

  按這麽說的話，其實蘇硯他們可以在主峰那邊進入，理論上應該會直接出現在鏡世界的主峰，也就是昔年鏡天宗的核心之地。

  那裡應該是一切異常的源頭，最珍貴的東西應該也在那裡。

  但是青城宮這邊深思熟慮過後，還是覺得不能莽撞，要是主峰根本沒有安全區可言，更沒有晝夜變化規律可循，那豈不是一進去就是死？
  還是從蘇硯當年探過的地方開始前進吧，而且他們也沒有畢其功於一役的想法，以安全為上，哪怕多進幾次都沒關系。

  準備妥當，蘇硯手拿銅環走向崖前。

  實際上他現在學的不是鏡面類功法，當然，轉修功法之前也不是，但是他的丹田意象確實擁有與鏡面類功法類似的能力。

  只見蘇硯左手握住一對青銅門環，雙目自然閉合，默默運轉太陰寶誥中的存思法門，盡量讓那一輪海天明月之景，愈發真實、生動。

  不多時後，平靜無波的海面上，出現了一幕模模糊糊的幽暗影像，似乎映照出了另一方世界。

  蘇硯立刻製住本源明月的自發驅逐本能，睜開雙眼。

  果然，隨著手中的門環發燙，他看到對面憑空出現了自己的身影。

  不過他身後的青城宮諸人，卻什麽都沒看到，直到蘇硯將手上的門環扔給他們一個，讓他們與其觸碰，他們才相繼看到自己的影像出現在前方。

  到了這一步，蘇硯卻沒有嘗試進去，反而是玉貞真人主動上前來。

  她從袖中取出一個陶罐，罐子一開，兩隻長相一模一樣的白色蟲子就飄了出來，一隻落在玉貞掌心，一隻飛到蘇硯手中的門環上。

  這是玉貞養的“同生蟲”，它們有個特性，就是一卵同出二蟲，而且性命相連，一隻死亡，另一隻哪怕隔著千山萬水也會同樣暴斃。

  這屬於一類特殊的蠱蟲，花費大量精力和時間飼養成完全體後，雖然不能用來直接進攻，但若是植入兩個活人體內，便可以用其中一人的性命，來要挾另一人的性命，可以說十分“珍貴”。

  當然，玉貞不是什麽專門養蠱的大家，她手上這對幼蟲也不值錢，不能用來植入活體，所以也不算浪費。

  蘇硯取出定影鏡，隨手將對面的蟲影定住。

  緊接著玉貞冷靜驅使那隻同心蟲，往對面飛去，當碰到無形的“鏡面”之後，蟲子瞬間消失無蹤，像是被某種莫名的力量吸進去了一樣。

  幾乎是同一時刻，玉貞掌心的那隻白蟲渾身抽搐了一下，直接斷氣，變成一具死屍。

  這就證明，前面進去的那隻，應該是進到遺址的一瞬間內就暴斃了。

  幾位真人見此微微變色，他們雖然不意外，但是如果沒有蘇硯的事先提醒，恐怕就算找到了進入鏡天宗的方法，第一波也要先死上幾個人才知道有問題。

  同心蟲暴斃的原因很簡單，現在是白天，那遺址裡就是黑夜，是霧氣和極光的活躍時段。

  他們這幫人之所以白天來此集合，就是想做個對比實驗，確定遺址內部的規律有無出現變化，畢竟蘇硯上次進去都是七年前的事了。

  反正玉貞手裡的同心蟲還有不少，他們也不怕浪費，暫定是早、中、晚各試一次，最後一次沒問題，就直接進入遺址。

  在等待之余，抱樸子和蘇硯分享了一下青城宮得到的最新情報。

  “掌教在聽聞你的經歷之後，對那種特殊的白霧和極光十分重視，這幾日讓我和枯蟬子遍翻古籍，他那邊還聯絡了一下太淵宗、歸墟等幾個古老宗門，終於查清此二者究竟是何來歷。”

  蘇硯聞言精神一振，他本來就想問這事來著，差點忘了。

  “首先，那些形似極光的東西是活的。”

  這第一句話就讓蘇硯十分驚訝，當然，他表面上還是要裝作鎮定的模樣。

  畢竟理論上他是仙人轉世，應該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知識才對，哪怕用“部分記憶想不起來”作為借口，但是該有的風范還是要有的。

  “據歸墟那邊的同道傳訊說，極光的本質，應該是一種叫做【蝕空蟲】的域外生物。”

  “它們數量稀少，遊離在域外無盡虛空之中，一般以大千世界或者小千世界的空間碎片作為食物。”

  “一般來說，蝕空蟲不會造成太大危害，哪怕它們攀附在完整世界的外緣，如同蛀蟲一樣啃食大樹的樹乾、枝葉，但只要絕對數量不多，就不會導致參天大樹死亡。”

  “少量蝕空蟲攀附，頂多就是讓個別地域的空間薄弱，更易被強大的力量破壞。”

  “更別說自成一體的世界，都有自我修複空間的能力，就像我等強大修士造成空間裂隙後，可以很快看到破碎之處修複成原樣。”

  “而大千世界的修複能力，又遠強於小千世界，少量侵蝕，還趕不上大千世界自我修複的速度。”

  “但是在某些特殊的情況下，蝕空蟲卻會大量增殖，一般是在它們遇到某個行將走向滅亡的世界之時。”

  “當一個世界老邁死去，它的邊界會自發破碎，並且失去修複能力。”

  “它逸散出去的空間碎片，會引來附近虛空的蝕空蟲聚集；當蝕空蟲多到一定數量之後，這種瀕臨死亡的世界，就會成為孵化它們的母巢，最終孕育出成千上百萬，乃至上千萬、億萬之多的蝕空蟲。”

  “這些怪物會分解掉自身所寄宿的世界，然後因為失去食物，會主動往外擴張。”

  “一般情況下，九成九的蝕空蟲會因為找不到食物，在漫長的漂流中死亡。”

  “但若是母巢附近有其他完整的世界，那個世界很可能會迎來滅頂之災；如果世界位格不夠高，沒有足夠的高端戰力，徹底剿滅蟲群，一般都是陪葬的下場。”

  蘇硯聽得有些頭皮發麻，我最討厭蟲子了！尤其是多到恐怖，密密麻麻的蟲子。
    其他真人也是面色凝重，由於各方情報是到昨天才收集整理完畢的，他們也是第一次聽到如此詳細的描述。

  “當然，”抱樸子補充了一句：“根據道友你當年的所見所聞，鏡天宗內的蝕空蟲，應該是發生了某種特殊變異。”

  “它們不再以空間碎片為食，反而會吞噬一切有生命的物體。”

  “對了，蝕空蟲本體細若微塵，而且用尋常手段無法得見，不管是肉眼還是神識，掃過都如同無物。”

  “但是它們自身會發出微光，當大量蝕空蟲聚集在一起飛行，就會形成一道道形似極光的瑰麗光帶，反而很容易發現。”

  蘇硯回想了一下當初的經歷，入夜之後，確實能看到白霧如海，有極光光帶在“海”中遊動，如同一條條活物。

  而且最後他逃到煉丹房時，明明看到光帶大部隊離自己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後續卻在找鏡子的過程中，發現有一條光帶以飛快的速度橫掃了過來。

  如今細細想來，那分明就是在有意識地捕食獵物！
  對了，白霧是什麽東西？
  蘇硯還未發問，抱樸子就主動說道：“至於那些霧氣，應該是蝕空蟲噴吐出來的東西，算是它們除了直接啃咬之外的唯一進攻手段吧。”

  “在霧氣中，它們可以自由移動位置，瞬間移動那種。”

  “而且白霧具有等同於本體的吞噬能力，被白霧吞噬掉的食物，等同於被它們的本體消化掉，可以給它們提供力量。”

  好家夥，瞬移閃現都來了，蘇硯愈發覺得這些怪物十分難以對付。

  就在這時，面相圓潤的玄平真人疑惑問道：“按師祖所講的，蝕空蟲應該至少四五千年沒吃沒喝了吧？怎麽到現在數量還這麽多？沒餓死嗎？”

  抱樸子沉吟了一下，“我和掌教同樣有此疑惑，猜測有兩種可能性。”

  “一種是，它們變異後會優先吞噬有生命的物體，但是當吃無可吃之後，也會啃齧此方世界的空間充饑。”

  “另一種是，它們在遺址中或許另有食物來源；總之我們還是要進去後才能弄清真相。”

  “那蝕空蟲可以拿來入藥嗎？”玄平用十分感興趣的語氣問道。

  這讓抱樸子啞口無言，他搖搖頭，“不清楚，歸墟給的情報裡沒提及這一點.”

  在他們交談之時，蘇硯偷偷詢問幽月，抱樸子這邊得到的情報，與她當年的經歷相符嗎？

  幽月緩緩回答：“可能這就是真相吧，當年宗主他們不僅強行傳送失敗，導致道一鏡破碎，甚至引來了大量變異的蝕空蟲，將措不及防的鏡天宗徹底滅門”

  蘇硯則是若有所思問道：“會不會沒有失敗？他們成功了，但是連通的地方，不是那個看上去很美好的世界，而是一處早就預設好的陷阱。”

  “就連道一鏡都不是自然破碎的，而是有某些高位存在隔空出手擊碎。”

  “如此一來，貴宗宗主哪怕臨死前醒悟過來，也無法控制仙器閉合通道，隻得眼睜睜地看著白霧和極光湧入此界。”

  “所幸他和那些高層還剩下最後一點良知，為了不讓天災席卷整個世界，他們在扔出個別鑰匙後，就把宗門封印進了鏡世界。”

  “哦不對，既然都陰謀論了，那就陰謀到底，應該是幕後黑手幫你們處理的手尾，他們也擔心蝕空蟲在人間界掀起一場浩劫，因此按計劃滅掉鏡天宗之後，就順手把這裡藏起來了，以免造成更大的災難。”

  “當然，這無法解釋，幕後黑手為什麽不徹底封死鏡世界，甚至將整個鏡天宗遺址剝離出去，放逐到無盡域外。”

  幽月沉默良久，才艱難問道：“為什麽會有人想滅掉鏡天宗？而且能隔空出手擊碎仙器之人，那會是多麽強大的存在？”

  蘇硯平靜答道：“很簡單，我懷疑你們宗主當初濫用仙器，私下用其窺探仙界，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秘密。”

  “至於出手的存在，自然是天庭的仙神。”

  當然，蘇硯這都是根據現有的蛛絲馬跡瞎猜的，主要是卦仙之死給了他很深刻的印象；再加上鏡天宗的滅亡有不少蹊蹺之處，讓他懷疑不單純只是宗主等人莫名發瘋。

  幽月陷入了沉寂，暫時沒有回應。

  就在這時，安靜了很長時間的玉奴主動和蘇硯溝通，“主人主人，我想起來了。”

  值得一提的是，她不是故意插嘴的，因為蘇硯平時和這兩人對話時都是“單向加密頻道”，看似兩人先後對蘇硯說話，其實只有蘇硯自己一個人聽到。

  “你又想起了什麽？”蘇硯有些警惕，每次他聽這個天魔的意見，總是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被坑到，導致他都有點PTSD了。

  “這個老頭說的蝕空蟲，應該是域外邪龍最喜歡的食物之一，不過我一開始沒聽出來，因為我們天魔一族都叫它【災蟲】，直到老頭詳細描述特性之後，我才回憶起關鍵線索。”

  “主人你不是想要收伏一隻域外邪龍嗎？剛好趁這次機會，大量收集災蟲，方便後面引誘邪龍上當；如果數量夠多的話，我們還可以考慮光明正大與其簽訂契約。”

  蘇硯越聽越懷疑她居心叵測，“但是之前你不還勸我死心嗎？怎麽現在這麽好心給我出主意了。”

  玉奴簡直是無語至極，“你又是空口白牙誘惑我為你辦事，又肯不相信我說的，那你到底是想怎樣？”

  “而且上次我不是說了嗎？域外邪龍想要的東西，大都是只有域外虛空才會誕生的奇物、至寶，而災蟲就是其中之一，這對它們補足元氣很有好處，還可以加速成長。”

  蘇硯沉吟了一下，“邪龍要吃死的還是要吃活的？”

  “當然是活的，災蟲死了之後沒有屍體的，會化作元氣自然消散在天地中。”

  蘇硯暫時沒有再和玉奴聊下去，只是默默記下此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