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死亡就是從一個人，變成一個小土堆吧？（生死幻境·上）

  “生死幻境豈是那般容易看破.”

  天乾子透過棺槨蓋，看向陷入永眠的陳知行，喃喃自語。

  下一刻。

  他伸出手指，輕輕在棺槨蓋上一點。

  一絲絲神念，頓時湧入了棺槨蓋當中，接著進入了陳知行的識海。

  與此同時。

  陳知行進入了一個無比奇怪的狀態。

  他僅僅只是眼前一黑，而當他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卻已是另外一副畫面。

  那是一間看上去有些陳舊寒酸的房屋，一名長相溫婉的女子，正坐在床榻之上，雙手用力的抓著床沿，口中咬著一塊濕帕，額頭不斷湧出一排排冷汗。

  【望著那靜靜躺在棺材裡，一動不動，臉色灰白的死去之人，再看著周遭哭得死去活來的親朋好友，你不禁開始在想，死亡到底是什麽？】

  【你父親說：‘咱們這行啊，別人不懂，但其實乾的都是為子孫積陰德的事，抬得不是棺材，那都是福報。往前頭多數數幾年，抬棺材的八個人都不叫抬棺匠，縣令老爺見著了那都得叫上一聲八仙，或者八大金剛！’】

  【因此，你出生之後，日子過的還算滋潤。】
    【你的母親去世的早，那時候的你才剛出生沒多久，便因病身亡，因此你對母親的記憶，更多的是來自你父親的口中。】

  【不過在這李家村內，因為誰家的身後之事都要麻煩到你們，因此你們陳家倒是也並未受過什麽歧視，相反幾乎村子裡的家家戶戶，對你們陳家都還算客氣有加。】

  然而，不管他如何開口詢問，畫面中的其他人，俱像是看不到他一般，置若罔聞的徑直從他身體裡穿過。

  【從此之後，生死相隔，一別兩寬。】

  下一刻。

  陳知行默默注視著這一切，臉上湧起一抹饒有興趣之色。

  【誰也不想這樣死後都不得安寧。】

  【死亡，對你而言，是一件並不陌生的事情。】

  【你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抬棺。】

  【嗯，你老實了。】

  【你滿臉不服道：‘人家還說了，咱們這行當，是下九流當中的下九流，就比鎮子裡的窯姐好一點，下賤！’】

  想來，這就是天乾子所說的生死幻境吧？
  而他，則是需要在這裡感悟生死大道。

  陳知行喃喃自語。

  【按照外面人的說法，是說乾你們這行的人都不吉利，沾染了晦氣，不是克死自己，就是克死身邊的人。】

  陳知行默默看去。

  【那天你和他，爆發了一場從未有過的激烈爭吵！】

  【你叫陳小行，出生於東玄域江州黃橋鎮李家村。】

  他有些好奇，這些畫面，到底是死靈丹的丹效所化，還是天乾子的手段。

  【你爹一巴掌狠狠打在了你的臉上。】

  【伴隨著一聲‘哇’的哭聲，你呱呱墜地了。】

  【說完之後，你又補了一句道：‘我要去考取功名！我要當秀才當進士，以後當大官！那才威風！他們說了，只要有志向，寒門也能出貴子！’】

  【說到這裡，你爹話鋒一轉，接著氣極反笑道：‘還寒門出貴子？小兔崽子，你就看看你這瓜慫樣，也是能讀的出書來得樣子？還有，寒門寒門，你知道什麽叫寒門麽？寒門寒門，那也是門戶門閥！咱們這家，也配稱的上是寒門？’】

  “以此來作為接入點，感悟生死大道，的確有點新意。”

  “這裡是？”

  【從此，你的那位祖爺爺便在李家村，當上了一位抬棺匠。】

  【抬棺這件事情，說起來簡單，但實際卻不容易。】

  【並且，你的那位父親還算是有些頭腦，當上了抬棺匠之後，順帶著把紙馬匠、棺材鋪、吹鼓匠等等活都接了下來，合在一起開了一家義莊，算是整了個殯葬一條龍。】

  【時間緩緩過去，迫於你爹的威壓，你開始幫起了家裡人做事。】

  他搖了搖頭，收斂心神，專注的朝著這幻境世界的畫面看去。

  畫面繼續推進著，天乾子的畫外音不斷響起。

  畫面在陳知行的眼前，逐漸推進著。

  【但你卻從未有過的抗拒了。】

  【當將棺材抬上山上，放入墓穴，最後一次打開棺材，讓家屬瞻仰遺容，家屬在一旁哭的撕心裂肺時，你第一次情緒變得有些低沉了。】

  【你那位祖爺爺並無所長，只有一把子力氣，正好當時村裡死了老人，缺個抬棺材的，便讓你祖爺爺去頂了個缺。】

  【接著，一抷又一抷的黃土，蓋在了棺材上，最後徹底將棺材淹沒，長埋於黃土之下。】

  【而這，也開啟了你們陳家一脈相承的開始。】

  【待你祖爺爺死後，你的爺爺接替了你祖爺爺的位置，繼續當上了一名抬棺匠。】

  【你懵了，因為你從未在你爹的臉上，看到過他如此憤怒的樣子。】

  【第一次，你對死亡有了領悟。】

  【你這一支並非是李家村的本土村民，當年你的祖爺爺遭了蝗災，一路逃難逃到了李家村，被好心的村民接濟，從此便在李家村扎根了下來。】

  他的耳邊，同時耳邊響起一道天乾子的畫外音。

  【畢竟死亡，是誰也逃脫不了之事，人都有一死，若是太過於得罪你們，難保你們在先人入殯的時候，耍上那麽幾招壞手。】

  【不僅壟斷了整個李家村的生意，甚至把生意做到了黃橋鎮上。】

  “抬棺匠算是凡俗界當中，最能接觸到死亡的職業了吧？”

  【年輕氣壯的你，朝著他大聲的吼著；‘我以後才不要乾這些事！爹，你知道學堂裡的同學都是怎麽說我的麽？他們都說我是吃死人飯長大的孩子！’】

  【按照你爹的說法，咱們老陳家是靠抬棺起的家，自然也要先練好抬棺。】

  春去秋來，在這畫面當中，一年年不斷過去。

  “如此體驗大道的方式”

  “嗯？抬棺匠？”

  【在這被迫無奈的情況下，你從小就跟著父親走南闖北，這十裡八鄉的，家家戶戶死了人，你爹去給別人扎紙人糊紙馬，抬棺修墳，你就安安靜靜的呆在一邊。】

  【不過當你將這個話說給你父親聽的時候，你父親卻是不以為然。】

  一名接生婆正不斷為那溫婉女子加油打氣，讓她不斷使勁。

  【因為母親去世得早的緣故，你年幼雖不缺吃穿，但卻少人照顧。】

  【還好另外抬棺的七人，都是抬了幾十年棺，經驗老道的老師傅了，一路上也並未出什麽事。】

  竟然能直接構造出一個世界出來，用作感悟大道？

  【你那原名叫做‘陳計生’的父親，正坐在一張竹凳上扎著紙人，聞言放下了紙人冷笑一聲道：‘是啊，你是吃死人飯長大的啊！人家又沒說錯！行伢子，我告訴你，不僅你是吃死人飯長大的，包括我，還有你爺爺，都是吃死人飯長大的！而我們都做得這行當，就你做不得？’】

  【啪！】

  【鎮上也好，十裡八鄉也罷，但凡有人過世，都會來找到你們陳家。】

  陳知行微微一怔，他有心想要詢問這是哪裡。

  “.幻境？而且我在這裡，只是一道遊離在這片世界之外的意識麽？”

  【最後，在懵懵懂懂間，你爹一把揪著你的耳朵，將你關進了屋子裡，不扎完十個紙人不準出來。】

  下一刻。

  【暴雨傾盆而下，讓山路變得濕滑泥濘，自己行走想要走穩便已經是難事，更何況是還要抬個棺材，將其抬得四平八穩。】

  【不僅要抬得四平八穩，讓棺材裡的死人，在路上不能遭受顛簸，而且路途中還不能回頭和停頓，更不能讓棺材落地。】

  【或許.死亡就是從一個人，變成一個小土堆吧？】

  【因為你並不想再去當那抬棺匠，與死人打交道。】

  【至此，當你出生之後，你的祖上三代，已經都是從事殯葬行業之人。】

  “有意思.那便來吧。”

  【那是你爹第一次打你。】

  【最後，滂沱大雨打在了你的臉上，然後在死者親屬的吊唁，以及一聲聲哭泣和呼喊下，你口裡唱著咒經，用龍釘將棺材徹底封死。】

  【這個世界內三教九流劃分明顯，階梯等級森嚴，而你們陳家世代為抬棺匠，這是下九流職業當中的最下流，僅僅比第九流的娼妓好上一些。】

  【因此，你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在接觸死人。】

  【父親的一番話，說的你啞口無言。】

  【這個問題，你找不到答案。】

  【你整整練了大半年，又跟著爹去抬了幾次棺，才終於在一年後，迎來了你第一次獨自抬棺的機會。】

  【當然，更主要的還是你被你父親的那一巴掌給打懵了，至今都未能回過神來。】

  【等你年紀再大些，開始長力氣的時候，你爹想帶著你出棺，提前熟悉一下行當，將來好接手他的事業。】

  【他氣的整個手都在抖，怒道：‘你說下賤？再下賤那也養活了你！小兔崽子，誰教的你端起碗吃飯，放下碗就罵娘？’】

  “天乾子之前跟我說，讓我記得我是誰，那是照亮我回歸的一盞燈，想來意思就是怕我迷失在這幻境世界當中吧？”

  而初始尚還能保持清醒的陳知行，自我意識開始逐漸模糊，仿若徹底化作了這個世界的陳小行，逐漸忘卻一切。

  陳知行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麽變成了一座小土堆。】

  【不過，那時候的你，雖然對死亡不陌生，但對於死亡的概念卻很模糊，不知道死亡到底代表著什麽。】

  【那一天，天空陰沉的可怕，烏壓壓的一片天空像是要墜落了下來一般，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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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這個幻境應該會有三章左右，覺得水的可以跳過，不怎麽會影響閱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