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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明》第474章 公敵倭患聲討宴
  第474章 公敵倭患聲討宴

  乾清宮歌舞升平。

  這是赴宴使臣們的感受:凜冬將至,兵戈錚錚。大明禮交部曲藝司的大家們歌舞雖好,但太平不存於諸藩使臣們的心間。

  從乾清門到乾清宮正殿的甬道上,高出地面的通道被布置成了舞台。

  而大明重臣及諸藩使臣,則分坐於乾清宮正殿外的平台上。

  獻藝禦前,曲藝司的樂師、歌者、舞者自然賣力非常。

  氣氛本來“很好”,直到有人失聲痛哭。

  隨著哭聲越來越悲痛,朱厚熜看過去之後,示意了一下黃錦。

  樂聲稍停,舞女施禮先退下,場面安靜了下來,那人則還在痛哭,卻也離了席,對著大明天子端坐的方向跪了下來。

  “外臣失儀,還請陛下降罪。”

  朱厚熜微微點了點頭,而後長歎一聲:“毛將軍可是因此時樂景而起哀心,想起琉球?”

  “陛下明鑒,外臣正是有感於此。想到王上生死未卜、琉球百姓正遭擄虐、外臣家小恐已罹難,悲從中來。”

  “既然如此,何罪之有?”

  朱厚熜讓他起來重新落座,然後緩緩看了看遠近不等的各藩使臣。

  “今日本只是賜宴諸卿,共敘情誼。然此刻琉球已遭劫難,朝鮮也飽受倭患侵擾。即便是大明雙嶼港,前些時日也再現倭寇作亂。”

  朱厚熜又看了看李,看了看莫登庸的兒子莫中正,也看了看阮淦的女婿鄭檢,還有莽瑞體的妹婿莽應龍。

  頓了頓之後,他才看向滿剌加王國的後裔所建立的柔佛國主。這一次,柔佛國主蘇丹阿拉烏德丁親自來了。

  “昔年,歐羅巴的葡萄牙人攻佔馬六甲,滅了滿剌加。朕禦極之初,便見到柔佛國主後裔奏請求援。諸藩奉大明為宗主,大明自然難以置之不理。然諸藩地遠,大明勞師遠征事小,如何根除後患,至少一戰保上幾十上百年太平,那就難了。阿拉烏德丁,你幼年流亡,這段往事記得最清楚,不妨對諸位使臣講講吧。”

  “是,偉大的皇帝陛下……”阿拉烏德丁站起身來彎了彎腰,開始娓娓道來。

  自有通譯幫他通傳。那段往事,阿拉烏德丁自己怎麽想,旁邊的亞齊等蘇丹國使臣怎麽想,那就是他們的事了。

  但當年葡萄牙人戰艦到來,確實是橫掃之勢。

  滿剌加王室殘裔成為喪家之犬,先丟了最核心的馬六甲城一帶,又丟了林加群島和賓坦島。

  原先的滿剌加王國分崩離析,多出了一些小國家。如果大明沒有插手其中,最後滿剌加王室後裔據有的柔佛也最終被亞齊所攻破。

  現在嘛,馬六甲被大明改成了南洋都護府,由大明直接管理。

  歐洲的戰艦和商人,已經被擋在馬六甲以西。

  旁邊的這諸多小國,雖然疆域還是不分明,卻都享受著與大明、與琉球和朝鮮、與歐洲商人貿易的紅利,暫時安定。

  “若無上國敗服西夷,柔佛焉能存續?如今上國以南洋都護府天兵懾服西夷及海寇,南洋諸國俱感天恩。”

  阿拉烏德丁說完,路易斯這個葡萄牙大使雖不是大明藩屬國,但受邀來此的他也感覺到有點不自在。

  同時,他也只能心中長歎。

  若沒有大明這個龐然大物插手南洋,以果阿和馬六甲為支點,葡萄牙在東方將能獲得何等巨大的利益?

  但是沒法假設。那個時候,大明堅決不與葡萄牙進行貿易,海貿的規模遠沒有現在大。路易斯只是想,如果當初沒有失敗,如果當初采取了正確的策略和方式,也許最終還是能夠與開始進行海洋貿易的大明實現通商。那樣的話……葡萄牙的未來才是不可限量。

  如今嘛,倒也不算最壞的結果,仍舊壟斷著通往東方的海上商路,開辟了巴西,也希望借助東方帝國強大的實力嘗試逐鹿歐洲。

  朱厚熜等阿拉烏德丁說完,又舉了第二個例子。

  這一次,是讓莽瑞體的妹婿莽應龍來說話。

  曾經的孟養、孟定、木邦三司與蒲甘王朝的恩怨,新的東籲王國怎麽建立的,這個故事裡也有大明的身影。

  在南洋,是大明出手與域外的葡萄牙爭戰,最終奠定了南洋的新秩序。

  在外滇,則是大明與藩屬一同出手,敲打其他不安分的藩屬。一戰之後,孟定徹底消失,孟養、木邦雖然仍在,但實力大損。

  莽應龍知道他大舅哥的志向,要重建強盛的緬人王朝。但在如今外滇的局勢裡,年輕的他現在只能謹慎地說著話,稱頌著大明天子對外滇諸族子民的恩德。

  朱厚熜則又舉了第三個例子,看著李說道:“朝鮮國主之子海安君李,昔年初次出使大明,出口成章、舉止有禮,朕頗為欣賞。然隨後得知,朝鮮國內王儲之爭甚囂塵上。朝鮮素來恭順,朕為免朝鮮上下誤以為大明欲干涉其事,勸海安君歸了國。李,你也跟大家講講當時的事吧。”

  “……外臣遵命。”李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尹元老,心中苦笑不已。

  王儲之爭這種事,怎麽就當著這麽多藩國使臣的面說得這麽直白呢?還“甚囂塵上”。

  但是大明皇帝要他講一講當時的往事,李還是只能尷尬地簡略說了說。

  大概是要彰顯上國本無意諸藩權爭、寬宏仁義吧?

  朱厚熜最後才看向莫中正和鄭檢。

  “交趾內亂,也是大明出面,讓你們兩家訂立了和約。”朱厚熜長歎一口氣,“莫登庸登位請封,在朕看來實在是篡臣狂妄。黎氏有此一劫,也因德政不修。只是伱們都不能盡得交趾民心,而征戰不休,百姓何辜?聽說莫登庸薨逝,你們又有爭端?”

  莫中正心頭一凜。

  他是莫登庸的兒子,如今做北交趾莫朝國主的是他的哥哥莫登瀛。

  同樣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大明皇帝再次點明莫登庸“篡臣”的身份,這是什麽意思?
  對北交趾來說,莫登庸這個“開國之主”去年去世後的這段時間很讓人緊張。

  一方面,莫登瀛沒有他父親那樣強的威望和能力,阮淦則是和莫登庸打了那麽多年對台的人。
    另一方面,莫登瀛需要“按理服喪”足夠時間,才能請求大明冊封。而如今,大明對於冊封藩屬與否,已經有了新標準。

  南交趾會不會想著趁這段時間做點什麽?
  聽到大明皇帝這麽說,鄭檢心頭一動,但卻沒有表現出什麽。

  他沒忘記白天時候大明皇帝祭告天地說的那些話。

  現在越是在這裡講述大明對於藩屬國過去的恩義,越是想表達點其他意思吧?

  莫中正不算特別有才乾,於是他只是先開口再次強調了一下如今北交趾的民心所向,表達了對大明的恭順臣服,尤其念了念莫登庸的遺囑。

  可憐莫登庸,一生雄心勃勃,但這一次沒能像歷史上一樣以表面獻田土籍冊和臣服滿足了嘉靖,讓嘉靖為毛伯溫“解戰袍”,而實質上則真的實現了對北交趾牢固的控制。

  這一次,北交趾雖歸了莫朝,但鄰近廣西的三府之地、吉婆島已實際歸大明所有,海陸都有直逼升龍府的可能,南面的黎朝和阮淦還仍舊不死心。

  莫登庸的遺囑,其實就是當時做出決定後叮囑他兒子莫登瀛的那些話。

  愛民如子、節儉、恭順大明、不拖欠貢賦……實話實說,莫登庸已經看在了前面,知道大明皇帝將來可能舉起吊民伐罪的旗幟。

  只可惜,他這個老頭不僅熬不過朱厚熜,更熬不過阮淦;他對子孫苦心叮囑,莫登瀛卻在實際掌握了大權後漸漸忘記了。

  畢竟南交趾也不敢悍然撕毀大明見證下簽訂的和約,不然不就給了大明再次插手交趾的機會嗎?
  既然局勢已經安定下來了,難道他莫登瀛就不能享受享受?

  朱厚熜聽完莫中正的發言,點了點頭:“大明開國以來,你們受大明冊封,奉大明為宗主,總體來說還是恭順的。但是,家家也都有問題,這一次,朕就是要幫你們理一理,讓你們好好想一想,將來怎麽處理與大明的關系,怎麽不辜負大明冊封你們的重望。你們的問題還好說,但影響了大明及藩屬安定的日本,問題可就大了。”

  說罷,就又回到了琉球和朝鮮的“主場”。

  自從室町幕府的控制力下降,本來還只是零散浪人形成的倭患就漸漸變得更加厲害。

  大明本土、朝鮮、琉球,乃至南洋一些國家遠航到琉球的商船,都吃過倭寇的虧。

  而這一次,琉球雖小,被偷襲到“可能滅國”了的事情,也著實屬於頭一回。

  在毛龍吟聲淚俱下的控訴聲裡,還夾著尹元老的捧哏。

  今天祭告天地時,朱厚熜說了那樣一些話,“吊民伐罪”的目標自然該選別人。

  諸藩使臣隻猜測大明皇帝有開疆拓土的雄心,想要在青史上留下赫赫功績。但從他們的認知來看,任你怎麽英明神武,一生的精力畢竟有限。

  大家在這裡是要表達恭順,希望在大明皇帝想要建立態度更恭順、來往更頻繁、形式更實際的宗藩關系大勢下先熬過去。這裡面,自然既要有榜樣,又要有反面典型。

  死道友不死貧道,日本為禍大明,如今都不被允許正式遣使大明了,此刻當然要齊聲聲討日本為禍四鄰。

  朱厚熜看著尚元:“你是尚清嫡子,如今尚清下落不明,琉球之事還是要有人拿個主意。若要根除倭患,琉球也要出力。應該說,大明、朝鮮、琉球受其禍最重,都該出力。征討日本,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蒙元二度折戟,太祖定下日本不征之國,皆因難處。如今雖然時過境遷,征討日本需周全計議。將來如何保證日本不再重蹈覆轍,也很重要。”

  尚元支支吾吾,只能看向毛龍吟。

  他一個小孩子,又能有什麽見識?
  但是諸藩使臣同樣知道,現在這個大明皇帝初登帝位時,比他也大不了幾歲。

  面對大明天子直接的暗示,尚元的反應隻顯得他能力欠缺,有點“望之不似人君”的意思。

  毛龍吟心中沉重。

  他作為琉球使臣,如今琉球遭難,他於禮需要先完成出使任務,於實際處也需要從大明這裡求援。

  要不然,難道帶著王世子就這麽回去琉球,招募義勇自行復國?
  可目前的情況則是琉球王室及君臣生死未卜,音訊來往不便,隻知王女逃得一劫。

  沒有足夠分量的身份與大明商談後事,怎麽計議征討日本、助琉球復國?

  毛龍吟跪了出來:“皇帝陛下,直王子本為王儲。當此非常之時,外臣鬥膽請陛下降恩旨,準直王子暫攝琉球諸事,主持驅逐倭虜、為上國王師之翼征討日本之大事!”

  朱厚熜歎道:“確是非常之時。只是這次朕本有意訂立公約,大明冊封藩國與否,卻不能如過去一般隻從諸藩所請了。眼下只是商議根除倭患大計,倒不能就此為琉球埋下父子大位權柄隱憂。毛將軍,你為使臣,就由你來從權計議,待訂立公約後與朝鮮使臣一同與大明商議吧。”

  這番話,聽得不少人微微低了低頭。

  琉球已經到這種程度了,大明皇帝還不能直接給他們的王儲一個許諾。

  如果後面琉球那邊的倭寇被趕走,琉球王國還會存在嗎?
  現在,大明反倒像是在支持毛龍吟這個臣子先掌權。但如今的情形下,琉球這個王儲還只是個孩子,表面上讓毛龍吟來代表琉球也十分正常,說不上什麽。

  不管如何,在這場賜宴上,大明皇帝倒是公開表達了征討日本的意願。

  既然如此,諸藩國倒不過分擔心了:大明雖強,但那日本也不是好拿捏的軟柿子。

  蒙元昔年不也強得離譜?兩度遠征日本都沒收獲實際成果。

  而日本那旮遝上,聽說各路諸侯已經廝殺了大幾十年。誰家麾下沒有百戰精兵、凶悍不已?
  強大的大明既然選擇了日本作為這一次第一個動手的對象,必然是要分出不少精力的。

  另一方面,漠北的強敵仍在。

  總不能這種時候,大明還要幾條線同時作戰吧?

  只要熬過了這幾年,大明也必定要面對征討日本的善後問題。勝了,要先好好經營東洋秩序;征討不順利,那就更好,大明沒精力管他們了。

  面對如今這位大明天子,弱小的藩國只能選擇熬下去。

  熬下去,就有希望。

  他也快四十歲了,越老精力越不濟,越可能突然就撒手人寰。

  於是大家齊聲表示:我們支持大明根除倭患,還大明宗藩一個安寧!
  反正他們隻用出吆喝。

   這幾天,作為某身份要履職,要參加其中某會,補更計劃已開始,大家不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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