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近八點，回到家吃過晚飯沒一會兒的余至明，接到了腫瘤科聶主任的電話。

  “余醫生，那個離職的護士長面對衛健委的調查人員，改口說，是她自作主張，想著遞投名狀，沒有受到楚家人的指使。”

  對這個結果，余至明沒感覺多少意外。

  “這是收到楚家的好處了？”

  “應該是！”

  聶主任回了一句，又道：“以楚家人的能量，在濱海給她安排一份輕松又收入不錯的工作，還是能夠做到的。”

  “我還了解到，那兩個受到蠱惑的小護士也一改之前的哭哭啼啼，表現的對即將被吊銷護士執業資格也不那麽在意了。”

  “顯然，她們也應該收到了滿意補償。”

  這話，立時讓余至明心頭火起，道：“做錯了事情，反而得到了更好的褒獎。”

  “精誠醫院的楚家，做的真夠可以，確實令人印象深刻。”

  “這是要為前赴後繼之人樹立榜樣嗎？”

  聶主任在通話裡安慰道：“余醫生，山高水長，我們用不著爭一時得失。”

  “群眾眼光是雪亮的，我們站在了道義的一邊，他們這樣亂搞總有砸腳之時。”

  余至明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憤憤說：“現實社會，往往是壞人活的更加滋潤。”

  “聶主任，我們可有什麽反擊措施？”

  默然片刻，聶主任的聲音再次從手機中緩緩的傳出，“余醫生，目前來看，還沒有什麽很有效的出氣方法。”

  “總不能被狗咬了，我們再反咬回去？”

  聶主任又勸說道：“余醫生，耐心等待時機，勝過衝動行事百倍千倍。”

  “最重要的是，你的本事無人可及，也無人可替，他們總有一天會求到你這裡……”

  結束了與聶主任的通話，余至明的心情，還是有些憋悶。

  旁聽了整個通話的青檸，提議說：“要不，封殺精誠醫院？”

  “凡是去他們那裡看病的患者，一律拉進你的黑名單，不再收治。”

  “以你如今的本事和名望，肯定能夠影響一大批富貴人士的選擇。”

  余至明瞥了青檸一眼，說：“然後，這些人無論大病小病，也都來找我了。”

  “這些人肯定說，你竟然封殺，讓他們不要去精誠，就得要負起給他們看病的責任。”

  青檸想了想，點頭道：“這種事情，那幫沒臉沒皮的家夥還真的能做得出來。”

  “那就如聶主任所說，耐心等待機會？”

  余至明沉吟片刻，輕歎說：“目前來看，也只能如此靜待時機了。”

  他又突然笑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也是有一些道理的。”

  “好人遇到事情，想的太多，顧慮也多，就會讓自己憋屈憋悶，容易憋出毛病。而壞人相反行事肆意，念頭相對通達。”

  青檸嘿嘿笑道：“問題是，壞人在古代容易遇到行俠仗義的大俠而暴死。在如今，壞人做壞事也容易被抓進去踩縫紉機呢。”

  余至明伸手輕彈了青檸腦門一下，笑著說：“你小嘴叭叭的，挺能說……”

  十幾分鍾後，余至明又接到大姐電話。

  “老五啊，縣城也快要待不下去了。”

  余朝霞在通話裡抱怨說：“你資助那個心臟畸形小女孩手術一事，在縣城傳開了。”

  “應該是小女孩一家人從濱海回來後，出於感激說出了你的好人好事。”

  “問題是，天天都有人找爸媽哭訴，家裡如何如何窮，看不起病吃不起藥。”

  余至明眉頭蹙起，說：“大姐，你和爸媽趕緊來濱海吧，這裡相對清靜一些。”

  余朝霞在通話裡回道：“我也這樣勸說了，只是爸媽還是有些舍不得離開。”

  下一刻，她又壓低了一些聲音，說：“老五，我告訴你哈……”

  “爸媽對我說了實話，說是在濱海住的那一段時間，感覺出不開身，有些拘束，沒有一種在自己家的舒心感覺。”

  余至明的疑惑問：“和自己的兒子住在一起，爸媽怎麽還會有這種感覺？”

  余朝霞回道：“可能是房間收拾的太過乾淨，家的感覺少了一些。還有，你如今交往的人身份也大不同，爸媽擔心會給你丟人。”

  停頓一下，她又道：“等到幾個小家夥也去了濱海，爸媽和他們，還有你二姐你三姐住一起時，應該會好上許多。”

  余至明擔心問：“你們這一段時間……”

  他忽然想到一點，轉而說：“大姐，如今也算是春暖花開了，天氣暖和了不少。”

  “你和爸媽去旅遊吧？去南方一些更加暖和的地方，看看風土人情，品味美食！”

  余朝霞笑著回道：“旅遊不錯哎，如今爸媽的身板也還硬朗，也算是有錢也有閑了，全國各處逛逛，正是好時候。”

  “老五，這就去和爸媽說說……”
    約一小時後，余至明又接到大姐電話。

  “老五，爸媽同意去旅遊了，不過不是南下，要先去京城逛逛。”

  余至明哦了一聲，說：“先去京城也行。這樣，縣城裡也有旅行社。”

  “就讓他們派一兩人陪著，負責安排你和爸媽吃住行，景點參觀等所有事宜。”

  余朝霞回道：“不用這麽麻煩吧？我們有胳膊有腿，做高鐵去京城也方便呢。”

  余至明勸說道：“大姐，有一個專業的導遊來做安排是非常必要的。”

  “他們知道哪裡景點好看，哪個餐館飯菜好吃，哪裡購物不坑人。”

  “有他們做安排，你和爸媽隻負責吃喝玩樂就行了，其他方面完全不用操心。”

  停頓一下，余至明又豪氣道：“大姐，你也不用心疼錢的問題。”

  “這對我來說，就是小錢錢，我一天賺到的錢，就夠你和爸媽暢玩一個月了……”

  初步商議好旅遊一事，余至明又給二姐夫打去電話，讓他去找旅行社安排大姐和爸媽的出門旅行一事。

  叮囑好各種事宜，結束了二姐夫的通話，時間也過了晚上十點。

  余至明出了隔音臥室，就看到青檸正在瑜伽墊上做瑜伽。

  他走到青檸身旁，一絲不苟的練習起了長壽功。

  雖說這一共二十一式的長壽功，余至明如今隻掌握了六式。

  不過配合著呼吸法，這六式長壽功，余至明反覆練習了幾遍後，就感覺全身都有熱流湧動一般，相當的舒爽。

  鍛煉完了身體，又去衛生間做了洗漱，余至明回到隔音臥室準備休息，卻發現手機在響個不停。

  他拿起手機一看，是周洛的來電。

  “有事？”

  周洛在電話裡解釋道：“余醫生，是有一事。是我媽單位同事一親戚家的孩子，男，今年十五歲，活潑好動，喜歡打籃球。”

  “這孩子在周一下午上完體育課，回到教室，對同學說有些累，要趴一會兒。”

  “但是他在課桌上這一趴，就再也沒有醒來。下節課的老師，上了半節課後才發現了他的異常，發現他怎麽也無法喚醒。”

  “老師見狀，趕緊打電話叫了救護車，把那孩子送去醫院。”

  “那孩子搶救到今天……”

  余至明打斷問：“還沒有蘇醒？”

  周洛在通話裡歎道：“余醫生，要只是沒有蘇醒，那還好一些，只是那孩子已在今傍晚六點多，搶救無效死亡。”

  余至明眉頭一皺，問：“那孩子已經死亡了，你打我的電話，是……”

  周洛介紹說：“那孩子雖然已經死亡，但醫院自始自終也沒查清楚他為什麽昏迷，身體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醫院表示，想要查清楚死因，只能是對孩子的遺體進行解剖。”

  “孩子父母不想孩子被解剖，但又想知道孩子究竟是什麽問題導致的醫治無效死亡。”

  “余醫生，你看這件事？”

  余至明翻了一下眼皮，說：“那對父母真的想知道孩子死因，那就允許做屍檢，否則就壓製住自己的想知道。”

  “我可不是法醫。”

  余至明之所以拒絕這件事，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不想惹上麻煩。

  尤其是和對方也沒密切關系。

  如果是那孩子因為自身疾病等原因導致的死亡，那還好說。

  如果檢查出外傷，或發現是耽擱了救治時機，或由於醫院救治錯誤，救治不力導致的死亡，作為檢查人的余至明，難免會遭到責任人的憤恨。

  所以屍檢這樣的工作，還是讓正規的醫學或司法鑒定機構來接手比較好。

  余至明還以為周洛會繼續勸說，下一刻卻有一個沙啞的男子聲音從手機中傳來。

  “余醫生，我就是那個孩子的父親。請你體諒父母想讓孩子安寧離去的心情。”

  “余醫生，你有這個能力，還請幫幫我們，你需要多少酬勞，我們不二話。”

  余至明客氣道：“這位父親，還請節哀。不過，我必須說聲抱歉。”

  “屍檢這種事情，還請找專業機構，他們出的鑒定報告，具有法律效力。”

  “我可沒有司法鑒定資格，真發現了啥問題，你們還得請專業機構做鑒定，不如直接跨過我這中間環節。”

  余至明不等對方回應，又緊接著說：“時間不早了，我該休息了。”

  “就這樣吧，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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