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午一點到下午五點，余至明保持著高效率完成了保健局五十人的體檢。

  他走出隔音檢查室，就見外面走廊又等滿了人，清一色的女同志。

  她們是癌症極早期項目，前來做乳腺癌篩選的五十名志願者。

  “容我休息十五分鍾。”

  余至明對帶隊前來的丁曄說了一聲，就和周沫一起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先去衛生間釋放了內存，然後一屁股坐在會客區沙發上，吃喝了起來。

  吃的是周沫事先放在茶幾上的零食。

  有去殼的核桃仁、松子仁、花生仁等堅果，也有地瓜乾、小蛋糕、夾心餅乾、巧克力等口味不一的零食。

  喝的是溫熱的牛奶。

  吃喝的差不多了，余至明往沙發後背上懶懶的一靠，詢問收拾茶幾的周沫。

  “下午有什麽事嗎？”

  “精神科遲主任打來電話，讓你方便的時候給他回一個。”

  這是魏晨的心理谘詢有了發現？
  余至明坐直了身體，從周沫那裡接過自己的手機，找到遲岩主任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接著就是遲主任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了出來。

  “余醫生，你介紹來的患者魏晨，一番交談後，她的心理看似沒有啥問題，不過，我能察覺到她內心深處的焦慮和害怕。”

  “她心裡藏了很深的事情，被她有意識，或是保護性的遺忘了。”

  “我嘗試給她催眠，但沒能成功。”

  停頓一下，遲主任的聲音再次響起，“為了徹底解決她的問題，我給她預約了耿若晴醫生的心理谘詢。”

  又是耿若晴！
  余至明鬱悶的問：“遲主任，諾大的精神科就沒人了嗎？”

  “要找一個外人來幫忙？”

  遲主任呵呵笑著解釋說：“精神科最為擅長心理催眠的宋醫生，去做司法精神鑒定去了，要兩三天后才能回來。”

  “耿醫生在心理催眠方面，也頗為擅長，而且她對女人相當具有親和力。”

  余至明翻了一下眼皮，問：“遲主任，你對她這麽認可和稱讚，不會已經被那家夥做了心理暗示和催眠了吧？”

  遲主任哈哈笑道：“這怎麽可能？”

  “我要是不知不覺被人暗示催眠了，我這幾十年的精神科醫生不就白幹了？”

  “話又說回來，我真的被耿醫生給心理暗示了，不也正好證明了她的本事……”

  結束了與遲主任的通話，余至明的耳邊又響起了周沫的聲音。

  “余醫生，德國人比爾曼博士表示，手術就按照你的安排進行，由我們的人主刀。”

  余至明笑道：“那幫德國醫生認慫了？”

  周沫輕笑道：“我特意聯系了崔醫生，劉醫生，還有高醫生了解情況。”

  “他們都表示，手術結束後，德國佬都變得特謙虛好學，詢問了好多操作技巧問題。”

  余至明略帶得意的笑道：“他們一周能做一兩台手術就不錯了。”

  “我們的外科醫生差不多每天都要做手術，有時一天還不止一台。”

  “手術技能，就是熟能生巧。”

  “單就手術能力這一塊，能超過我國外科醫生的外國醫生，寥寥無幾。”

  停頓一下，他又問：“汪醫生的手術？”

  周沫回道：“下午不到三點，汪醫生和她的手術團隊就帶著患者撤走了。”

  “汪醫生又在明天安排了兩台手術……”

  短暫休息了幾分鍾，余至明返回了隔音檢查室，開始了乳腺癌篩選……

  待在走廊的丁曄一邊維持著志願者秩序，一邊與小師妹段怡輕聲交談。

  “師姐，上午，余醫生讓我們會診了一位冠狀動脈-肺動脈簍患者。”

  “我們幾個都沒有診斷正確。”

  段怡又面露興奮的說：“余醫生給我們上課了，詳細的給我們講了動脈瘺、動脈瓣反流，還有房室間隔缺損雜音的不同之處。”

  “這麽說吧，師姐，我第一次知道，這三種病症的雜音，竟然有這麽顯著的區別。”

  丁曄見小師妹一副眉飛色舞的小模樣，斜了她一眼，說：“余醫生在聲音辨別方面有驚人天賦，他當然能輕而易舉的聽出區別。”

  “我們可就難了，只能逐步摸索，逐步積累經驗。”

  段怡一臉顯擺道：“師姐，告訴你哈，我們中午沒有顧上吃飯，跟沈奇醫生去了心血管內科，還有胸外科。”

  “我們根據余醫生教給我們的心雜音特征去分辨動脈瘺、動脈瓣反流，還有房室間隔缺損，赫然發現突然變容易了許多。”

  她伸手比劃道：“我一連用聽診器聽了十一人，就沒有出錯過一個呢。”

  “真有這麽神奇？”

  丁曄饒有興致的問：“那你來告訴我，通過心音輕易分辨動脈瘺、動脈瓣反流，還有房室間隔缺損的技巧。”

  段怡笑著說：“它們的區別就是……”

  忽然間，她卡殼了。

  接著，段怡用嘴模擬著，發出了幾聲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聲音。

  過了一小會兒，她苦著臉說：“師姐，我講不出來。”

  “上午，余醫生給我們講述時，做了好多擬聲模擬。我當時能聽明白，也就意會，但現在就是模仿不出來。”

  作為醫生的丁曄也明白，雖然課本上有寫過，在醫學院老師也講過，如何分辨體內的各種聲音。

  但是，對雜音的描述都抽象的很，最終還是需要自己在實習實踐中去摸索體會。

  丁曄輕笑道：“講不出來，就算了。”

  “那個，下次余醫生再給你們講東西時，記得先征求一下余醫生意見，能否做錄音。”

  段怡點了點頭。

  她又轉而道：“很顯然，接下來的時間，肯定要跟著余醫生學習通過各種細微聲音辨別不同的病症。”

  “所以，我們擁有一個高度靈敏的聽診器，是必須且必要的。”

  段怡抱住丁曄的胳膊搖晃了起來，撒嬌道：“師姐，借我點錢唄？你去德國進修都有獎學金了，又不需自己掏錢。”

  “一個頂頂好的高靈敏聽診器，你也知道，可是一點不便宜的。”

  丁曄又斜了她一眼，說：“即便有獎學金，我也得自己備些錢，防止萬一。”

  “你去找寧安醫院。”

  “這屬於必備的學習和工作用品，讓寧安醫院給你配一個頂級聽診器……”

  下午近六點半，余至明終於完成了五十人的乳腺癌篩選工作。

  共發現了五名疑似乳腺癌變患者。

  余至明走出隔音檢查室，丁曄迎上來。

  “余醫生，以後隔周周四的乳腺癌篩選，不如推遲到下午五點半開始？”

  余至明點頭應了下來。

  丁曄又轉而說：“余醫生，關於這個周日，買食材去你家大吃大喝，大概需要準備幾人份的食材啊？”

  這個……

  余至明快速盤算了一下，說：“十個人就行。多了也浪費不了，少了我給補上。”

  丁曄嗯了一聲，又問：“余醫生，我可以帶朋友一起過去嗎？”

  她又補充說：“不會超過兩人，也都是你認識的同齡人。”

  余至明點頭道：“可以……”

  在和丁曄交談之間，余至明就注意到走廊不遠處，有一位衣著得體，容顏如玉的成熟女子在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

  余至明瞄了這人一眼，也沒有在意，和丁曄說完話，就徑直回了隔音辦公室。

  女子抬步想要追上，被周沫攔住了。

  回到辦公室的余至明收拾一番，做好下班準備，又等了幾分鍾，才等到周沫進來。

  “來找我看病的？”

  周沫搖頭道：“不是，她自稱是保護家園慈善基金會的常務理事，主要是保護珍稀瀕危動植物和棲息地的。”

  “來募捐的？”余至明又問道。

  周沫嗯了一聲，說：“我聽她的意思，是想要你捐贈幾個體檢機會。”

  “上周六陳盈基金會的慈善拍賣會，十個體檢機會競拍了千萬，估計已經傳揚開去。”

  “這應該讓不少慈善機構蠢蠢欲動。”

  余至明輕歎了一聲，說：“我算是知道為什麽人怕出名豬怕壯了。”

  “你怎麽回應的她？”

  周沫嘻嘻道：“自然是一副外交辭令了，對她說余醫生你忙碌無比，等下還有出診，會把她的事情向你轉告一類的。”

  余至明叮囑道：“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你直接替我回絕了。”

  “我可沒那麽多的體檢機會撒出去。”

  “走，回家吃飯……”

  前去綜合辦公樓地下車庫的一路上，余至明挺順利，沒有遭遇偶遇或攔截。

  乘車回家的一路，也挺順利。

  晚上近七點半，回到君山府家的余至明，發現周沫的媽媽周好，在客廳拿著一些刺繡花樣與青檸交談。

  余至明與周好招呼了兩句，稍作洗漱出了衛生間，發現周好正在告辭。

  出於禮貌，余至明和青檸一起送周好出了家門，來到電梯門前。

  周好看向青檸，面露不好意思的說：“青檸，能否請你回避一下，我想和余醫生單獨說幾句話。”

  她又解釋說：“是關於一個病人。”

  青檸回了一聲“好”，先回家去了。

  余至明看著周好，只見她長呼出一口氣，一副心情沉重模樣。

  “那個孩子死了！”

  “誰？”余至明一時沒搞清楚。

  周好歎道：“美國那個忘恩負義負心人的孩子，我也是今天才得到的信息。”

  “不是病死的，說是不堪忍受病痛折磨，又看不到希望，自我解決的。”

  周好表情複雜的問：“余醫生，我阻止你接診那個孩子，我是不是很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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