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至明出來迎接毒王劉老，也見到了隨他一起來的患者。

  這是一位戴著口罩和帽子，看上去大約四五十歲，衣著相當時尚的中年女子。

  她的身邊，還陪伴著拉著兩個大號行李箱的一男一女兩個二三十歲青年。

  劉老也沒給余至明做介紹，只是交待患者，好好的休息，好好的吃一頓午飯，中午一點半準時接受治療。

  “我再重複一遍，這一次的治療風險非常大，你需要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

  中年女子有氣無力的說：“劉老，我既然跟您來到了這裡，就已經下定了決心，遺囑也都寫好了。”

  她又輕輕欠身道：“請劉老，請余醫生，多多辛苦了。”

  地下三層，已經沒有空閑的病房供患者和她的同伴休息了。

  余至明讓他們在檢查室暫時休息，安排護士給他們拿來了鋪蓋，還有桌椅。

  然後，余至明帶著劉老，還有一個提藥箱的三十歲上下高個男子進了隔音辦公室。

  “這是我孫子劉介鳴。”

  劉老向余至明、青檸簡單介紹了一句跟著他的青年。

  被介紹的劉介鳴，向余至明、青檸露出一個樸實笑容，算是打了招呼。

  雙方在客廳沙發就坐，青檸開始泡茶。

  劉老輕歎一聲，說：“就患者的身體情況，要是換一個人，我是不會接的，更不會在這種時候還冒味來打擾余醫生。”

  說著話，劉老探手抓住余至明的左手，給他把起了脈。

  一兩分鍾後，劉老放開了余至明的手。

  “脈相相比上一次，確實是弱了一些，不過還算穩健有力。”

  余至明輕笑著說：“我要是撐不住，也不會貿然答應，畢竟還是自己的健康最重要。”

  他又轉而問道：“哎，劉老，這位患者的身份有些特殊？”

  劉老介紹說：“也不算多特殊，就是港島那邊一位曾經有不小名氣的影視明星。”

  “她對我來說，代表著中年那一段難忘的時光回憶。”

  青檸忽然一臉八卦的插嘴問：“劉老，你和她有過一段？”

  這話讓劉老的手一抖，差一點把手中茶杯的茶水撒出來。

  他趕緊的放下茶杯，說：“你這小丫頭可真是敢聯想。什麽有過一段？我就是這幾天才第一次見到她本人。”

  停頓一下，劉老又解釋說：“主要是那段時間，看過她拍攝的幾部電視劇，給我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而已。”

  “還有那幾年，我切切實實經歷了一場中年危機，對她出演的一部電視劇印象頗深。”

  青檸哦了一聲，嘻嘻一笑，道：“劉老，您到現在也沒說出她的名字。當年的她名氣一定很大吧？”

  劉老緩緩的說：“謝可可！”

  青檸輕啊了一聲，驚訝的說：“竟然是她！我知道她，她的古裝扮相非常美，演過不少古裝劇。”

  劉老頷首道：“她在四十歲以上的人群中，知名度應該是不低的。”

  余至明哦了一聲，說：“我爸媽，還有大姐那應該是認識她，喜歡她的，他們當年可是沒少看港台影視。”

  “等下和她拍幾張合影。”

  劉老趕緊阻止說：“最好不要，她現在的情況不太好，不願被拍照。”

  “等她挺過這一關，再說吧……”

  幾人一邊喝茶，一邊說了二十多分鍾，周沫也終於回來了。

  她先問候了一聲劉老，又向余至明匯報說：“參觀完地下三層，又帶著彭副院長參觀了地上部分，還被問了不少問題，搞到現在才把對方送出至臻樓。”

  停頓一下，周沫又特意補充說：“彭副院長還指出，單單就地下三層的改建和裝修費用，就高達一千三百多萬，後勤處為了余醫生你可是下了大血本啊。”

  余至明皺眉問：“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周沫沉吟著說：“給我的感覺，他應該是在暗示這一千三百多萬有貓膩。”

  余至明翻了一下眼皮，說：“有沒有貓膩，他作為院領導自己去查啊，給我們說這些做什麽？”

  “我們隻管使用，又不管其他。”

  青檸對劉老輕聲解釋說：“醫院剛來了一位副院長，還沒幾天。”

  劉老輕哦一聲，說：“剛上任的領導，有一開始就三把火立威的，也有蟄伏半年一年才露崢嶸的。”

  “相對來說，一開始就開搞的，要麽是能力強，要麽是有背景，或者兩者都有。”

  劉老笑了笑，說：“但再有實力和背景，想把余醫生當槍使，位子也是做到頭了。”
    余至明輕笑道：“劉老，你這話說的，好像我能一手遮天似的。”

  劉老輕輕的笑了笑，不語。

  余至明再次把目光投向周沫，問：“他還說了什麽？”

  周沫回憶著說：“問了不少余醫生你，還有亓主任、王醫生、柳醫生、唐醫生、方醫生等人的個人情況。”

  她突然想到一點，說：“還問過邱熠，還有邱熠和余醫生你的矛盾。”

  下一刻，周沫又猜測說：“邱熠曾想過要回華山，被余醫生你給拒絕了。”

  “那個家夥不會是又勾搭上了彭副院長，想通過他回來吧？”

  余至明沉吟著說：“不排除有這個可能，周沫，你這段時間關注一下彭副院長，還有醫院內的一些消息。”

  周沫嗯了一聲，又小心翼翼的說：“那個，余醫生，這兩天，醫院內倒是流傳著一個有關你的議論。”

  “什麽議論？”余至明問道。

  周沫輕聲介紹說：“就是你的突然失聰，引發了全院上下的極度關注和擔心。”

  “有人說，余醫生你一感冒，全院所有人都得打噴嚏。”

  “還有人說，華山醫院作為全國排名前十的綜合性大醫院，對你的依賴度太高了，這非常的不正常。”

  周沫看了看余至明的表情，接著說：“還有人說你已經深度綁架了華山醫院，你的意志就是華山醫院的意志。”

  “最典型的證明就是，市一醫院、交大附屬醫院、濱大附屬醫院與精誠醫院的關系都獲得了不同程度的緩和，唯獨我們華山，就因為余醫生你和精誠不對付，還始終堅持著不和精誠醫院有任何的業務合作。”

  余至明輕哼了一聲，說：“這些人想要做什麽？讓我少做點事情？”

  周沫又道：“那些人的目的，就是想讓醫院拿出更多的資源扶持其他人和科室。”

  “還說，萬一余醫生你遭受了重大不幸，醫院也可以有其他醫生和科室頂上去，醫院實力不會出現斷崖式的下跌。”

  周沫見余至明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趕緊的解釋說：“這番議論不是主流，而且還得到了許多人的駁斥。”

  “他們擺事實講道理說，他們科室今年獲得的各項經費，相比去年和往常，有了近乎兩成的提升，這就是余醫生你帶來的變化。”

  “好多人還說，至臻樓持續不斷的專題講座，公開教學手術，讓他們獲益匪淺。”

  “更有人現身說法，因為你的提議而推進的青年醫生小組會診項目，會診一次的收獲感覺超過了一個月的學習。”

  “余醫生你的手術指點，更是讓好幾人的手術能力得到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突破。”

  周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又語帶興奮的說：“大部分人一致認為，余醫生你不僅沒有擠佔其他人的資源，反而給醫院帶來了更多的資源，還帶動了好多人的實力提升。”

  “說是為預防萬一，就大力扶持他人和其他科室，有這種想法的，不是蠢就是壞，還有就是別有所圖。”

  周沫又勸說道：“余醫生，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你完全沒有必要為了少數又蠢又壞，或別有所圖之人的議論而生氣。”

  余至明輕聲哼道：“你從哪裡看出我為一些人的議論而生氣了？我這人對流言蜚語，一向是不放心上的。”

  劉老呵呵笑著說：“不遭人忌是庸才，像余醫生你這樣的醫學天才，被不少人羨慕嫉妒恨而議論，實屬正常。”

  就在這時，兩位跑腿小哥把邱阿姨準備的午飯，送到了……

  午飯後，他們幾人稍作休息，在中午一點就為謝可可的治療做起了準備。

  中午一點半，謝可可被推進了手術室，余至明先給她做了一次全身檢查。

  此時的謝可可，一身病號服，帽子和口罩也都去了。

  不得不說，已經五十多歲的她，保養的還是非常不錯的，乍一看就像四十歲出頭。

  不過，她的氣色非常差，臉上沒多少血色，身上也有了一些浮腫。

  余至明一通身體檢查做完，眉心直接擰出了疙瘩。

  謝可可的身體，可以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來形容，她的心臟、肝腎等器官，已被紅斑狼瘡累及的相當嚴重。

  即便她能熬過今天這一關，今後也需要小心翼翼的恢復三五年才有康復可能。

  余至明迎著謝可可的目光，坦言道：“謝女士，你的身體情況，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糟糕不少。”

  “根據我上次協助劉老治療另一位紅斑狼瘡患者的經驗來看，你熬過去的可能性，最多也就有兩三成。”

  “即便順利熬過這次治療，你的紅斑狼瘡被治愈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你還要繼續嗎？”

  謝可可深呼出一口氣，說：“余醫生，我這次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來的。”

  “開始治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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