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痛苦和驕傲

  凌夢露輕輕的握住龍當當的手，沒有開口，而是通過靈晶進行傳音。

  “當當，你還好嗎？自從過來之後，我就能感覺到你的情緒有些低落。”

  龍當當同樣通過傳音回應道：“放心吧，我沒事。在亡靈國度這種環境下，情緒都會受到一些影響。”

  凌夢露將頭倚靠在他的肩膀上，“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你自從上次從亡靈國度回來之後，就一直在疏遠我？”

  龍當當愣了一下，下意識的道：“沒有啊！我怎麽會疏遠你。”

  凌夢露歎息一聲，道：“你要知道，女孩子都是很敏感的。以前的你，看到我的時候，你的眼神偶爾會發直，雖然伱掩蓋的很好，但你有的時候，眼神還是會往我身上飄，去看那些羞人的地方，我只是假裝不知道而已，我們都還年輕，這都是正常的。”

  “咳咳咳……”龍當當咳嗽兩聲，這可不是通過傳音的，頓時令休息中的夥伴們忍不住看過來。

  “沒事，嗓子突然癢了一下。”龍當當的表情明顯有些僵硬，只不過在黑暗的洞穴中，眾人也看不清楚就是了。

  凌夢露忍不住“噗哧”一笑，身體卻挨得他更緊了一些，繼續通過傳音道：“但是，上次你從亡靈國度回來之後，就變了。你掩飾的非常好至少大家都沒發現你有什麽變化。但我不一樣啊！我是你的女朋友，我能明顯感覺到你的不同。回來之後，你再也沒有那種看著我偶爾會癡迷的眼神了，也從來沒有主動牽過我的手，主動親吻我，甚至有點刻意的在回避著什麽似的。剛開始的時候，我還認為你是因為空空被抓內心痛苦，顧不上這些。但是，自從你獲得了永恆與創造之神印王座的一定認可之後，我能感覺到你的內心平靜下來，恢復了。可是，唯獨對我的態度卻沒有恢復，和對其他人並沒有什麽區別。當當，你知道嗎？面對這樣的你，我心裡好難受的。但我知道，也有信心，你不是不喜歡我了，你是故意回避我，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我是你的女朋友，也是你的表姐，上次，你想要去救父母，拋棄了我，獨自前往，其實我真的很憤怒，哪怕是再危險，難道我會不跟你一起去麽？可是，空空失陷於亡靈國度，你回來時是那樣的失魂落魄，我不忍心去責怪你，但這卻並不代表我內心沒有怨氣。但你竟然還在疏遠我，我不知道你想要獨自承受的是什麽，但為什麽就不能跟我分享呢？又有什麽事情是你不願意和我打開心扉的呢？”

  其他人雖然在各自休息，突然發現他們兩人的消失也不禁都嚇了一跳，愣了一下之後，溟汐忍不住道：“團長和夢露怎麽傳送走了？啥情況？”

  聽著她的話語，龍當當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了，他身上光芒一閃，下一瞬，他和凌夢露兩個人就憑空消失在了洞穴之中。

  見他不說話，凌夢露依偎的卻更緊了，仿佛要將整個身體都揉進他的身體似的，默默的感受著他身上的氣息變化，凌夢露柔聲道：“當當，你太累了。現在的你，真的太累了。你回來這半年，無時無刻都在努力，你太拚了。但是，我們人活著，都要有希望不是嗎？我不知道你當初在亡靈國度遭遇了什麽，我也能理解姨和姨夫和空空被抓對你的打擊很大，可是，為什麽不讓我和你共同承擔呢？”

  “我不想逼你的，但我們已經再次深入亡靈國度，我要知道上次你來究竟發生了什麽，我也好為你出謀劃策，我們一起想辦法去面對，而不是你一個人獨自痛苦。你身邊至少還有我啊！”

  桃林林咳嗽一聲，“有道理，但不重要，我們休息我們的，不要在意啦。”

  龍當當抬起頭，看向凌夢露，她的語氣很平和，但她的話語卻無比堅定。在夜明珠微弱的光芒下，她的眼神平靜而執著，就那麽定定的看著他，看的龍當當心頭一陣發虛。

  “夢露，你應該知道的，我一直都是一個堅強的人。哪怕爸媽被抓走，我的內心依舊堅強。我當時沒有帶你們前去，是因為我知道，這很可能是一次九死一生的營救。可就算是那樣，我的心也沒有半分徘徊，為人子女，營救父母這是應該的事情，我們的生命本來就是父母給的。你不知道我面對的是什麽，你說得對，人活著要有希望。但是，經歷了在亡靈國度的事情之後，我的心中卻已經沒有了希望，你知道嗎？直到現在我都不確定未來的我會怎麽做，我怎能讓你和我一起來承擔這充滿了不確定性的一切啊！”

  天空依舊是灰蒙蒙的，星月之光根本無法透過亡靈世界的濃霧穿透下來，所以亡靈國度夜晚的光線始終十分微弱，哪怕是洞穴外，也只能在百米之內隱約看到身影而已。

  桃林林臉色有些古怪的道：“他們……”

  凌夢露能夠感受到龍當當話語中的痛苦與掙扎，忍不住問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麽，竟然讓你痛苦到如此程度？告訴我吧，讓我和你共同承擔，無論是怎樣，我都會支持你的，我不要你的疏遠，我甚至能夠從你身上感受到死志，這是我最擔心的。我明白，你是怕你死了之後，耽誤了我。我不在乎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我不可能再看上其他人，只有你，才可能成為我的丈夫。等我們這次執行任務回去，我就告訴爺爺，我要嫁給你了。所以，你如果死了，我也不會獨活，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要是敢再拋棄我，我就直接死給你看。”

  龍當當歎息一聲終於伸出手，緊緊的摟住她，低下頭，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她的肩窩處，凌夢露甚至感覺到他的身體在這一刻有些顫抖。

  龍當當沉默了，他確實是一直在努力的掩飾著，他疏遠凌夢露，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怎麽樣，不是怕連累他，而是怕陷入的太深，如果自己真的除了什麽事兒，她會受不了。

  月離正色道：“別亂想，他們肯定是去商量什麽事情去了。”

  汪常欣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但眼神中也多出了幾分疑惑。

  龍當當緊緊的抱著凌夢露，這一刻，他內心的情緒再也無法抑製，抑製克制著的情火迸發，他用力的吻住了她的紅唇，在這一瞬，他再也顧不得一切，唯有那對她濃厚的感情瘋狂輸出。

  溟汐疑惑的道：“就算是商量事情，也可以通過靈晶私聊啊！為什麽要出去？”

  凌夢露同樣激烈的回應著，她能感覺到，他那緊閉的心扉，終於重新打開了，在這種時候，無論他如何索取，她都不會拒絕，哪怕是將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交給他，她也願意。

  但他並沒有近一步過分的舉動，只是吻著她，良久、良久……

  吻過之後就是緊緊的相擁，依舊還是良久、良久……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就連外面的天色都已經似乎開始轉亮，龍當當才戀戀不舍的松開了懷中的人兒。

  “夢露，你知道我的，我從來都不是一個懦弱的人，但是，當初從亡靈國度回歸之後，我是真的發自內心的絕望。仿佛一切前路都已經封閉，那時候的我，甚至覺得連死亡都是一種解脫後的幸福。”

  凌夢露聽著龍當當略微沙啞的聲音講述著，臉色也漸漸變了，是的，龍當當一直都是一個堅強的人，哪怕是當初在知道父母被抓之後，他依舊能夠穩得住，堅持等到自己有一定實力，有了去營救的可能之後才獨自前往，這不只是沉穩，而且還是勇氣。能夠讓這樣的他變得如此消沉，變故之大可想而知。

  “難道說姨和姨夫他們已經……”凌夢露喃喃的說道。

  龍當當苦澀的搖了搖頭，“如果是那樣的話，至少復仇之心能讓我更加堅定，去努力的嘗試為他們復仇，去擊殺強敵。”

  凌夢露色變道：“那是……”

  龍當當苦笑道：“如果當你知道，一直以來對你最重要的家人竟然站在了對立面，甚至都不願意承認你這個兒子，你會怎麽想？”

  凌夢露失聲道：“難道姨和姨夫他們被亡靈國度控制了心神？”

  龍當當搖搖頭，“亡靈國度最高領袖有死靈聖法神之稱，乃是整個亡靈國度的創辦者，最為強大的存在我就是失陷在她的手中。她就是你的六姨，我的母親。”

  凌夢露道：“原來亡靈國度的首領被稱為死靈聖法神，等等，你、你說什麽？你……”

  刹那間凌夢露的眼眸瞬間睜大，就連瞳孔都有些放大，身體甚至有些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龍當當苦澀的道：“還記得外公說過，媽媽的來歷十分特殊，是被他從海外洞窟之中撿回來的，為此，甚至後來經過了聯邦的各種調查。但是，哪怕是聯邦也沒有調查出來，她其實並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她是來自於另外一個位面，帶著滿腔的仇恨，轉世重生而來。”

  “這、這怎麽可能……”

  龍當當看著她，眼中流露著的是滿滿的苦痛，“所以你能理解，當時我在知道這個事實的時候內心之中是有多麽震驚的麽？而我的母親，告訴我，亡靈國度是她一手創建，並且目的就是要向人類復仇，要殺死所有的人類，讓亡靈來統治這個世界時，對我有多麽巨大的顛覆麽？”

  當下，他開始將自己在亡靈國度之中的經歷一五一十的講述出來，他也終於可以將埋藏在自己內心深處最大的痛苦向外宣泄了。

  這所有的一切，對他來說，帶來的影響，帶來的壓力實在太大、太大，而現在，終於有個人可以講述，盡管他也不知道，在聆聽了他的講述之後，凌夢露會是怎樣的反應。

  龍當當對那天發生的事情記憶的實在是太深刻了，所以，他的講述也包含了所有的細節，包含了兩個完完整整的故事。

  凌夢露的俏臉漸漸變得蒼白，眼神中的不可思議在不斷的升級，她終於明白，為什麽從亡靈國度回歸之後，龍當當會發生了那麽大的轉變，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麽龍當當在疏遠自己，因為，他甚至已經是充滿了死志的生無可戀啊！

  龍當當一直說到自己被身為巫妖王的父親放走，並且告訴他，或許永恆與創造之神印王座才有改變這一切的可能為止。

  講述結束了，四目相對，凌夢露看到的，是龍當當眼眸深處那深邃的痛苦。

  而淚水，也開始從她的眼眸之中流淌而出。

  “夢露，本來我不想告訴你這些的，我真的不願辜負你的真情。可是，我不能啊！你現在知道了我為什麽不能吧。我甚至想過，如果有一天，我的力量足以抗衡亡靈國度，我將面對的，將是我的父母和弟弟，我該怎麽做？亡靈國度所造下的殺孽，已經不是什麽功勞可以洗清的了，但無論他們做了什麽，他們都是我的家人。我真的能大義滅親嗎？我不知道。到了那種時候，我估計，很有可能我會被自己內心的糾結所撕碎。所以我才會告訴你，我是一個沒有未來……”

  他才說道這裡，他的雙唇就已經被一雙帶著鹹濕味道的唇瓣用力的吻住了，將他後面的話，完全淹沒在了喉中。

  她流著淚，吻著他。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真正明白，這些日子以來，他內心之中是怎樣的煎熬，又是承受了多麽巨大的痛苦。而盡管如此，他也沒有絲毫的怨言，沒有絲毫的退縮。

  這就是她愛的男人，哪怕是親生父母站在了對立面，也沒有改變他的信仰，哪怕是面對如此危難，他卻還能憑借著一顆善良的心引動永恆與創造之神印王座的回應，她的心為了她而痛苦，但也同樣的，為了他而驕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