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循著聲音看過去。

  賣蟲泥的攤位邊此時聚了好幾個年輕女性，她們嬉笑著買了份蟲泥，笑盈盈遞給身邊一個衣著寒磣女人。

  衣袖磨得起毛，領口有黃色的油漬。

  相對身邊人的光鮮亮麗，她灰暗得像個影子，諂媚笑著接過一次性碗，“謝謝妹妹。”

  “不用謝。”嬌媚聲女人眉眼間滿是戲謔，“我們家跟人合作的事情泡湯，的確供不起太多人夥食。你從垃圾星來了這麽久，沒能給你吃過什麽好東西，太委屈你了。好好吃這個，別浪費了。”

  “不委屈的。”名叫秀秀的女人咬著下唇，看著碗內的糊糊狀食品，她聞到一股蛋香，不由吞咽了一下口水。

  來了主星這麽久，這是第一次能嘗天然食物。主星物價太高，她身無分文，沒學歷又笨手笨腳，只能厚著臉皮賴在繼妹身邊。

  看了看碗裡的食物，她滿懷期待吃了一口。

  吃進嘴裡刹那，臉青了。

  梅秀秀噎住，表情有一瞬間扭曲，“是這樣嗎？你是不是誤會了，認識一下而已，不介紹就不介紹。”聽到是情人，梅秀秀對四人也失去興趣。

  梅秀秀低著頭，焦急看了看繼妹，對程一依說：“我下次找你好嗎？一依。”

  “好吧。”寶怡還想再見梅秀秀就拉她進黑巷打一頓。竟然被張懷潛猜出心思。

  “你說什麽傻話。”原昭說：“我們無腦站你這一邊，我們家依依仗義又舍己為人，你都討厭的人，那人必定不是好的。”

  梅秀秀看向她時，是掩飾不去的妒忌。

  張莉瞥了眼梅秀秀，像垃圾似的，視線轉回來，“所以，你要跟我這個姐姐敘舊嗎？提醒你哦，她就是那種牛皮糖，黏著就不放的。”

  五官有些熟悉，只能依稀分辨出半年前的模樣。

  梅秀秀沒反省，只是突然醒悟。對啊，她為什麽要得罪程一依，明顯討好，對她更有利啊。

  “你不會想研究它吧。”銀酥雖費錢了點，但養著也是有感情的。

  程一依平靜看著她，梅秀秀認得自己，自己卻不太認得出她了，梅秀秀不僅模樣變醜，越看越陌生，性格也更惡心了。

  “謝謝你們。”程一依笑著道：“你們不會覺得只聽我說，很片面？”

  在美食廣場轉完一圈，程一依手裡拿著很多各星球的特色零食，各人手裡都有，不過都是幫程一依拿的。

  “你高興就好。主星的智腦在人口遷徙監測方面很完善，不該久留的人，它都會頒布驅逐令。”

  “不準浪費，能給你吃就是仁慈了，別挑。”

  “垃圾星？來幹什麽？也是投親？”嬌媚女人直接問程一依。

  萬能解壓神器銀酥超委屈。

  “你真的想要銀酥解壓？”

  程一依身上的衣服，她看出是牌子貨，人家可不像是梅秀秀能認識的階層。

  的確全校都知道譚松四人是程一依名義上的“情人”，論壇的梗被程一依玩明白了。

  程一依低聲一笑，有一幫無腦站自己身邊的朋友感覺真好。

  程一依決定上架一波補藍石，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梅叔對程一一雖然沒多好，可也曾幫助過程一一搬東西，修補房屋之類的。

  看梅秀秀嘴巴張張合合，程一依笑了。

  一旁的攤主看不下去，勸說：“小姑娘，吃不下不要吃了，這是我們星球的特產，只有我們星球的人會懷念一下買來吃，意在宣傳一下我們星球資源是有多匱乏。”

  “你有什麽資格提以前的事，和你做朋友的那個程一一已經被你害死了。現在的程一依，只會喊你滾，滾吧。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惡心我，不然我不介意讓人把你強製送回垃圾星，旅客停留主星最長只能半年，不知你超過半年沒有。”

  有驅逐令代表會強製驅逐，到時候梅秀秀怕是會聯想到她，誤以為她有這麽大能耐。

  寶怡揮手跟程一依再見時，趁譚松幾人不注意，摟住程一依親了一下臉頰，把譚松等人氣得炸裂。

  冷漠的態度把梅秀秀打擊得捏緊拳頭。

  “知道了，原媽媽。”程一依夾著嗓子說。

  “不是我的功勞。”沐攝知道銀酥，“不過回去後，煩請借銀酥一下。”

  攤主看向梅秀秀，想知道她有什麽說法，然而她一聲不吭，甚至不耐煩蹙眉。

  “不好，別找，我不想跟你這種毒蛇交往。”

  嘶。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張懷潛在程一依抽出挽在手臂的手後，說道：“你們還是小心一點不要接近那個女生，她眼有怨毒，最好離她遠點，別好心辦壞事。”

  她的朋友添油加醋附和著。

  他轉頭語重心長對欺負梅秀秀的人道：“大家女孩子，該互相尊重，欺負人是有報應的。”

  “嗯，她也是垃圾星來的，變化很大。”梅秀秀微斂眼皮道。

  “好名字，依然第一，你自己取的？”

  他知道自己多事了，年輕人的事還是交給年輕人處理吧。

  程一依知道沐攝查過她，今天身後也跟著兩個保鏢，不可能對此事一無所知，乾脆將今天所見所聞分享給他。

  她不能完全不管不顧殺人，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沾上人命為好，誰知道天上的宇航站會不會監察到，然後被人捉住當把柄。

  “你現在過得好就好，還有維護你的男朋友了，能介紹一下嗎，免得路上見了也不認識。”

  “之前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她是不是同性取向，故意跟我們說異性向。”原昭生怕跟偶像見面的機會被寶怡攔腰截斷，拿紙巾猛擦程一依被親過的地方，“你要好好保護自己，知道嗎？”

  程一依賽高，程一依牛比。

  “是啊是啊，能說說發生過什麽事嗎？”原昭的八卦天線啟動，死纏著要知道。

  被當媽的原昭：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

  程一依這邊沒一個人有幫助她的意思。

  羅哥那時候莫名其妙的看中她，要不是被梅秀秀另一個閨蜜絆住了，她沒那麽順利離開。

  脊骨被戳得彎下來，對繼妹低聲下氣，看她穿著的衣服，還是二手舊貨，不知從哪個回收垃圾場撿回來似的，活得像個奴仆都不如。

  “我們走。”嬌媚女人蹬著五厘米的高跟鞋經過程一依一行人，瞥見程一依身邊帥哥，她打量兩眼，“小妹妹，眼光不錯啊，我集郵的都沒你這些朋友帥得有特色。”

  張莉厭惡地別開眼，“真走了，我不想和她在外面太久，丟人現眼，再見。”

  “你是程一一？”梅秀秀問。

  梅秀秀困窘，她捉住磨到起毛的衣袖，脖子縮了縮，往衣領靠，襯得她發黃的臉愈發讓人難以直視。

  寶怡義憤填膺滴說：“偷閨蜜的錢買頭飾已經夠討厭，竟然反誣陷你偷東西？當時你怎麽不把她的錢全部拿了？報復回去也好啊。”

  程一依看著被欺負得滿身狼狽的前閨蜜梅秀秀，諷刺極了，這就是梅秀秀期待的生活嗎？

  程一依歪頭，“是嗎，謝謝？”

  所有人哈哈大笑。

  少女獨特的清脆聲線，梅秀秀打死也不會忘記，她抬頭，細細打量程一依。

  “一開始其實我有些可憐她。”寶怡唏噓道：“她一定做了什麽踩你底線的事情吧。”

  滿身的橫蠻嬌氣，到了主星，變成諂媚討好。

  “呵，我欺負她什麽。我們有打她嗎，有罵她嗎？你不知道她什麽性格，就不要幫腔。換做她有錢有權了，你看她不把我弄殘弄死。什麽人呐，什麽都不明白就插手進來，怪不得東西這麽難吃。”

  這什麽人，話中含義隱喻程一依做了不好的交易嗎？譚松有些生氣，不著痕跡把程一依往身後拉，正想怒斥。

  “不能，你沒必要認識。”程一依左手挽張懷潛，右手挽萊爾，“男朋友是什麽，我只有情人。全校都知道呢，他們可乖了，只聽我的，羨慕嗎？噢，你怎麽可能羨慕，你只會嫉妒，然後瘋狂想搶我的東西。想拉關系靠近我男人，做夢你都做不到，他們都是你一輩子得不到的男人。而我，站在你一輩子也達不到的高度。”

  回到宿舍，程一依跟沐攝說了過兩天想上些補藍石，心情太好。

  誰願意天天對著煩人精，自己沒有其他地方可去，梅秀秀又住隔壁。

  張莉的話徹底把梅秀秀的皮撕開，生生撒上鹽。

  眼前的少女，自信又漂亮，皮膚狀態好得驚人。

  “就是，吃完還有，這裡任意一款你可以吃。”

  她們愛極了程一依臨場應變。

  吃瓜的寶怡、溫伍蘭和梁素瘋狂為程一依點讚。

  “她還想逼你賣身？”譚松聽到程一依說起羅哥，火氣騰的往上冒，他很久沒那麽生氣過，“那時候你的身板都撐不住我一巴掌打下去吧。”

  “對，到主星後改的。”

  大豐收的程一依踩著輕盈的步子回學校，讓銀酥幫忙把東西都收起來。

  張莉遞出一隻手，程一依輕握一下，“程一依，第一的一，依然如故的依。”

  想到梅秀秀又要倒霉。

  沐攝擦著剛洗過的頭髮看到信息，“發生什麽好事嗎？”

  梅秀秀忍氣吞聲的樣子，確實有些可憐。

  張莉笑了，“你想說她傍大款了？繼姐啊繼姐，認識的人都能一見面就給別人上眼藥，你說你是不是賤，自己過不好也想讓人過不好，又蠢又毒。就你這豬腦子還想上學，你有看過書嗎？你有了解過入學標準嗎，只要肯學，活到三百歲你也能上，你學了嗎？天天陰陽怪氣，怨天怨地，廢物一樣。”

  “有志氣。”嬌媚女人雖對垃圾星的人有偏見，但她欣賞憑努力考上大學的人，“我叫張莉，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好猛。

  溫伍蘭和梁素緊緊挽著彼此的手臂，她們還要靠老板資助進維修室，傻子才去管老板私事。

  “好的，再見。”程一依道。

  面對諸多作弄與嘲笑，女人依然笑著，一杓一杓快速吃進嘴裡，明明難吃得快嘔了，她還是照樣吞進去。

  也就十分鍾到時間，吃瓜群眾看了一場狗血大戲。

  張莉和朋友們瀟灑轉身離開。

  “不潔身自好的女人活該咯。”

  “不會。”

  “何止踩底線，是真的命都丟了。”程一依在他們追問下，把程一一的悲劇粗略道出，當她說到自己因此手腕多了道疤，直至前不久才痊愈的時候。

  看著她要吐不吐的，嬌媚聲女人暢快了。

  “我沒有，程一一，你知道的，我只是好奇你的模樣變化太大。你現在變得好漂亮啊，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梅秀秀擺手，“我沒說要敘舊，只是想說她變化很大，真沒別的意思。”她就像個演獨角戲的跳梁小醜，自顧自繼續演，“我很羨慕，想像她那樣每天上學。大學一定認識很多人，有很多朋友，生活也變好了這麽多。”

  程一依傲然笑道：“讀大學啊，我是二聯高院的學生，正經考試入學的。”

  程一依稍稍恭維一下，“沐戰神你太棒了，回來後我給你捏銀酥解壓。”

  “怎麽，不好吃？別看這麽小一碗，這可是花了兩百星元的，超高蛋白質。你不會覺得不好吃吧。很補的，你又是懷孕又是流產，不補一下怎麽成。看看你現在，又瘦又黃，皮膚這麽粗糙，媽媽想給你安排個好人家都困難。”

  “你認識？”嬌媚女人皺眉。

  “我為什麽要拿？”程一依其實不介意黑吃黑，但她那時候很虛弱，打人都沒力氣，沒必要增添麻煩，“自己賺的錢乾乾淨淨，沾上她手裡的，我惡心。而且當時我要離開垃圾星了，做絕了很可能會被她整天纏著，又不能殺了。”

  聽說會被人驅離主星，梅秀秀臉色一變，不再糾纏，轉身默默跟上張莉。

  “當然，我也是普通人，也喜歡可愛的小動物。”沐攝直言不違道：“從小沒有小動物敢近我身，想看看銀酥會不會怕。”

  接地氣的戰神莫名有點可愛。

  程一依親了口銀酥，給它一個冰淇淋。

  　這章寫的時候我卡了幾十回，修稿也用了超多時間。回頭想想，還是沙雕日常比較適合我的渣文筆。可是不寫，又覺得梅秀秀那廝都沒個悲慘下場，不太甘心。暫時就這樣，之後可能還會再提她一兩章就會徹底下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