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人質
  月上柳梢，破天軍校場巡值的一隊侍衛舉著火把按照巡值的路線走。這些侍衛都是原先長臨的弟子，沈瑾瑜從他們面前經過，他們都恭敬地行禮齊喊：

  “軍尉大人！”

  沈瑾瑜點了點頭，徑直進了值房。

  說來令人唏噓，這些弟子之前大都參與了段沐風、唐杉這些人對沈瑾瑜的欺辱行為，那時的他們對沈瑾瑜冷嘲熱諷鄙視而待，現如今，他們見沈瑾瑜得勢，竟一個個的巴結了上來，討好的討好認錯的認錯。

  沈瑾瑜這個人，就是記仇，那些人他通通安排去了破天軍最苦最累又不能立功的地方，其他有用處的職位他都是讓宋堯給他整了點人過來。

  破天軍剛成立，除了長臨這些弟子也沒人了，他沒辦法，往後他打算自己親自選人，培養自己的羽翼，不然在這個吃人的朝廷，他立足不了多久。

  值房裡已經堆了不少公文了，沈瑾瑜提筆批了些，門口忽然響起了敲門聲：“沈大人，是我。”

  宋堯的聲音，沈瑾瑜把公文收起來，道了聲：“進來吧。”

  宋堯推門而入，站在門口晃了晃手裡的酒壺，“今日新得了一壺好酒，皇上最近又不喝酒，只能來找你了，”

  沈瑾瑜：“我也不常喝，”

  “不行，你再不喝就沒人陪我了，小酌幾杯，不礙事，”宋堯坐在沈瑾瑜對面，拿出酒杯，斟滿一杯放在他面前。

  這酒清亮，清香四溢，饒是沈瑾瑜也不得不暗歎一聲好酒，他執杯抿了一口，酒香之外有一絲甜，且不辣喉。

  “怎麽樣？不錯吧，”宋堯滿飲一杯，問道。

  “確實是好酒，”沈瑾瑜由心稱讚。

  “聽說你回府那天，陛下來找你了，還叫你大哥呢，”宋堯揶揄道。

  “我也不知道為何，皇上執意要這麽叫我，”沈瑾瑜有些頭疼，哪兒有一國之君叫他一個臣子大哥的，這不是亂來嗎？
  “你也別見怪，這都是陛下的正常操作。”宋堯又倒了一杯，跟沈瑾瑜碰了碰杯，目光似在回憶，“陛下他就是這麽一個重情義的人，重的不像是個帝王該有的樣子。陛下這個人，是個仁義的君主，但沒有君主該有的狠辣果決，因為這個皇帝的位子啊，他並不喜歡。”

  沈瑾瑜看著宋堯，眼神示意他接著說。

  “我從六歲開始，就是陛下的書童了，那時候陛下是先皇最小的一個皇子，陛下從小就貪玩兒，小的時候就夢想當一個行走江湖的俠客，無意皇位也不用心讀書，因為這個原因啊，陛下一度根本不受寵，再加上後面陛下的母妃去世，他就成了皇宮的透明人。但是你說是不是命運弄人，為了爭這個皇位，大皇子殺死了自己的三個親弟弟，陛下因為過於透明懦弱而躲過一劫，本來皇位八九不離十就是大皇子的了，結果他在宴請他的功臣慶祝的時候，喝了太多酒，然後喚了三個青樓花魁來服侍他，當天晚上居然因為風流急死在了床上。大皇子一死，先帝也病倒了，這皇位除了陛下，也沒人繼承了。”宋堯無奈的笑了笑，
  “想要的人得不到，不想要的還偏偏落到身上，陛下因為這事兒難受了好久呢。”

  沈瑾瑜：“原來是這樣，”

  “所以啊，你不要怪陛下，他也是太過孤獨了，這些年身邊除了我，他連個說得上話的朋友都沒有，后宮的娘娘無一不是奔著自己一朝得寵前朝父兄飛升的目的來的，那些大臣更不用說了，所以你是陛下除我以外第一個真心想交的朋友，你不要嫌棄他，”

  “怎麽會呢，”沈瑾瑜歎了口氣，“但是陛下真正的大哥，不是我，是祁樾，祁樾那時候經常偷偷跟我罵陛下，說他是個變態，被打了還那麽崇拜她，”

  一提到祁樾，沈瑾瑜眼神都溫柔了許多，宋堯看破不說破，隻道，“你放心，陛下也在盡力的去找，目前能得到的消息就是，段蒼幾年前在蜀地那邊置了一處院子，段沐風現在無處可去，極有可能會去那裡，陛下已經通知那裡的州府去查了，過幾日應該就會有結果。”

  沈瑾瑜不回答，眉眼間都是愁容。一天沒有祁樾的下落，他就一天不可能放心。

  段沐風跑了，祁樾也跟著失去了蹤跡，唯一的可能就是段沐風跑的時候擄走了祁樾。

  都怪他，是他把祁樾弄丟的。

  宋堯喝完酒回去已經子時了。沈瑾瑜送走了宋堯，自己批完最後幾份公文也回府去了，一進門，符生就迎了出來，沈瑾瑜脫下黑絨披風搭在符生手上，低聲問，“人找完了嗎？”

  符生：“找完了，都是一些無家可歸又有力氣的男子，都安置在了郊外的一戶農家裡面，過幾天就請人去練他們，都是些老實人，老爺有空的時候去看看，”

  沈瑾瑜：“嗯，”

  “對了，今日有個姓嶽的姑娘找您，說是您的師姐，一直在正院裡等到現在，”符生看著沈瑾瑜的臉色道。

  姓嶽的師姐？嶽靈，她來幹什麽？
  沈瑾瑜怔愣了片刻，淡淡道，“知道了，你先下去，我去看看，”

  “是！老爺，”符生送到正院門口，便不進去了，他的啞巴媳婦從一旁過來比劃著問：“那姑娘好生漂亮，怕不是老爺的心上人？”

  “茹雲，不要亂說，”符生拉著她走開，“這是老爺的事兒，不可以亂說的，不要瞎操心，”

  沈瑾瑜跨進院門的時候，嶽靈正站在院中的一顆櫻桃樹下看著樹枝上剛冒出的小綠芽和花苞，聽見腳步聲，她轉過身來笑了笑，

  “瑾瑜，”

  她今日穿著一身月白色交領廣袖素衣裙，腰間系了根紅繩白玉佩，玉佩下墜有流蘇鈴鐺，走起路來泠泠作響。她遠遠的站著，溫婉動人，宛如天降的神女。

  沈瑾瑜淡淡的瞟她一眼，心中無所動，他請嶽靈進屋坐下，替她倒了杯水，問：“你怎麽來了？”

  嶽靈把腰間的玉佩解下來放在桌上推到沈瑾瑜面前：“這是段沐風送我的玉佩，我來當你的人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