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姥姥和大舅母羅氏做好了早飯，秋娘幫著將早飯端上桌。

  盡管大家臉上都帶著笑，但依然擋不住離別的氛圍，就連早飯都沒有心情吃了。

  “多少吃點吧，你們還要趕一天的路。”

  杜姥姥將小福圓拉到桌子前，端給小福圓一碗粥，遞給她一隻蔥油花卷兒。

  “謝謝姥姥，姥姥也吃。”小福圓給杜姥姥夾了一筷子小菜。

  “吃，都坐下吃。”小福圓咬了一口包子，要求大家都坐下吃早飯。

  白老太太甄氏等人紛紛落座，就算吃不下也得硬吃，這頓早飯可是杜姥姥和羅氏的一番心意。

  更重要的，就像杜姥姥所說，他們還要趕一天的路。

  如果空著肚子趕路的話，就算坐在馬車裡，顛顛簸簸的那也十分難熬的。

  所以必須要吃飽飯，必須要有個好體力。

  杜姥姥和羅氏準備的早飯很豐盛，就算沒有胃口，大家依然將早飯全部吃光。

  剛一放下筷子，杜姥姥眼睛就紅了。

  “娘，以後又不是不能見。”甄氏這一聲娘喊的十分動情。

  杜姥姥的眼淚簌簌落下。

  若不是當年甄府落難，大小姐依然在京城過著金尊玉貴的生活。

  大小姐吃了這麽多的苦，如今終於能夠返京，她應該高興才對。

  大小姐厚道，一直記著當年和自己相依逃難的日子，哪怕現在要恢復甄氏大小姐身份，依然願意喊自己一聲娘。

  大小姐待自己，早已經超越了主仆情。

  “大小姐，你此番到了京城一定要保重。”杜姥姥對甄氏哽咽道。

  “娘，我都說了，您不要稱呼我大小姐，在我心裡，你早已經和我親娘差不多。”甄氏落淚了。

  此番進京，若說甄氏最不能割舍誰，必然是杜姥姥了。

  這個陪伴自己從淒苦中走出來的仆婦，早已經變成自己的親人。

  昨兒她和杜姥姥睡在一起，倆人幾乎說了一夜的話，說到過去倆人相擁而泣。

  她也想讓杜姥姥帶著家人一起去京城，但杜姥姥不願意，她說她的丈夫葬在這裡，她的兒子家小在這裡，她早已經把南關鎮當成自己的葉落歸根處。

  京城對於她而言已經是回不去的過去了。

  只要求杜年去京城大展拳腳就成了。

  杜姥姥聽到甄氏一番內心剝白，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親家母，大小姐這麽多年多虧你操心了。她性子軟，到了京城也要勞煩你護著她，別讓人欺了她。”杜姥姥對白老太太說道。

  “那當然，她是我兒媳婦，我自然護著她。”白老太太對杜姥姥說道。

  對於親家母，白老太太也勸說她跟著白家一起去京城轉轉，畢竟那也是杜姥姥曾經熟悉的地方，但杜姥姥拒絕了。

  “小圓寶，大壯，你們要護著你們娘，知道不？”杜姥姥對小福圓和白大壯叮囑道。

  “姥姥放心吧。”

  “姥姥，我自然護著我娘。”
    小福圓和白大壯異口同聲。

  小福圓覺得自家老娘不是看上去那麽性子弱，相反在很多大事上白家都是她拿主意，此番到了京城，說不定家裡人還要老娘護著呢。

  老娘不像杜姥姥說的那麽弱，只不過杜姥姥拿老娘當女兒看，娘總是怕女兒被欺負。

  “春桃，金桂，麥苗……”杜姥姥眼睛一轉，轉到白家幾個兒媳婦身上，又看到站在小福圓身旁的翠翠，說道，“還有翠翠，你們做兒媳婦的一定要孝順你們婆婆，就像你們婆婆孝順你們太婆婆一樣。”

  “是姥姥。”

  幾個兒媳婦紛紛答應著，就連翠翠也臉色紅紅的應了聲是。

  離別之際，杜姥姥最放不下的還是甄氏。

  盡管她知道大小姐如今兒孫滿堂，女兒是福榮鄉主，一個兒子是新科狀元一個兒子是副將軍，加上有個太后姑姑。

  在白家沒有人給她氣受，她沒有什麽可擔心的。

  但杜姥姥就是打心底裡舍不得甄氏放不下甄氏，忍不住叮囑眾人一定要好好對待甄氏。

  白家人非常清楚杜姥姥的心思，因此在她叮囑眾人的時候，大家都鄭重的承諾一定要好好守護和敬愛甄氏。

  “你侄兒杜年到了京城，也勞煩你多看顧些。”杜姥姥止住淚對甄氏說道。

  身旁的兒媳婦羅氏眼淚刷的滾落。

  心裡不住的告訴自己，兒子去京城是奔光明前程的，她應該高興才對。

  “娘，弟妹，你們放心，我一定好好看顧杜年。”甄氏做出鄭重承諾。

  “奶奶，娘，我跟著姑姑和表哥，你們放心吧。等以後我在京城站穩了腳跟，接你們都過去。”杜年笑著說道。

  在他心裡，自己的祖母和娘娘，自然是以後要跟著自己的。

  所以自己一定要盡快在京城站穩腳跟，堂堂正正將家裡人都接過去，這樣姑姑在京城也多一門親人了。

  “大小姐，你見了四姑娘，幫我問聲好，就說我惦記著她呢。”杜姥姥提到甄府的四姑娘，如今的太后娘娘。

  “我一定轉告姑姑您的關心。”甄氏答應著。

  “還有。”杜姥姥哽咽著停頓，眼淚繼續滾下，說道，“如果還能去以前咱家的大園子，幫我給我那些死去的姐妹燒一燒紙錢。咱家大園子若是沒有了，就在去咱家的路口燒一燒。”

  甄氏含淚點頭應下。

  杜姥姥說的那些姐妹，都是當年甄府的丫鬟，有伺候甄氏的，有伺候甄氏娘親的……她們都在甄家抄檢時或自盡或被殺。

  “娘，弟妹，你們等著杜年來接你們，咱們還會在京城團聚的。”甄氏止住淚，笑著說道。

  “姥姥不哭，還會團聚的。”小福圓貼到杜姥姥身邊，貼心的用帕子幫杜姥姥拭淚。

  “好，好，姥姥不哭。”杜姥姥摟住了小福圓。

  天色很快亮了，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杜姥姥又叮囑了甄氏幾句，羅氏拉著杜年的手講了一番道理，白老太太對白二壯又進行了一番交代。

  這才開始啟程。

  只是剛跨出大門，就被烏泱泱的人圍住。

  原來村裡人得知白家人今兒進京，一大早便趕來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