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又下了一場雪。

  出來的時候大雪已停，屋脊上廊簷上被雪覆蓋。

  整個世界一片白茫茫。

  風依然很大，影迷撲來的空氣帶著雪渣子和沙粒子。

  “五弟，這大冷的天，你怎穿那麽薄。”白大壯裹緊毛領襖子，說道，“娘給你絮的棉衣，你怎不穿上，還是不舍得？”

  白招妹挺直了胸脯，甩開手臂說道：“大哥我習武之人習慣了，我不冷。”

  白招妹平日故意穿的很薄，主要為了鍛煉自己的意志力。

  白二壯看出白招妹的意圖，叮囑道：“雖然你習慣了，但冷到一定程度也不要硬抗，畢竟打仗和穿的厚薄無關。”

  白招妹點頭，表示聽了進去。

  和送糧路上焦慮的心情不同，此時的白大壯和白二壯得以以一顆稍微放松的心看邊境的雪，感受邊境的風。

  白大壯好奇的張望營地。

  孟知序治軍極嚴，整個軍營井井有條，哪怕雪中依然能聽到練武場的呼喊聲。

  路上有士兵在清除雪，遇到白大壯和白二壯主動讓出一條道。

  白大壯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邊境的樹怎那麽少？”

  整個營房也沒有幾棵樹，一抬頭就是空曠的天空，這對於從小在南關山一帶長大的白大壯十分不習慣。

  “這裡風沙大，缺水，人畜都不夠用，哪有閑工夫來種樹。”白招妹說道。

  這倒也是。

  “現在好多了，據說以前的寧城是飛沙走石之地。咱們太后當年來到寧城，輔佐還是璟王的先皇將寧城變成西北邊境最大最繁華的城。大哥你看咱們軍營很荒，因為咱們是在寧城比較偏的西北角，打仗前寧城城裡不比淮城差的。”白招妹說道。

  只是現在是戰時，戎國隨時來犯，他走不開，不好讓大哥二哥獨自前往寧城逛。

  估計大哥的運糧隊抓住戎國三皇子已經在戎國傳開，萬一大哥二哥被戎國的細作當做目標就危險了。

  寧城的繁華白大壯聽任掌櫃提過。

  只是進城的時候也沒有細看，偶爾瞥了幾眼路上行人寥寥，顯得清冷。

  “這樣繁華的邊境商埠，竟然被戎國三番兩次侵犯，寧城的人生活不易啊。”白二壯是讀書人，想到戰爭帶給寧城的災難，忍不住感歎。

  “二哥說的沒錯，所以我們這一仗一定要贏。戎國人性情殘暴，若是我們敗了，不僅整個寧城甚至連整個邊境的城池都會被屠盡。”白招妹的臉上透出堅毅，狠狠說道，“不僅要打退戎國，更要一直打到戎國都城，讓戎國再也不敢來犯。”

  白大壯和白二壯想到遇到赫連亮那天歇息的山村，整個村的無辜村民都被屠盡，雖然沒有真正見識過戎國的大軍，但也間接感受過戎國人的殘忍。

  “五弟長大了。”白大壯忍不住說道。

  從前的五弟打仗是為了當大將軍，現在的五弟打仗是為了守衛邊境安寧。

  如果祖母爹娘和妹妹知道五弟的轉變，心裡一定十分欣慰。

  兄弟仨邊走邊聊。

  很快來到練武場。

  練武場的士兵們正在有條不紊的訓練，盡管天氣十分寒冷，但依然出了滿身的汗。

  甚至有人打著赤膊在耍刀。

  “白招妹，來，試試你的箭練的怎樣了？”一位正在罵人，和白招妹同樣是百夫長的軍士小常看到白招妹過來了，扔了弓弩給白招妹。

  白招妹力氣大，槍耍的好，近身搏鬥沒有人能抗的了他。

  但他的弱點是箭術。
    白招妹也知道這一點，整日有空閑就泡在練武場上練習射箭。

  這不是自家哥哥來了，因此停了一天沒有來練武場。

  實際上他的箭術已經有很大進步了。

  白招妹接過弓弩，也有心在倆哥哥面前表現一番，於是舉起弓弦，搭箭頭，拉弓，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中了靶心。

  “老五你可以啊！”

  “老五有出息了！”

  倆哥哥是最佳捧哏。

  他們知道五弟在家中時有一身蠻力，但射箭沒有那麽準，現在的五弟被軍營打磨的彌補了短板。

  “白招妹，你可以啊。”小常笑著拍了拍白招妹的肩膀。

  “小意思，小意思。”白招妹一點都不謙虛。

  “這是你倆哥哥？”小常看到站在白招妹身後的白大壯和白二壯，出聲問道。

  “這是我大哥，二哥。”白招妹笑著拉著倆哥哥給小常互相介紹，“這是我朋友小常，我倆一起升的百夫長。”

  “小常小兄弟好。”白大壯看到小常和武小影差不多大，於是喊了聲小兄弟。

  “我也跟著白招妹喊你們大哥二哥吧，大哥二哥你們不光給咱們運糧，還擒獲了戎國三皇子，營裡都傳遍了，真讓人佩服。”小常激動的說。

  整個武場的人聽到這話，呼啦啦圍了上來，紛紛好奇的像白大壯白二壯打聽，他們是如何將戎國三皇子擒獲的。

  “……是跟我們一起來的青芽妹子擒獲的。”白大壯知道孟知序同意了尤青芽入軍，他就怕尤青芽一個小丫頭到了軍中別被人看輕了，於是在練武場上給尤青芽刷存在感，把擒獲戎國三皇子的功勞捶死在尤青芽的頭上。

  果然，練武場的士兵們肅然起敬。

  能把武力值不輸孟大將軍的戎國三皇子擒獲。

  試問軍中誰能做到？

  說句難聽的，只怕孟大將軍都不一定做得到。

  偏偏一個姑娘家做到了。

  “大壯哥二壯哥。”

  白大壯聽到喊聲回頭，看到武小影帶著一身戎裝打扮的尤青芽來到了練武場。

  尤青芽沒有刻意做男子打扮，仍然是女子的模樣。束起頭髮，穿著束腿戎裝，拿著大刀，整個人颯爽凜然。

  “你怎來這裡了？”白大壯心想，青芽妹子進入角色還挺快，這一看活脫脫是過年戲班子裡演的花木蘭。

  “我現在已經是營裡的人了，我自然要來練武場練武藝。”尤青芽說道。

  “戰場上可不管男人女人老兵新兵，刀劍對誰都一視同仁。”武小影狠狠心說道。

  這也是他那麽快帶尤青芽來練武場的原因。

  方才白大壯剛提到是尤青芽，本尊就抵達。

  行伍之人本來就不拘小節，得知正是眼前的姑娘擒獲了戎國三皇子，紛紛圍著她打探是如何擒獲的，戎國三皇子武力值如何，甚至最後讓她展露拿手的武藝……

  尤青芽本來在來的路上還有點忐忑，但是真正融入進來她發現，在營裡，不管你是男子還是女子，你有真本事別人就敬重你。

  於是很快坦然自若的和大家交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