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曼丹坐在戎國使團中間。

  這次誰都不敢讓他讓出中間的位置。

  曼達小聲的罵了一句賤種，被樓萬用眼神製止了。

  “曼丹你別得意太早。”曼達受不了一向被自己欺辱的曼丹神態自若的坐在中間位置，他恨不得一把將曼丹揪出去。

  “我想要的位置，誰也別想搶。”

  曼丹看向曼達，幽深的眸子讓曼達心裡一顫。

  這樣的眼神和他父親赫連亮一模一樣，那眼神充滿了夏人的陰險，曾經讓整個戎國皇室宗親都為之一顫。

  曼冉心潮起伏不定，他覺得事情完全超出他的預期，朝失控的方向滑去。

  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的競爭對手是曼達，看來失算了。

  曼冉低下頭，掩去眼裡的狠戾。

  夏國人果然太狡詐了，不按照套路出牌，就連小小的曼丹身上因為流淌著夏人的血自帶陰險狡詐本能，關鍵時刻能夠揣摩夏國皇帝想聽什麽，一舉搶去他的風頭。

  他當真是小看了這個賤種。

  果然咬人的狗不叫。

  “陛下，我能把您賜的這碗櫻桃轉送給福榮郡主嗎？”曼丹忽然開口說道。

  他方才注意到小福圓似乎很喜歡吃櫻桃。

  曼丹的話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小福圓身上。

  “福榮郡主在曼達和曼冉欺負我時挺身而出，我沒有什麽東西謝她，想把陛下賞我的櫻桃送給她。”曼丹口齒清晰的說道。

  曼達和曼冉無比氣憤，曼丹為了討好夏國郡主，卻將他們拉出來鞭屍，再次提及倆人對他的欺辱，生怕夏國皇上忘記似得。

  皇上呵呵一笑，說道：“曼丹是個明是非懂感恩的孩子。允了！”

  曼丹得到皇帝應允展露出一副開心的樣子，親自捧著櫻桃離席來到小福圓的位置旁，將櫻桃擺放在了她眼前。

  總得禮尚往來吧。

  小福圓順手將眼前的荔枝轉送給了曼丹。

  小福圓在阿臻送的風物志上得知戎國夏天有櫻桃吃，但荔枝可吃不到。

  白招妹看著曼丹巴結妹妹的樣子，心裡十分不爽，他對任何戎國人都沒有好感，包括這個年幼的曼丹。

  小小年紀就知道說什麽話討皇上歡心，誰知道心裡憋著什麽壞呢。

  等宴會結束，他必須要告訴妹妹，離這個曼丹遠一點。

  曼丹朝小福圓露出笑，捧著荔枝回轉身。

  曼丹回自己位置時，需要經過白木板等人的位置，不小心踩到了秋娘的裙角差點絆倒。

  “沒事吧。”秋娘將曼丹小小的身子扶起。

  曼丹抬起頭看了秋娘一眼。

  這個插曲沒有人留意到。

  曼丹回到位置後，大殿響起絲竹音樂聲。

  宴會總算正式開始了。

  兩輪歌舞過後，樓萬站了起來。
    “陛下，為表此次和談的誠意，我朝特準備了禮物獻給您。”樓萬說道。

  一邊說一邊捧出進獻的禮單。

  作為夏國使臣代表，白盼妹雙手接過，朗聲報出戎國進獻的禮品。

  “羊八十萬頭，牛六十萬頭，馬二十萬匹，虎皮狼皮各一萬匹，寶石四十箱，黃金三十萬兩……”

  看來，戎國為了這次和談下了血本。

  “還有……”樓萬大聲說道。

  隨即一位使臣將一個盒子遞給了白盼妹，白盼妹待看清裡面的東西想嘔吐，硬生生忍住了神色如常的傳給了皇上身旁伺候的何順。

  何順捧著盒子在皇上面前打開。

  皇上看了一眼笑了道：“讓孟大將軍和西北將士們看看，有沒有摻假。”

  何順捧著盒子來到孟大將軍身邊，孟大將軍掃了一眼裡面的頭顱，笑道：“回皇上，是赫連單。”

  小福圓眉毛微抬。

  她聽五哥提起過，赫連單是戎國國主，被五哥率軍攆的倉皇出逃，最後不知是自盡了還是被身邊人殺死了。

  總之，赫連單的頭此時靜靜的躺在盒子裡被人傳遞觀摩。

  “陛下，反賊赫連亮也隨您處置。”樓萬繼續說道。

  白盼妹接話道：“樓貴使，您這話岔了，赫連亮不能作為和談的條件。赫連亮是一定要殺的，不殺不足以平兩國民憤，不殺不足以撫慰我西北犧牲的邊民。”

  “那和談……”樓萬小心翼翼問道。

  “邊境雁城，榆城，玉城，平城，陽城這五城拿出來，咱們才有和談的余地。”白盼妹說道。

  皇上坐在上首低頭在和皇后說著什麽，仿佛沒有聽到樓萬和白盼妹的對話一般。

  “白大人，這哪裡是貴國和談的誠意，貴國欺人太甚。”樓萬還沒有說話，其中一位年輕的使臣跳出來喊道。

  “這五城本來就是我朝的，被你們佔據那麽多年，我們只不過拿回我們本來的土地而已。等到我西北大軍將你們的上都拿來作為我夏國的邊境，再來談欺人太甚之類的話。”白盼妹一拂袖說道。

  白盼妹說的沒錯，這五城本來就是夏國的。

  祚帝時天下大亂，戎國趁機將邊境五城納入戎國版圖。

  先帝盡管終止了天下十幾年亂象，但彼時國庫空虛，加上東南沿海海寇猖獗，實在無力顧及西北。

  現在夏國經過這麽多年休養生息，國庫充盈，西北軍重振威風，又和戎國打了一場勝仗，沒有理由不將拿五城拿回來。

  “你……”戎國年輕的使臣漲紅了臉。

  夏國西北大軍攻破戎國都城上都，是每一個戎國人的恥辱印記。

  樓萬歎息，現在的戎國代理國主赫連晃交代他，為了盡可能保證他承繼國主之位，夏國提的條件盡量滿足。

  “樓貴使，我朝的和談條件已經夠用誠意了。五城交還，咱們再談下一步。”白盼妹頗有咄咄逼人之勢。

  樓萬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曼丹剝開小福圓送的荔枝，說道：“我阿媽是雁城人，她一直說自己是夏人，不僅我阿媽，我阿媽的祖母和阿媽也稱自己是夏人。樓大人您知道什麽原因嗎？”

  曼丹略微天真的聲音傳遍大殿每一個角落。

  “戎國說這五城是戎國的，可是戎國從沒有好好對待這五城的子民。戎國的兵可以隨意殺這五城的人，戎國人可以隨意衝到他們家裡搶東西。既然戎國不把這五城子民當成自己的子民，不如就還給夏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