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甄萍的坐立難安中，台上終於以鍘了負心漢而終結了這出戲。

  扮演秦香蓮的旦角唱的極好，作為白家的大奶奶，謝春桃掏出一把銅錢遞給祝媽媽。

  祝媽媽喊了一句“賞”。

  接著田麥苗和尤金桂跟著也賞了銅板。

  尤金桂對祝媽媽說：“那個扮演負心漢的就不用賞了，看著就來氣。”

  田麥苗卻笑道：“二嫂這話說岔了，扮演負心漢的才該賞呢，他演活了負心漢的無情。”

  “三嫂說的好，我也加賞一份。”小福圓像模像樣的掏出銅板。

  “還有我。”馮芝衡身上沒帶銅板，問身旁的雲安公主借了一把。

  祝媽媽噙著笑，端著一盤子銅錢下去了。

  “都說天理昭昭，壞人終究會受到懲罰，可是世間的壞人只靠老天來出手終究不行，壞人是到死都不會檢討自身的。”

  禦史夫人莊氏擦了擦眼角的淚，對甄氏搖頭歎息。

  不知道是歎息戲台子上的演繹，還是歎息田麥苗母女的遭遇。

  甄氏點點頭說道：“誰說不是呢，所以除了老天，最有資格出手整治壞人的就是那因壞人受到傷害的人。像秦香蓮，人家說她壞了丈夫和公主的姻緣，導致這樁錯誤姻緣的明明是男人，該受到譴責的也應該是男人。”

  甄萍聽了這話，想反駁，也不知道怎反駁。

  范凌儀欲站起身替父親辯解，被甄萍按下了。

  人家說的是戲台子上的故事，又沒有指名道姓的罵范仕傑，她們上趕著認領什麽。

  小李氏和佟氏緊繃的神經松了松。

  這場戲，總算唱完了。

  佟氏已經做好了被甄萍和老夫人遷怒的準備。

  “大奶奶，下一出戲？”佟氏身旁的婆子捧著戲單子問道。

  佟氏接過戲單子，她可不敢讓白家人繼續點下去了。

  她不明白甄氏和老夫人之間的恩怨，隻以為所有人的火藥都是因范仕傑和田麥苗而起。

  雖然她很同情田麥苗，但她畢竟是鎮國公府的媳婦，必須以鎮國公府為重。

  萬一因為點戲發生無法控制的事兒傳出去，有損的也是鎮國公府的顏面。

  作為世子夫人，她必須為這一切負責。

  “讓外頭請的戲班子歇一歇，引著他們去用完席面就散了吧。”佟氏對婆子說道，“讓家裡的戲班子上來演幾出咱們家常聽的戲。”

  貴婦們支楞著耳朵，誰都知道鎮國公府可不敢讓白家繼續點下去了。

  這次宴請，啥戲能比得上范仕傑原配所出女兒抖他的底細來的精彩啊！
  “老夫人，咱家裡的戲班子上來了，您看您想聽哪出戲。”佟氏來到老夫人身旁，賠笑道。

  老夫人面色不虞。

  她對佟氏一直不喜，今天范家和甄家出那麽大醜，佟氏的責任佔一半。

  她不能對白家人發火，還不能對佟氏發火嗎？
  “你請的什麽戲班子，外四路的貨色。”老夫人鼻子裡哼了一聲。

  佟氏戰戰兢兢站在一旁，低垂著頭。

  這時候陳靜兒替佟氏解圍，陪笑道：“老夫人，我家妹子這些日子苦學曲子，連師傅都說她嗓音動聽，不如讓她上來給您助興？”

  老夫人臉色由陰轉晴，點了點頭。

  陳靜兒推了推坐在身旁的陳萱兒，說道：“妹妹，還不快準備。”

  陳萱兒早都想表現一番了，說道：“讓琴師準備吧。”

  說著，向戲台子走去。

  陳姨媽想阻止都來不及了。

  陳靜兒從前能夠夠得著的就是裡正了，她不懂京城世家的規矩。

  誰家千金會當眾站在戲台子上表演給人取樂，傳出去人家該把萱兒當粉頭了。

  陳萱兒這次當眾表演，讓她們以後在京城侯門世家立足更加艱難。
    “大伯母，萱兒她……”

  “怕什麽？咱們是家宴，她唱幾句歌怎麽了。這次就當鍛煉吧，下月她要在宮宴上表演你總不會也攔著。”

  老夫人揮了揮手打斷了陳姨媽。

  陳姨媽不敢再說話，隻盼著在座的各位貴婦貴女別傳出去為好。

  陳萱兒打扮的異常華麗，她來到戲台上，妖嬈的甩了甩衣袖。

  下面的貴婦貴女們還以為是甄家的哪個妾室上台表演了，那神情比田麥苗爆料范仕傑的八卦還精彩。

  “這是陳家表姐。”范凌儀說道。

  她從甄寄秋嘴裡得知陳萱兒和白盼妹青梅竹馬還差點議親，就將陳萱兒視作眼中釘。

  方才她被田麥苗氣的火氣正沒地發，恨不得用陳萱兒來掩蓋親爹的醜聞。

  眾人一片嘩然。

  看向陳姨媽的眼神露出不解。

  大家還是第一次遇到千金小姐上台表演。

  簡直活久見，今天鎮國公府一出出的戲簡直讓人大開眼界。

  同時大家心裡對鎮國公府有了微詞，窮親戚上門，嫌棄就別搭理就是，有必要讓人家上戲台子唱曲取樂嗎？

  陳姨媽臊的想逃離現場，陳靜兒還沒有咂摸出眾人的反應，一臉得意的看著妹妹。

  悠揚的琴聲響起，陳萱兒比劃著動作，亮起歌喉。

  小福圓坐在台子下，不得不說，陳萱兒的歌喉很美。

  只是唱錯了地方。

  陳萱兒這打扮這身姿，讓白家人一臉迷惑。

  “萱兒妹子這啥情況？”尤金桂看著台上扭動纖細腰肢的陳萱兒，忍不住給謝春桃八卦。

  謝春桃同樣不解，但她知道陳萱兒這樣做不對。

  陳萱兒從前在家時，也不會唱歌跳舞啊，怎地到了京城學會了這些本事。

  這些本事是幹啥的？

  謝春桃看著陳萱兒細到能一把握住的腰想起了以色侍人，嚇了一跳。

  謝春桃一陣恍惚，陳萱兒的媚眼已經從台上飛了下來。

  小李氏和佟氏一臉尷尬。

  她倆也鬧不明白為啥陳靜兒要讓陳萱兒上台表演，而且老夫人還不阻攔著。

  平時陳萱兒在老夫人的內院裡跟著師傅學規矩，她們婆媳倆也不敢過問，原來學的是戲台上的本事。

  甄氏看向陳姨媽的眼神徒增了冰寒。

  她對陳萱兒沒有了任何溫情，但是不代表她願意讓陳萱兒站在台上取悅大家，公然讓貴婦貴女們品頭論足。

  陳姨媽自知理虧，躲避著甄氏的眼神。

  “靜兒，你來。”甄氏朝陳靜兒招手。

  陳靜兒本來不想過去，雲安公主向她看了過來，她不得不過去。

  “姨媽。”陳靜兒一臉恭敬。

  “你妹妹怎麽學起唱歌跳舞了。”甄氏問道。

  “她自己喜歡，老夫人便請了人教她。”陳靜兒說道。

  甄氏臉上的寒意愈發深沉。

  自家妹妹糊塗啊，她知不知道老夫人那是什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