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認知世界的方式

  不許我去她房間，她倒是來我房間這麽順手。

  意識到張陽的眼神，李玥心虛地避開，“看你房間很久沒收拾了，我去收拾一下，誰知道有這麽多圖紙。”

  李玥小聲道：“這個東西做什麽用？”

  “現在這個東西還用不上，而且也沒有配套的算法和經緯度。”

  “那它用來做什麽？”

  張陽耐心解釋道：“這個東西很厲害，如果你在一個地方迷失了方向，你可以用這個東西看向太陽與地平線，用一個公式對照地圖經緯度就能知道伱在什麽地方。”

  “和夫君以前說的指南針是一個東西嗎？”

  張陽搖頭，“用途不一樣，當然六分儀的使用也離不開指南針。”

  李玥皺眉思索著。

  “什麽學問？”

  “大將軍豪氣，陛下的傳旨太監您說攔下就攔下，真是敢想敢做。”張陽拱手道：“在下佩服。”

  這個魏征什麽事都要管，這一次秋獵幾乎是被魏征給罵回來的。

  張公瑾眯著眼向遠處看了看，“這不是來了嗎？”

  “看天辨位，你這是堪輿？”

  看了一眼和李淵下棋的張公瑾。

  先是行禮，李泰行禮道：“父皇，兒臣畫了一個圖。”

  “你先不要講話。”秦瓊深吸一口氣，“老夫聽說你手中有一味治傷的良藥，可有此事？”

  李世民板著臉道：“朕在懊悔，這一次秋獵又廢了多少民力，廢了多少糧秣，朕之過也。”

  李玥抿嘴笑了笑，“給我掛衣服了。”

  “你們殺才都把傷口洗乾淨了再來。”孫思邈大發雷霆地罵道。

  “兒臣……”李泰深吸一口氣一咬牙，“回父皇，只是張陽指點的。”

  李泰愣在原地，朝議郎是一個文散官的職位，一個沒有實權的官職，心中很訝異魏征什麽時候如此賞識張陽了。

  當人們還在理解一年四季的冷暖來由，日夜更替的緣故，李玥已經嘗試認識世界了，把視野放在整個地球上，她就可以看到這世界的奧秘，看到別人看不到的視野。

  張陽笑著沒有答話，看媳婦的目光又有了精神，她好似有了新的目標。

  張陽淡然地笑道：“沿西經20度和東經160度經線把地球切開，由西經20向東到東經160的半球叫東半球，以西的半球叫西半球，從而可以明白經緯度的參考值……”

  “以後我也要給我們的孩子教這些。”李玥的俏臉帶著笑意。

  “慢著。”喊住要去辦事的上官儀，張陽囑咐道：“就用村子裡乾淨的舊麻布，別太金貴了。”

  張陽走回村子，李玥還是和往常一樣粘著師母，噓寒問暖聊著。

  撫著李玥柔順的長發，佔媳婦的便宜好像天經地義，這種感覺很奇怪，張陽小聲道：“魏王的括地志只能用腳步來丈量，而這個經緯度可以讓你看到全世界。”

  “朕看出來了。”李世民抬頭看著自己的兒子，“你畫這個是為何？”

  “如何危險了？”

  他們終於有塊布擋著了……

  秦瓊三緘其口，來回踱步，好一會兒才開口，“魏征舉薦你回朝入秘書監任朝議郎。”

  走上前，張陽躬身一禮正打算聽著，卻見秦瓊又不講話了。

  李玥可以舉起認知的武器，砸開這堵牆，在她面前的是整個世界。

  “那個模型呢？”張陽看了看四下。

  “嗯，夫君說過，還做了一個模型。”

  李世民眼神裡多了一些陰翳，“這是你想出來的？”

  “最近在國子監看的書比較雜亂，才有這些感慨，有時候一些書籍中的內容，給了我不少線索。”

  這是一種認知上的差距，而這種差距也是一條巨大的鴻溝，固有的認知方式就像是擋在他們眼前的一堵巨牆，人們費盡心思想要知道牆後是什麽。

  “在下覺得挺好。”

  “我……”

  丁溜憨憨地笑著，“在下就跟在小張兄弟身後能夠分一杯羹就心滿意足了。”

  張陽盤算著把所有的利都分完之後，到自己手裡就剩下八百貫了。

  軍中大多數官兵衛生觀念都很差，也不知道他們多久洗一次澡，身上也有各種怪味。

  “你就是這麽一個意思。”

  張陽氣餒道：“改變所有人的看法很難，讓所有人都理解我們的看法更難。”

  李淵看著棋盤上的局勢，“今日去宮裡給朕置辦衣物的人回來了，宮裡傳來消息，說是陛下又打算封你官了，已經在路上了。”

  “父皇，此圖有大用。”李泰拱手道：“行軍打仗無不要尋地勢，看地勢，兩軍交戰地勢影響甚大，如果將士手中有此圖，便可以明白哪裡的地勢險要，在原本的地圖中是山便是山，是水便是水，卻不了解水流走向，不了解地勢。”

  “陛下何故歎息。”正在講解朝中政務的魏征不解道。

  “你看看你們，每次一來就帶這麽多東西，上次拿來的鹹豬肉和鹹鴨蛋，到現在都沒有吃完，下次可不要帶來了。”師母牽著李玥的手一邊說著。

  張陽鄭重點頭，“用蠻力可以征服一個地方，能夠統治一個地方，可如果你能比所有人先明悟自然規律，從而利用這個規律達成大規模的殺傷，那你就是舉世無敵的一個人。”

  上官儀收到話語就去安排。

  此刻張陽還在收拾著村子，秋獵之後整個村邊的店鋪一片狼藉，像是被土匪洗劫過一般。

  醫館旁有不少士卒正來這裡看病，他們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身上還髒兮兮的，來這裡看病看傷的人越來越多，孫思邈已經打算再招收一些大夫，如今的小醫館走上了正軌。

  說完他將圖遞上。

  人洗乾淨了，那些髒衣服自然也不要了。

  張公瑾抬頭看了一眼，“這些日子都在忙什麽？”

  張公瑾移動棋子，“這種雜學還是少鑽研，你該多看看聖人典籍，那才是對你有用的。”

  也有人窮其一生發現些許端倪，這也只是少數。

  孫思邈的發脾氣是有道理的，如果傷口不洗乾淨會發生感染，處理起來也很麻煩，也會死人的。

  順著老師的目光看去，一隊兵馬確實正朝著這裡而來。

  看她正嘗試理解，張陽低聲道：“這需要公式，也需要經緯度才能有用，還記得我和你說過世界就是一個球。”

  “父皇，這是驪山的山勢。”

  李泰躬身道：“父皇，可以安排兵部中人學習繪製此圖，推廣軍中未來必有大用。”

  李世民收起這張圖，“朕已經讓鄒國公教導了。”

  魏征了然點頭，“陛下能有此明悟，天下之幸也。”

  三人從一家小鋪子走到現在，兩年間都有了一筆不小的家底。

  乾脆光溜溜進入醫館，光溜溜的離開。

  不多時，李泰便走入殿中，殿內除了李世民和魏征，還有太監三兩人。

  “你的想法很危險。”

  一桶桶熱水倒上，讓這些官兵脫了衣服，一個個跳入滾燙的水中自己把自己洗乾淨才能去驛館看病。

  拿出一張紙，張陽提筆畫著一邊解釋道：“經線連接南北兩極點，緯線與經線相連，經線和緯線是我們為了在地球上確定位置和方向，我們因此可以先確定子午線，而我們在球上的位置就可以用經緯線的交點來確定。”

  “你想讓你的夫君做一個屠夫。”

  窺探牆後的真相，那裡一定是另外一片天地。

  這些衛生觀念幾乎沒有的官兵，要是把病帶給了醫館其他人那是要出大事的。

  光是看著就讓人受不了，張陽還看到有人頭髮都結成塊了，他們一哆嗦就見肥碩的跳蚤落在地上。

  有長年行軍打仗經驗的李世民自然明白這種圖的價值，利用地形佔據先機是決定勝負的一大因素。

  此刻李淵神色凝重，棋盤上的形勢嚴峻。

  李世民甕聲道：“朕會考慮的。”

  重新站直身體，狐疑的看著他。

  要做個明君好難……

  魏征低聲道：“陛下，臣聽聞張陽愛看書，此人也有學識，朝議郎一職至今空缺，缺少整理典籍之人，岑文本協助編撰括地志之後便再無暇整理那些典籍。

  李玥的目光重新看向這張經緯圖，“要推算出其他經緯度，算起來很難吧。”

  “喏。”

  “不瞞大將軍，我手中確實有這種藥，我管它叫金瘡藥，是活血化瘀，去腐生肌的好藥材。”

  聽李泰這麽一說，李世民細細觀察著，“這個山勢是……”

  夫妻倆不自覺放低了聲音，這些知識是倆人之間最大的秘密。

  “就是一種看天辨別方向和位置的學問。”張陽揣著手，目光看著遠方。

  李玥掙扎著躲開張陽的魔爪，逃入自己的房間。

  上官儀的組織能力越來越強，村民都沒把他當外人，甚至他的地位和村中一直以來主持事宜的牛闖相當。

  別的東西好做，六分儀的製作難度太高了，別說怎麽作出高質量的透鏡，其中製造精度能把人折磨瘋了。

  上官儀回神道：“張侍郎還有何事吩咐。”

  李泰解釋道：“父皇，這是等高線圖，這些密集的曲線就是地勢，當這些曲線距離愈小，排列越密，說明坡度越大，而排列越稀，則坡度愈小。”

  “這些日子在家裡研究學問。”

  “老師這麽說也沒錯。”

  李玥捂嘴輕笑道：“我沒這麽說。”

  耐心地給她講述著，這些知識會影響她認識世界的方式。

  魏征躬身道：“陛下，張陽其人生性並不壞，也是一個純良之人，只是疏於教導。”

  丁溜與何必笑呵呵看著一堆銀錢，這是他們的利潤，倆人各六十貫。

  “夫君怎麽能是屠夫嗎？”

  “又是他！”李世民冷哼道。

  張陽搖著手中的扇子，“你就差和我說造反吧，整個天下都是我們的。”

  秋獵結束了，李世民又回到了長安城忙碌政務，一旁就站著魏征。

  秦瓊乾脆找了塊乾淨石頭坐了下來，“本來是朝中太監來宣旨，被老夫攔下了。”

  “那我們怎麽知道自己在哪個點？”

  魏征撫須道：“老臣在典籍中也見過類似的圖，那應該是漢時的典籍了，不過沒有魏王手中的詳盡。”

  “這就安排。”

  張陽仰頭長歎，大唐民風還真是狂野，“上官兄啊。”

  秦瓊戴著襆頭，一塊折上巾包著頭。

  張陽攬著她的肩膀歎道：“因為這個世上只有我們兩人認識世間的方式是一樣，這種方式對他們來說，你我就是異類。”

  丁溜憨厚老實，是個知足的人

  李玥咧嘴笑道：“夫君想要做那樣的人嗎？”

  現在的李世民內心很懊惱，懊惱當時玄武門的時候事情留下魏征。

  李世民閉眼揉著眉間，“你是說山川地勢圖？”

  李玥低聲道：“大軍行軍在外，多數靠經驗和向導來辨別方向和位置，也有大軍深入荒漠之中便尋不到方向，我在國子監看過一些戰爭典籍。”

  “治傷藥就是治傷藥，什麽金瘡藥，這叫法不好聽。”

  李世民接過圖看著上面密集的線條沒有皺眉道；“這是什麽圖？”

  李玥聞著夫君身上的味道，“可是從遠處看，先看見就是旗幟，才能再看見兵馬。”

  來人到了近前才發現是秦瓊。

  翻身下馬，秦瓊朗聲喝道：“張陽！聽旨！”

  “找一些乾淨的布給他們，讓他們遮一遮有傷風化。”

  何必活得比較灑脫，如今還在店裡乾活，說不定哪天他說走就走了。

  何必擺動著自己的小刀，“小張兄弟，你是一個能掙大錢的人，當初某沒有看錯你。”

  張陽對上官儀道：“在村口架起幾個大桶，以後但凡是軍中官兵來這裡看病，都給我用熱水燙一燙，洗乾淨，把身上的跳蚤都燙死了才能進來。”

  一身圓領袍乍一看和尋常人沒什麽區別，衣著簡單要不是認識大將軍，還以為是從哪個衛府走出來的尋常武夫。

  “為了萬千將士求藥，一個傳旨太監攔了就攔了，老夫能擔待得起。”

  “大將軍為將士們求藥不惜冒犯陛下，實乃義薄雲天，在下膜拜之。”

  秦瓊呼吸沉重，來時怕是很著急。

  明白來意，張陽稍稍點頭，“大將軍是要我把藥交給軍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