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結束後，最近和寧月交好的這幫同事全都湊到他身邊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最後寧月隻得應下中午在食堂請客，這才把人全都打發走了。

  下午下班寧月把獎狀拿回家直接給了老丈人，許老頭看著那些東西無比感慨。

  寧月又把兩千塊錢的獎金給了許玉梅：“媳婦兒，你收著，等放假了我帶你們娘幾個進城，咱們一家好好逛逛。”

  許老頭不高興了，“果然，娶了媳婦兒就忘了爹，你現在就隻管討好你媳婦兒，我這個爹你是完全不打算要了是吧？”

  寧月：……

  寧月：！！！
  許玉梅：……

  寧月趕緊補救，“沒有沒有，爹我的意思是咱們一大家人一起去城裡買東西，誰也不落下。”

  這，這誰能想得到呢，老丈人也有一顆愛逛街的心，下回他要注意，同樣的錯誤絕不能再犯第二遍！
  許老頭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我可告訴你，你們娘沒的早，你們就剩我這一個親爹了，得對我好點兒。”

  寧月點頭有如搗蒜，“好的爹，是的爹，我記下了爹……”

  許玉梅忍不住捂嘴樂：讓你以前在李家的時候一直讓我忍忍忍，現在也讓你嘗嘗被折騰的滋味兒。

  臘月二十八，廠裡開大會，寧月果然被評為今年的先進工作者，年底放假前獎狀獎金，以及職工福利，寧月是拿東西拿的手軟。

  二十九就放假了，寧月把家裡大大小小裹的嚴嚴實實坐上隊上的牛車一起進城大采購。

  路上還有未化的雪，牛車走的不快，晃晃悠悠了近一個小時才到了縣城。

  “咱們先去百貨大樓，買些布料，給你們一人添一身新衣服。”

  許老頭想挑理都沒得挑，女婿說的是一人一身，有他的份呢。

  “我不要，今年我有兩件新大衣，穿著都暖暖和和的，兩雙新靴子，棉褲棉襖也是新的，沒啥好買的，你給他們娘幾個買就行了。”

  寧月可不聽這個，他要敢點頭，這老頭肯定又給他來一個娶了媳婦就忘了爹！
  再說，他又不缺錢，布票也準備的足足的，他就買！

  一家人進了樓裡，每個櫃台幾乎都排起了長長的隊，寧月排隊老半天才買了一袋奶糖一袋水果糖，再這麽排下去，想要把東西都買全，那得排到下午。

  而且這人擠人的，他是生怕把他媳婦兒擠著。

  於是，他把人全都領到一處賣自行車的櫃台前。

  這會自行車櫃台沒人，因為自行車早就賣光了。

  四十多歲的售貨員大姐正打毛衣呢。

  寧月上前：“表姐，家裡殺年豬，我娘讓我給你送點豬肉，你看這肉我給你擱哪兒？”

  那大姐立刻抬起了頭，一眼看到寧月背的簍子。

  從家出來的時候，許老頭和寧月一人背了個背簍，為了裝東西方便。

  寧月也確實當著寧老頭的面兒帶了些肉，許老爺子還以為他要拿去送給老錢那個師父呢。

  “哎呀，是表弟啊，你，快來來來，進來說，沒想到大姑還惦記我呢，正好我準備了點兒年禮，你給大姑帶回去。”
    寧月就跟那售貨員進了小隔間。

  一進去，那大姐就急道：“你真有肉啊？”

  “不多二十斤，不過大姐，我想弄點布料，要票不要票的都行，還有我媳婦兒過年就要生了，奶粉奶瓶麥乳精這些都需要，越多越好，我不差錢，您看……”

  那大姐一拍手，“我叫張大蘭，你叫我張姐就行了，你等下去轉一圈，要啥記上，我這就幫你去買，不過瑕疵布我們內部都分光了，只能把我的那份給您，夠五六個人做一身新衣的，你看行不行？”

  寧月眼睛發亮：“行啊，太行了，我馬上就去。我也不跟您玩虛的，上好的野豬肉，在家稱好的，二十斤半，我算您二十斤，六毛一斤不要票，您看行不行？”

  這時候的豬肉分三個標準，6毛3，7毛2，8毛1，肥膘越厚的價越貴，沒辦法，這時候的人缺油水，肥膘還能煉油，豬油做的飯菜格外的香，油渣還能做餡或炒著吃，因此大家都愛買肥肉。

  而野豬肉沒有什麽肥膘，價格自然也要便宜一點。

  當然了，如果去黑市賣那價格賣到一塊也是有的，但寧月缺那點兒錢嗎？好多人因為去黑市被抓被舉報，他何必因為幾個錢去趟那個渾水？

  至於不要票，純屬就是圖方便，不給人家點兒好處，誰願意去給你費那個力，而且，光是讓出瑕疵布這一點，就把虧的賺回來了，說到底，他還是不虧。

  大姐很滿意。

  寧月帶著許玉梅在外圍繞了一圈，她看上什麽就記下來，繞了小半個小時後回來了，把記下來的東西交給了張大蘭。

  兩人當場算帳，這些東西，要多少錢，要多少票，扣去肉錢，然後，寧月付錢掏票。

  於是一家人又等了二十多分鍾，沒一會兒，張大蘭就拿著一堆的東西回來了，“表弟，這些東西你幫我捎回去給大姑，以後常來啊。”

  寧月接過東西道了謝，然後帶著一家人出了百貨商場。

  許老頭：“東西都買全了？”

  寧月道：“百貨大樓裡有的，該買的都買了，等下咱們再去趟副食品店，買些雞魚就行了。”

  “走走走，正好遛噠著去，反正離的也不遠。”

  他們這邊管的嚴，集市早就取消，就是過年過節也不允許開放，買東西要麽在村裡交換，要麽在正規渠道購買，要麽去黑市。

  許老頭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婿乾乾淨淨，而且他也確實挺願意沒事兒上街逛逛的，包括許玉梅都是如此，原本在李家，許玉梅整天隻知乾活，買東西的事兒輪不著她，她已經好久不曾進過縣城了。

  寧月從包裡掏出一包奶糖，給家裡人一人分了兩個，還貼心的單手包了顆糖塞進了許玉梅嘴裡：“你吃，買的多，不用省。”

  某人假咳了一聲。

  寧月：……

  喂完媳婦兒還得喂爹，別以為他沒看見，老頭可沒少斜楞他！

  又單手剝了一顆塞進了許老頭嘴裡：“爹你也吃。”

  許玉梅實在憋不住了，托著肚子站在一邊哈哈笑，路過的行人都忍不住朝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