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祖國人

  “警視廳的諸位，別來無恙。寄放在你們那裡的佛前石缽也該物歸原主了吧。本月圓月前夜，我會親自來拿。”

  在警視廳臨時設置的特別搜查本部會議室，大屏幕上是曉組織阿飛寄來的預告函原件內容。

  預告函是手寫的，在落款處，還用黑色馬克筆畫了和寫輪眼一樣的三枚黑色勾玉。

  “鑒識課的鑒定結果如何？”

  “是……已經去世的安倍前首相的筆跡……”

  報告人員拆封文件袋，拿出鑒定結果，停頓了好一會才囁嚅著說道。

  “欺人太甚！”

  “挑釁，這是嚴重的挑釁行為！”

  與會的警員們臉色都不太好看，群情激奮。

  誰也不認為已經被槍擊身亡的前首相會突然復活，戴上了面具搖身一變成曉組織的成員，唯一的可能就是阿飛故意臨摹前首相的字跡，寫下了這封預告函。

  阿飛像動畫裡的怪盜般，提前寄出犯罪預告函，本來就已經把警視廳給看扁了。

  而且預告函還故意使用這個國家曾經的最高首腦的字跡，完全就是騎臉嘲諷。

  鬢發上的銀絲多了不少的警視總監愈顯老態，神情憔悴的他皺了皺眉頭。

  寄出用前首相筆跡書寫的預告函，這種糟糕的惡趣味，倒也符合阿飛的作風。

  之前的兩次出場，阿飛的行為和語言說的好聽是舉止輕佻不正經，難聽一點就是裝腔作勢當逗比。

  警視廳為阿飛建立的心理模型，認為他是典型的表演型人格。

  表演型人格就是以過分感情用事和誇張的行為吸引注意，愛出風頭博人眼球，通常是人越多越來勁的‘人來瘋’。

  如此一來，阿飛向警視廳寄出預告函也不難想象了。

  當然也有可能表演型人格只是阿飛的一層假面具，也許阿飛是打著其他什麽主意，比如引蛇出洞……

  警視總監目光一閃，沉聲道：
  “繼續說。”

  “預告函所使用的活頁紙和馬克筆，都是Kokuyo旗下的，東京的各大便利店都有售。”

  也就是說，想要通過筆跡，紙張來找出更多線索，簡直是難如登天。

  真的是太可惜了。

  警視總監沉吟道。

  俗話說字如其人，筆跡鑒定可以分析出很多情報，比如說書寫時的身體和精神狀態等等。

  這封預告函字跡的原主安倍前首相，定然是一個‘胸懷寬廣’之人。

  預告函是通過郵局寄件的方式送到警視廳手上的。

  警視廳也通過郵戳，找到了寄信的郵局，赫然是在足立區中川三町目！
  曉組織果然已經潛伏在東京。

  又是在劄幌市超凡大戰之後，全國各地的上級官僚匯聚在東京，緊鑼密鼓召開閉門會議的節骨眼上。

  警視廳當即十萬火急的派人到足立區中川的郵局去調查，但是預告函卻是從當地街道上的郵箱裡投遞。在缺少監控設備的街道上，有著幾十個郵箱，想要找出是哪個郵箱投遞的預告函都不太可能。

  就算找到了，又能怎麽樣？
  擁有瞬移能力的阿飛，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預告函送到警視廳本部，卻采用了郵寄的方式，暴露自己的行蹤。

  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整個東京頓時疑神疑，鬼風聲鶴唳。

  連正在召開的閉門會議，也差點緊急告停。

  “真是頭疼。”

  警視總監滿臉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歎了口氣。

  閉門會議、赤城課長的背叛、蓬萊島、無名神佛，再加上阿飛的預告函，最近幾日的突發狀況實在是太多，層層疊疊的壓下來，讓上了年紀的他大感吃不消。

  “你們有什麽建議嗎？”

  會議室裡的警員們七嘴八舌的開始發言，警視總監耐著性子聽了一陣，卻不甚滿意。

  都是老生常談的那一套，沒有令他耳目一新眼前一亮。

  “預告函宣告的時間，是月圓之夜的前夜，也就是今天。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

  警視總監目光一凝，拍案而起，頓時震懾得底下的警員們神色一凜，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的眼中不禁閃過了幾分失望之色。

  “如果那個宇智波和赤城課長還在的話，也許……”

  一想這件事，警視總監的眼神就沉了下來，心裡湧動著複雜而難堪的情緒。

  在震驚世界的劄幌市超凡者大戰之後，內閣為了應對嚴峻的輿論壓力和愈演愈烈的超凡危機，已經決定將搜查四課和公安五課從警察系統裡拆分出來，組建成新的應對超自然現象的部門。

  但是這個超自然部門是部級單位，還是一鼓作氣上升到廳級，一群大人物們現在仍然在爭執不休。

  本土派和親米派正在為此事吵得不可開交，誰都想多吃多佔，為自己分配更多的位子和蛋糕。

  就在這關鍵的節骨眼上，爆出來這種天大的醜聞，毫無疑問是一把刀子捅進了本土派的腹心。

  警視總監這幾天也因為此事，在會議上被攻訐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雖說是證據確鑿，而且宇智波警視也算是正當防衛，但是不可避免的要進行遙遙無期的停職審查。

  搜查四課的兩名得力乾將，現在一死一監，一時之間竟然給了警視總監無人可用的感覺。

  坐回位子上，警視總監開始分析著情報。

  登上蓬萊島的廣田圖裡奧等五人現在都在第七艦隊的手上，但是對蓬萊島上發生的事情，警視總監也絕非一無所知。

  傳說中的海外仙山蓬萊島出世，對這個國家統治階級無疑是一場十級大地震。

  雖然長生不老之藥可能已經不存在於島上，但村民長達兩百歲的壽命，還是讓很多上了年紀的權貴趨之若鶩。

  這幾天，各懷心思的遊輪船隻，就在蓬萊島現身的那片海域徘徊。

  雖然年紀並不小了，但是警視總監對長生不老藥和長壽並不是很感興趣。

  他關心的重點在於蓬萊玉枝。

  “現在明確落在曉組織手上的就有火鼠裘和龍首之玉，可是阿飛當初說要用到的時候，才會取走佛前石缽。”

  警視總監敏銳的嗅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這是不是意味著，曉組織已經集齊了《竹取物語》五件寶物其四，只剩下佛前石缽了？接下來肯定是要有什麽大動作！”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曉組織集齊五件寶物之後，所為何事，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陰謀得逞。

  雖然說警視總監所在本土派，和親米派爭權奪利勾心鬥角。

  聽說第七艦隊損失了一艘登陸艦，警視總監在心底陰暗的角落，未嘗沒有幸災樂禍。

  但這也不過是人類之間的內鬥，在面對超凡者這些外敵的時候，警視總監認為還是有必要團結一心。

  “去聯系威廉將軍，我有要事，要和他商量。不，事態緊急，我要親自到橫須賀港一趟！”

  之前派出人手增援的申請已經被威廉中將拒絕了，但放心不下的警視總監還是如此吩咐道。

  旋即就有警員回報道：
  “橫須賀港基地已經戒嚴了，威廉將軍的秘書說現在連一隻蒼蠅也別想進來。”

  “該死！狂妄自大的米國佬！”

  熱臉貼上冷屁股，警視總監臉上頓時一陣陰晴變化，但無能為力。

  第七艦隊主力駐扎的橫須賀港，的的確確是這個國家保衛最森嚴的所在，就算是超凡者大概也許也不可能那麽容易入侵吧。

  只能希望神佛保佑了。

  一念及此，警視總監就不由得面露苦笑，搖了搖頭。

  畢竟他們現在的敵人可能就是‘神佛’，哪有向敵人祈禱的道理。

  不過……

  想起從淺草寺發掘出來的巨大石佛，警視總監的眼神就開始有些晦暗。

  也許可以考慮，向無名神佛獻祭來獲取一些的情報，比如曉組織收集《竹取物語》中輝夜姬要求的五件寶物到底是有什麽陰謀。

  總不可能，是真的要向輝夜姬求婚吧。
——
  警視總監萬萬也想不到，雖然他對橫須賀港軍事基地的守衛憂心忡忡，生怕佛前石缽被阿飛所奪。

  但老奸巨猾的威廉中將，早就故布疑陣。

  橫須賀港基地所謂的戒嚴，不過是個大煙霧彈而已，就算會瞬間移動的阿飛闖進了橫須賀港也必然徒勞而返。

  因為威廉中將，已經將佛前石缽給秘密轉移出去了。

  昨天接受威廉中將機密軍事任務，從橫須賀港離開的軍官就有近十人之多，無一例外都拿著一個外觀一模一樣的保密手提箱。

  在威廉中將的安排之下，他們都互不知情，以為自己才是威廉中將最信賴的心腹，分頭派遣到駐日的各個軍事基地去。

  就連這些軍官也不知道密保手提箱裡是什麽。

  整個日本唯有威廉中將，才知道真正的佛前石缽被藏在哪裡。

  其他幾人的密保手提箱裡，不過是能夠以假亂真的贗品而已。

  在北海道上空8000米的高空之上，一架由C-130運輸機改造而成的空中指揮機，正在以固定的線路繞著日本飛行。

  在空中指揮機的腹艙，霍克上尉在一隊武裝大兵的保護下，看著拷在右手腕上的密保手提箱，黝黑的臉上仍然能看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說實話，在他軍旅生涯二十年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古怪的任務。

  在威廉中將的安排之中，霍克上尉就拷著這個密保手提箱，馬不停蹄的趕到橫田基地。

  接著就坐上了這空中指揮機，一刻不停的圍繞著日本飛行，時至現在空中已經滯留了超過18個小時了。

  並且接下來的24個小時甚至更長的時間，可能還要繼續在空中盤桓。

  在冷戰期間，作為二次核打擊力量的重要組成，米國永遠保持著一部分B52轟炸機掛載著核彈頭飛在天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一刻不停。

  為的就是核戰爭一旦爆發，戰略轟炸機就可以掉轉方向去露西亞進行轟炸。

  同時為了保障在地面通訊和指揮系統全滅的情況下也能下達核打擊的指令，米國在一些EC-135C空中指揮機上複刻了整套核武器指揮和通訊系統。

  在冷戰勝利前長達近30年的時間裡，米軍天天有這樣一架EC-135C在天上，如果地面指揮系統遭到毀滅性打擊，這架飛機就將成為空中指揮中心。

  空中指揮機的特性就是航程遠，續航時間長，甚至能夠在空中加油。

  雖然霍克上尉搭乘的這架空中指揮機，比不上E-4這樣的末日飛機，但在空間續航48個小時以上還是沒有問題的。

  對於密保手提箱裡的東西，還有這個意義不明的任務，霍克上尉也不是沒有好奇。

  但是他深諳，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並沒有深究下去。

  威廉將軍說自己是他在橫須賀港最信任的人，把這個機密任務交給了自己，那麽霍克上尉也必然以忠貞報答忠誠。

  守衛這個密保手提箱，直到任務結束，或者是生命的最後一刻為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時間也越來越接近於午夜，霍克上尉和他身邊幾個龐大腰圓全副武裝的大兵，也不由得有些困意。

  剛上空中指揮機的時候，霍克上尉還頗為警惕，但時間一長，漸漸有些松懈了。

  也是，近萬米的高空之上，還會有什麽威脅。

  除了敵機之外，也不可能會遭受什麽襲擊了。

  當前的世界格局還算是和平，也不可能有哪個國家勢力闖進日本的領空，來和他們開戰。

  “篤篤篤——”

  就在霍克上尉眼皮子開始打架的時候，從舷窗外傳來一陣有節奏的清脆金屬敲擊聲。

  “你們有聽到什麽聲音嗎？”

  霍克上尉一下子從瞌睡中驚醒，眼神警覺，左手扶住了腰間的槍械。

  “霍克上尉，好像是有什麽聲音。聽起來有些像是……敲門聲？”

  機艙的其他大兵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滿臉都是不可思議之色。

  “篤篤篤！”

  敲門聲再一次響起，不徐不慢，這一次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見鬼的表情。

  8000米的高空之上，在最大飛行速度0.5馬赫的飛機外，是誰在敲門。

  超人？

  還是祖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