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浮生盡一
  浮生鏡內幻浮生。

  其實早在迷榖城的時候，楚璃就已經算是入過一次浮生鏡了。

  只是那浮生鏡是殘破的，並未攝入楚璃本體。

  可這一次就不一樣了。

  一入浮生鏡，前塵皆似幻夢，今日亦如黃粱，似真似幻，叫人無法辨清。

  大楚皇城。

  雀上枝頭，宮鈴聲聲。

  一聲嘹亮的啼哭聲自殿內傳來，年輕的皇帝眼露欣喜，不顧宮人的阻攔就要朝殿內衝去。

  “陛下，陛下！產房乃汙穢之地……”

  眼見宮人還欲上前，年輕的楚帝廣袖一甩，生生將幾人逼退。

  林卿遠：“……”

  冷靜，淡定，自持。

  楚曦吊著林卿遠的脖子，撇撇嘴。

  “帝姬！帝姬，不能啊！”

  “還有，父皇說過，花朝節是要相愛的有情人一起去，花神娘娘才會顯靈的。”楚曦伸手，戳了戳林卿遠的俊臉，“小舅舅帶我去，是因為沒有姑娘愛你嗎？”

  “噓。”林卿遠連忙捂住楚曦的嘴，“你今日說的這些話，可不能同別人說，知道嗎？”

  女子突然一笑：“怎麽辦，我生的是個女孩。”

  一旁的內侍是個有眼力見的，忙將幾人攔了：“大膽！裡面的可是整個大楚最珍貴的女子，小皇子……無論是小皇子還是小公主，更是陛下登基以來的第一個孩子，你竟敢提‘汙穢’二字？”

  小帝姬是楚帝登基前後唯一的一個孩子，出生一月，便有楚帝賜號“昭和”。

  “臣在——”

  夜深。

  “既然她承載著我們的希望而生，那便喚她楚曦吧。‘曦’，音同‘希’，願她如初生之陽，滿負生機而奪目。”

  “我若不在，你便要在那城牆上等著？”

  “曦兒這性子……苦了那些跟著她的宮人。”

  “奴婢不敢！”

  ……

  “阿楚，我疼。”女子略有些哀怨地望向楚帝，“我不想生了，正好你獨寵於我那些大臣不樂意，你不如多納幾個妃子……”

  女孩年紀小，身形也小。

  楚帝還是不放心：“真的不用派人跟出去看看？”

  “在娶你之前我便說了，我今生只會有你一個妻子。”楚帝將女子的手執起，貼在自己的臉側，“這皇位，也只會由我們的孩子繼承。”

  “來人！”

  “……”

  “多撥些銀錢便是了。”楚後倒是無所謂，“倒是頗有番我少時的風范……果然，長得像你，性子便像我。”

  懷裡這個是自家姐姐的親生女兒，是楚帝的寶貝小帝姬，也是自己的小侄女。

  林卿遠穩穩地接住楚曦，抱著她飛身離開。

  楚曦似懂非懂：“家國大義？父皇好像曾經跟我說過。父皇說，我是未來的儲君，是日後的楚帝——”

  “你若是一人獨去，不光阿姐要扒了我的皮，你外祖也得將我削了去。”林卿遠寵溺地伸出手刮了刮楚曦的鼻尖，“先回府上休息一晚，明日我帶你去花神廟玩。據說是有個什麽花朝節，可熱鬧了。”

  楚後擺擺手：“不用，我那不爭氣的弟弟早就在外頭候著了。曦兒願意出去玩便出去，有卿遠帶著她不會出事。”

  “那又如何？以後，她就是大楚唯一的帝姬。”楚帝挑眉，對一旁的婢子說道，“將小帝姬抱過來。”

  暗處，楚帝無奈扶額。

  “我知曉女子生產的不易，我的母妃，便是在生我時難產去世。我不願你受苦，女孩便女孩，無論如何，她都是朕的血脈，是整個大楚的帝姬。這個皇位來之不易，亦是你我一同打下。現如今朝堂安穩，國富民安，你以及你背後的林家付出了多少，我都知道。在她成長起來之前，我會為她掃平一切障礙，我相信，她會是個合格的君主。”楚帝的心底一片柔和，“情兒，我們為她取個名字吧。”

  說完，就從牆上一躍而下，撲進林卿遠懷中。

  “楚曦，曦兒。”楚帝喃喃念道，“好名字。”

  “花朝節？”楚曦懵懂地抬起頭，“我昨晚在父皇那裡偷聽到，父皇和母后好像也要去逛花朝節呢。”

  是故世人多稱其，昭和帝姬。

  原本應當沉寂寧靜的夜晚，卻在一群人的你追我逐之下鬧得喧喧攘攘，所到之處，無不是雞飛狗跳。

  楚曦偏過頭掙脫：“我知道！我隻跟你說過的！”

  那些個宮人臉色一變，齊刷刷地跪了一地。

  至少她的童年應該是快樂的，日後，還有這麽個偌大的王朝，須得由她扛起。

  “臣，遵旨。”

  那就好。

  難怪他們這麽著急地要把楚曦弄出宮。

  大楚萬和三年，楚帝長女生。

  “小舅舅！我就知道你在。”

  林卿遠的步伐漸緩，林府的大門也出現在了兩人的眼前。

  楚帝福至心靈，屏退一眾下人。

  “到了。”

  “自然不會。若是你不來接我，我也能自己跳下來，去林府尋你。”

  女孩回頭衝宮女們做了個鬼臉：“切，白天不敢晚上也不敢，你們不敢就在宮裡待著啊，總是跟著本帝姬做什麽。”

  “帝姬生於朝霞，喜鵲相迎，乃無上祥瑞。朕心大悅，故大赦天下，休沐三日，萬民同喜。”

  抓住一個空子，就踩著一個宮女的腰翻上了牆頭，作勢要往下跳。

  ……

  楚帝若有所思：“說起來，卿遠也二十有五了，怎麽還不想著娶妻之事？”

  “你舅舅我啊，要鎮守邊疆，守大楚百年安寧。個人小愛在家國大義之前，算得了什麽呢？”

  他望著熟睡的小帝姬，語氣堅定。

  “她眉眼像你。”女子強撐著微微側起身，將自己的手從楚帝手中抽出，眷戀地撫摸著小帝姬的眉眼，“大楚建國幾百年，可從來沒有過女子稱帝。”

  林卿遠有些無奈，不過被托付的人可是楚曦啊，他也就勉強接受了。

  那些宮女多是柔柔弱弱手無縛雞之力，而女孩卻是身經百戰，遊刃有余地在她們身側鑽來鑽去，滑的跟泥鰍一樣。

  “隨他去，不娶妻也好，正好帶帶孩子……”

  楚帝伸手，用拇指撚去她額頭上的汗，輕聲道：“情兒，辛苦了……”

  楚曦站在牆頭，看著下面候著的人咧嘴一笑。

  女子剛剛生產完虛弱無比，額角還垂著汗珠。

  楚帝則是趁著這個時間三步並作兩步奔入殿內，轉眼便撲到床邊，心疼地握起了榻上女子的手。

  “宮門落鎖了，您不能出去啊！”

  此時已然到了下半夜，可林府之中還是燈火通明。

  門前守著一個略有些滄桑的中年人，林卿遠還未站定，那人便急匆匆地迎上來：“哎喲，小曦兒……”

  楚曦果斷拋棄林卿遠，笑嘻嘻地投入男人懷抱。

  “外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