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退軍（三更）

  一問才知道，他們不但燒了北狄的糧草，還殺了北狄大元帥拓跋詡的長子拓跋浚。

  納蘭京:“！！”

  她竟不知道該誇他們勇，還是該罵他們把天捅了都不怕。

  拓跋詡手裡十多萬大軍，一旦他們集中攻打清水縣，清水縣竭盡所有人力如何防禦，也守不住三天。

  而朝廷的援軍還有六七日才能抵達北疆。

  這不是把天捅下來了嗎？

  容玄:“倘若拓跋詡肯這麽做， 收集所有兵力，專攻清水縣，那我的目的也算達到了，否則這些敵軍一旦越過北疆地界，死的是南楚數以萬計的無辜百姓。”

  他寧願帶著士兵戰死，也不想看到那樣的局面。

  納蘭京也知道他的用意，也沒有多苛責。

  容玄下一刻握住了她的手，平緩道:“夫人相信我，我一定守住清水縣，直到援軍抵達北疆。”

  抵擋北疆，守住那道屏障，護住南楚百姓。

  即便最終守不住清水縣，也沒有關系。

  納蘭京意會到其中的深意，內心再次狠狠觸動。

  這個男人從某種意義來說，他並沒有征戰天下的雄心壯志，卻是有心懷天下的大義與大善。

  身處朝堂時，明明只是一個七品小官，拿著微薄的俸祿，卻敢為一個小小民女，與皇室宗親抗衡，九死一生，在所不惜。

  如今在戰場上，他心裡裝的還是無辜百姓，寧願自己與妻兒身陷囹圄， 隨時赴死。

  不，他一定不會讓她死在這裡，他會讓人護著她離開， 獨留自己堅守清水縣。

  容玄的確是準備這麽做，他讓少年帶著納蘭京先行一步。

  容玄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道:“你們到了關山口，那兒我留了人，你拿著令牌過去，他們會護送你回京，屆時孩子也該出生了……”

  他的語氣滿是眷戀不舍，手落在納蘭京微隆的腹部，收回時，臉色如常道:“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回去和你們團聚。”

  納蘭京盯著容玄，她知道他的性子，一旦決定的事，無人能改變。

  她要是不走，他會讓他身邊那個頂尖高手把她敲暈帶走。

  可納蘭京真的會離開嗎？
  臨陣逃脫，向來不是她的作風。

  容玄讓少年收拾東西當晚離開，納蘭京卻是忽然肚子痛，見了紅。

  容玄和少年都嚇得丟了魂， 哪裡還敢讓她連夜動身離開？

  納蘭京被安置在了屋裡，少年守在床前，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少年惱怒她為了留下來，竟不惜傷害自己。

  納蘭京卻是不以為意，比起做逃兵，她更願意陪他戰鬥到最後一刻。

  ————

  北狄大軍果然聚集了所有兵力，專攻清水縣。

  糧草被燒，少帥被殺，這是北狄大軍的恥辱，他們要攻破清水縣，殺了衛東一雪前恥。

  衛東:“……”已經到了閻王殿了，真不用殺了！謝謝！

  一波又一波的強攻下，城樓上的守城士兵一個又一個倒下。

  攻城的敵軍一次次歡呼:“他們沒有多少人了，城快破了！”

  然而，他們等了又等，清水縣的守城士兵宛若有取之不竭的精力，一次又一次的站了起來。

  攻城五天后，再無士兵站起來了，北狄大軍也精疲力竭了，卻又齊齊精神一振，為之亢奮，敲鑼打鼓提醒眾人，高呼:“他們倒了，倒了，快進攻！”

  北狄士兵再次聚集，架雲梯，抬巨木撞城門，弓箭手再次準備遠程射擊。

  一切準備就緒，隨著主帥一聲令下進攻，北狄大軍一鼓作氣衝上了城樓。

  也是在此刻，城樓上出現了一個女子和少年。

  女子手抱古琴，在城樓高台坐下，瞬間成了所有弓箭手的活靶子。

  而她身後的少年手握青銅長劍，氣息孤冷。

  弓箭手箭射出的一刹那，女子一雙纖纖玉手落了下來，悠揚的琴聲泄出，傳進每個人耳朵裡，顯然她是用了內力。

  眾人聽著琴聲動聽，卻並無異常，這才逐漸松懈下來，加緊了進攻。

  拓跋詡:南楚大軍竟讓一個女子和半大不小的孩子出來故作玄虛，看來的確是撐不住了。

  拓跋詡仿佛看見勝利在望，忍不住仰頭猖笑出聲。

  士兵一個接著一個爬上了城樓。

  少年手中的劍氣一道道飛出，士兵一個個倒下。

  整排弓箭手對準了納蘭京，一瞬射出數十道箭羽，少年抽身一劍掃落了整排的箭羽。

  拓跋詡眉頭皺起，自然看出了少年的武功不俗，命令加快登爬城樓，想要用車輪戰耗死少年。

  一個人縱使武功再強，身上的精力也會有用盡的時刻。

  他們並沒有注意到城樓傳出的琴聲漸變，而城下的士兵逐漸騷亂，爬在雲梯上的人忽然墜地，撞城門的人抱頭痛苦倒地，手握兵器的人兵戎相向，一切變故發生在眨眼之間。

  城裡倒了一片人，他們聽著外面震耳欲聾的撞擊聲，敵軍一聲聲嘶吼，撐著殘破的身子，仰望灰蒙蒙的天空，內心一片絕望。

  城破在即了！
  容玄五天未合眼，是被夜修抗下的城樓，醒來的時候，聽到納蘭京上了城樓，連忙把人推開，朝城樓奔去。

  他身上的傷口再次爆裂，鮮血染紅了衣襟，一串串滴落在地。

  大當家也扶著牆壁，一步步朝城牆爬去。

  他們都活不了了，可他還是想上去勸夫人下來，讓他這個大老爺們頂著。

  其他人同樣站了起來，扶著牆壁往上爬，要死就死一塊吧。

  他們這麽想著，相視一笑，一步步往上爬。

  容玄越過所有人，先一步上了城樓，看到坐在古琴台上的女子，她穿著時常穿的淡色襦裙，挽著婦人發，眉目沉靜，目光肅冷，手指紛飛快的只能看見殘影，而城樓下倒了一片片的士兵，他們哀嚎，他們慘叫，如同陷入瘋魔一般互相殘殺。

  大當家和夜修一行人登上城樓時，納蘭京的琴聲已經停了。

  他們沒有看見納蘭京如何控音擊退敵軍，卻也能猜出城樓下極速退兵的敵軍和她有關。

  容玄拖著一身血衣，走到納蘭京面前，聽到她輕聲開口:“你別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