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再也不會有祂了

  我最他媽討厭概念神了。

  此時此刻，饒是驕傲如墨菲斯托，心裡也難免升起了這樣的想法。

  因為杜瓦這樣的家夥，真是讓這頭奸詐多疑的大惡魔都感到深深的厭煩和無奈。

  就比如現在，墨菲斯托眼睜睜看著眼前這億萬隻異形鋪天蓋地而來，如果只是數量多，祂完全不放在心上，哪怕把這個地獄中所有的低級惡魔都殺光了也無所謂。

  可當杜瓦用神遊術下場的那一刻，情況就變了。

  只見一只看上去頂多還算不錯，了不起也就是個超級兵的異形，猛然之間成為了杜瓦的載體，身上的能量指數和對地獄維度本身的擠壓強度，正以誇張的速度進行增幅。

  像是散布很多個世界的異形們，一股腦的把力量都傳遞到了這隻異形身上。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隨時隨地發作，隨隨便便挑選一隻異形來充當整合概念的平台，頃刻間，杜瓦就能將其給改造成可怕的神明，用來承載自身的概念集合。

  墨菲斯托毫不懷疑，就算自己費盡心思打爆了這隻異形，甚至將這所有入侵地獄的異形全部殺個一乾二淨，也沒辦法真正乾掉杜瓦。

  也許頂多讓杜瓦受些傷？還是那種稍微花點心思就能治愈的皮肉傷，只不過是將杜瓦這個集合了所有異形意義而存在的總和，稍微削下去了那麽一絲微不足道的表皮。

  “概念，真是一種惡心至極的東西。”

  墨菲斯托冷漠地注視著眼前這隻緩緩飛上高空，與祂並列的異形，祂從對方身上察覺到了沉重的壓抑，確認這東西與地獄中所有的異形進行了天然的聯系，構建起了磅礴的認知海洋。

  “你當然沒辦法真切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作為惡魔的你，沒有機會將所有的惡魔概念完成統一，你只能作為惡魔的一部分而存在……盡管連這個馬上都不會有了。”

  這隻異形的形體開始發生陣陣扭曲，像是按下了進化的加速鍵一樣，很快就蛻變為了有著異形顏色和一些體態特征的……杜瓦。

  “原來如此，伱早就已經注意到了，也許你對惡魔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無數個地獄領主同樣會對你產生興趣……”墨菲斯托露出了一個難看至極的表情，像是故作姿態的鎮定，卻又竭力掩飾著內心的憤怒。

  到了這一刻，墨菲斯托在盡可能的尋找著脫困的方法。

  但無論怎麽算都無解，祂沒辦法在保全這個地獄維度的前提下，將杜瓦完美驅逐出去。唯一的解決方法似乎就是舍棄這個地獄逃走，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之前說過，墨菲斯托跟多瑪姆之流沒有區別，本質上都是維度之神，身上的很大一部分力量是依靠所統治的世界進行加持的。

  本體離開維度世界的時間越長，所能發揮的實力就越弱，必須返回自己的維度，才能重新恢復戰力上的巔峰。

  哪怕墨菲斯托貴為次頂尖的大惡魔，在這一點上，作為物理實質而存在的維度之神終究無法與概念之神匹敵。

  換成杜瓦這個概念神遇到類似的絕境，說難聽點，就算真的黔驢技窮了，只要確認撤退是僅有的一種方法，杜瓦就會毫不猶豫舍棄自己所征服的領地，立刻退走。

  只要還有異形的相關信息存在，杜瓦就不會死，只要杜瓦不死，所有戰死的異形或者異形英雄們，本質上依然是杜瓦所掌握的概念，那杜瓦就有辦法將它們復活。

  這是一種極為驚人且可怕的閉環，雖然遠遠比不上創世神明與多元宇宙的這種級別的概念集合，但杜瓦也不覺得自己會拿不下墨菲斯托這種單體宇宙級惡魔。

  “就算我成為了惡魔們的概念神，也會第一個把你清除出惡魔的序列。退一步講，我如果能成為地獄的撒旦，也會第一時間統合所有的大惡魔，將你殺死。”杜瓦平靜地說著可怕的話，“在我的范圍中，沒有你的位置。”

  “之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成為了神明，給了你極大的底氣。”

  “不，就算我不成神明，也有足夠的底氣乾掉你……我之前提起過一次吧，對於你們這些家夥的出現，我準備了好幾套方案，只不過沒有用上而已——會有源源不斷的人站在我這邊，阻擋你。”

  現在就更不需要所謂的應對方案了，位階到了，憑借體量正面壓碎一切就可以了。

  杜瓦使用著這具有著他的外貌，又有明顯異形特征的形體，如指臂使，全然沒有任何的生疏，概念神駕馭自己的概念，又怎麽會不熟悉呢？他的身上延伸出無盡的認知鎖鏈，與在場的每一隻異形進行捆綁連接，下一秒，就對著這整個地獄展開了入侵。

  整個地獄維度都在劇烈顫抖。

  杜瓦攜帶著自己的龐大意義、信息、認知，全面攻擊墨菲斯托，兩尊單體宇宙神的大戰就此爆發。

  血紅的大地上出現了可怕的裂痕，更有如鮮血一般的岩漿直衝天際，並因為能量對轟而引發的粒子漩渦中，瞬息間凝固成了岩漿山巒。

  但又很快遭受了逸散的規則衝擊，煙消雲散。

  這本該堅不可摧的大型維度，像是飽受風雨摧殘的花朵，從光鮮亮麗驟然變得搖搖欲墜。

  這股動靜甚至一路傳導出去，引發了臨近地獄維度的抖動。

  “真是可怕的家夥，我都不敢相信，在不久之前我們兩個還需要保護他。”

  惡魔奇異看了一眼黑奇異所使用的“塞拉芬之盾”。

  金紅色的魔法線條構建出一個漂亮的多面體，將他們兩個包圍在中間，抵禦著外界的恐怖衝擊。

  能瞬間用出這種級別的防禦魔法，還是這種驚人的強度和規模，黑奇異的實力可見一斑。

  即便知道塞拉芬之盾號稱“最強防禦”魔法，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抵禦能量、靈魂、維度等各方面的傷害，但在這種局勢下，也會下意識讓人擔心這道魔法能支撐多久。

  當即，惡魔奇異雙腳發力，以強悍的體魄踩踏進了地面，固定自己的身體，對著正前方，用上了同樣在防禦方面著稱，但主要是對抗一個方向攻擊的“霍格斯的上古之軀”。

  要是霍格斯看到我把祂的力量擺在最外圍，保護塞拉芬之盾，不知道會不會發脾氣……不，誰知道霍格斯是什麽性格，說不定看到是我這樣的惡魔在糟蹋祂的力量，才會發脾氣吧，惡魔奇異這樣想著。

  “保護？這你就錯了。你沒有親眼目睹他跟奧創的那一戰——哦，我差點忘了，你不知道奧創是誰，這是一種幸運，意味著你這個至尊法師避開了一場災難。要是看過了那一戰的過程，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黑奇異整個人維系著法術，大聲喊道：“我們聯手對付多瑪姆的那一次，不是我們在保護他，而是他給了我們主動站出來保護他的機會，千萬別本末倒置了。”

  “這簡直就是追隨者的忠誠發言……”
    “你以為你自己不是？你活在他的概念裡，無論你做什麽，區別於在他想不想讓你做！難道你認為自己可以抵擋他對你施加‘恩賜’嗎？據我觀察，你並沒有討得維山帝的喜歡，祂老人家對你並不感冒，也從來沒有給你額外的魔力。”

  “我要是能得到維山帝的青睞，何必走到現在這一步，半人半惡魔……不，還是惡魔的一面更多一點。”

  惡魔奇異看著自己用出的霍格斯的上古之軀在這猛烈的衝擊下，出現了崩潰的征兆，臉上沒有任何的意外表情，現在的他，說是天父級都勉強：“不過就算維山帝很喜歡我，額外給我大量的魔力提升實力，我也支付不起代價……我不是古一，做不到她那個樣子。”

  惡魔奇異無視了自己的魔法最終崩潰，專注地注視著墨菲斯托。

  真是可惜，這頭大惡魔終究不是他和平行宇宙的他能夠拿下的，最後還是要由杜瓦出手。

  “那我這麽長時間以來的努力，到底……”惡魔奇異低頭看了自己的真面目全非的身體，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麽了。

  不過沒有人提過這一點，大家漸漸地完全不會在乎這種細節了，反正各種稀奇古怪的物種，最終都能成為異形一員，就此消融在異形的概念中，這本就是最霸道也是最可靠的身份認同了。

  “你已經猶豫了，真為自己的定位感到痛苦的話，就去當異形吧，這一點都不羞恥，在臨近的這些世界中，選擇加入杜瓦的概念裡，可是一種宇宙級的政治正確。”

  哪怕面對如此惡劣的環境，黑奇異還是發出了陣陣怪笑，像是一個遊覽觀光的遊客，為自己看到的別樣風景而嘖嘖讚歎。

  他用余光打量著平行宇宙的自己。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其實杜瓦早就已經把這家夥給安排的明明白白了……而且還是順便思考，所得出的結論。

  只怕到最後，平行宇宙的這個自己還要對杜瓦感恩戴德，因為杜瓦給了他機會。

  杜瓦就是這個樣子，跟喜歡使用詐術，以至於臭到全多元去的墨菲斯托截然相反，總是喜歡用一些光明正大的方法來達成目的。

  尤其擅長利用相對力量來引導大事件的走向。

  墨菲斯托可太清楚這種感覺是多麽的糟糕。

  面對大舉出擊的杜瓦，祂遲遲無法在自己的領地上建立有效的優勢。

  說好聽點，祂是本土作戰，有維度之力的加持，說難聽的，當這麽多異形衝進祂的地獄裡時，數量越多，杜瓦才越像是本土作戰的那個。

  沒人能理解墨菲斯托的內心是何等的臥槽。

  蘊含著惡魔語言中，最極致惡毒的詛咒，被墨菲斯托罵出來。

  數不清的惡魔力量與地獄維度本身產生共鳴，凝聚為一道道猙獰的血色光柱，將杜瓦團團包圍。

  墨菲斯托還大量使用了各種魔法，凡是能拿出手的攻擊，都被祂用了出來。

  祂甚至向祂很不喜歡的賽托拉克借取了力量，一道“賽托拉克的深紅鎖鏈”甩了出去，並瞬間複製了無數份，將杜瓦團團纏繞。

  “一個惡魔向另一個不受歡迎的惡魔借力，其他的大惡魔會笑死你的，墨菲斯托，你晚節不保。”

  杜瓦只是拿出了深紅寶石，一手按在了前方那連綿不絕的血紅鏈條上，將其盡數崩斷。

  屬於異形概念的那一部分，以每一隻異形作為釘子，源源不斷釘進了這個地獄維度，這系列操作，杜瓦很熟悉，因為他晉升概念神的時候，就是對自己的宇宙這麽乾的。

  現在以更強的位格動手，熟能生巧。

  “該死的概念、概念！！你這個卑劣的人類，擅長盜竊的異形……”

  “收起無能的狂怒，你真以為自己能贏過我？否則我成神的那一刻，你為什麽不全力動手，而是選擇一無所獲的逃回地獄，祈禱我不會親身殺進你的地獄找你算帳？也對，還以狹隘的視角來看的話，我最初所使用的身體，還在地球上喝水。”

  杜瓦的身形恢弘無比，響徹地獄：“現在，你能使用維度世界的力量，我能使用所有異形及異形相關的概念力量！我的麾下有數量眾多的天父和神明，他們也都是屬於我的力量，你靠著一個維度世界，拿什麽跟我打？”

  這可不同於簡單粗暴的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力量吸收和掠奪，那也太小看杜瓦了。

  下位者，只要處在異形之中，以異形的身份活躍著，那他們的一切努力成果，本質上就是在壯大杜瓦所掌握的概念，就是在提升杜瓦的綜合實力，這股力量也能為杜瓦完美駕馭。

  這是自然而然的客觀現象，是整個多元宇宙的絕對真理，是概念的本質表現。

  這一點，墨菲斯托不是不懂，但祂不甘心自己就這麽迎來了終結。

  轟隆！

  杜瓦一把抓住墨菲斯托的手臂，當場撕下來，抬手間，就有一道概念之刃自上而下降落，將墨菲斯托釘在祂的世界上。

  所有的神力盡數消磨，那從各個神明手裡借來的魔法，在無休止的衝刷下，最終也如泡沫般破碎。

  墨菲斯托一邊壓榨著體內所有的力量，一邊還要向那些力量源頭支付代價，再加上杜瓦對這個地獄維度的侵蝕，世界的損耗正在加劇，祂的身體逐漸顯現出破敗。

  又是交鋒數萬次，眾多惡魔們複雜地注視，祂們眼睜睜看著墨菲斯托從光鮮亮麗，變得灰頭土臉。

  對於極為注重個人形象的墨菲斯托來說，這種轉變就已經說明祂抵擋不住了。

  世界顫抖，維度破裂，當無一不說明墨菲斯托的處境是何等的惡劣。

  但沒有哪個大惡魔伸出援手，祂們震驚於杜瓦強大，恐懼於異形概念的詭異，但又巴不得墨菲斯托趕緊去死，希望自己能從屍骸上多分一點。

  這就是惡魔，這就是地獄，但無數個地獄維度中，再也不會有墨菲斯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