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體面是給體面人

  “再好再不錯也是人家的，一個個裝什麽呢，你看人家結婚給你們吃沒吃一個喜糖，連一個瓜子皮都沒給你們剩下，還在這裡說呢，真是好笑。”

  眾人低垂著頭不說話，是啊，畢竟同下鄉這麽長時間，到最後卻是這樣一個散場。

  “說那些也沒用，人家不跟咱走咱有什麽辦法，要我說，那個程七七真是小家子氣，咱不久當年數落過她幾句嗎？至於記恨那麽久嗎？”

  說到眾人心上，大家一個勁兒的點著頭。

  門外的程七七自嘲地看著手裡的糖，看來她還是高估這些人了，根本就不是一路貨色的人怎麽可能會有共同話題。

  壞人永遠不會覺得自己有錯，他們只會告訴這個世界，誰和誰對自己多麽不公。

  程七七雙眸漸漸晦暗，手裡的糖被她緊緊攥著，這手裡的是她對這些人最後心存的一點體面，既然這樣那就算了，糖給誰吃都是甜的，酸性的人不配吃！

  吳亮看見站在門口的程七七忍不住高聲喊了一聲，“七七！你怎麽來了！今天不是你結婚嗎？”

  這聲音驚動了屋子裡的檸檬精，一個個臉色不是很好，試探性地朝著門口看去，知道剛才的話程七七肯定聽進去了，低著頭該看書的看書，不該看書的看牆，反正沒人出去。

  吳亮剛給公社磨完面，臉上還冒著汗，男知青們和程七七關系不錯，之前看不下去她被欺負還會出來說幾句話，但是畢竟男女有別，程七七和他們關系也是不遠不近。

  這年代還是對男女關系打擊，走的近會被議論，尤其是程七七這種受欺凌的。

  手裡紅紙包著的糖很是顯眼，吳亮長得憨憨的，常年勞作他臉上早就成了村裡莊稼漢的小麥色，但是那一嘴白牙很是奪目。

  “七七，你是來送喜糖的啊，怎麽不進去，在門口站著幹啥？”

  程七七扭頭看了一眼裡面，門是虛掩著的，而且離得大通鋪很近，兩人的對話肯定裡面的人能夠聽到。

  “我就不進去了，我這糖不是什麽好糖，她們肯定也不喜歡吃，對了，這些你拿回去吧，給男同志們分一分。”

  本來是有兩包的，程七七打算男女知青各給一包，現在看來還能省下一包給家裡孩子吃，這就是喂狗也比給那些人吃要強的多。

  吳亮接過她手裡的糖，裡面水果糖，大白兔奶糖還有紅須糖這些都有，這可不是什麽爛糖。

  “七七，你人可真好，你那個對象我看著也好，上次我去公社看病，就是他給我看的，果然是名醫呢，不比那些城裡醫生差。”

  聽到吳亮的話程七七很是高興，她的陸野當然是最棒的了，別的不說就說醫術那絕對是個頂個的，這幾天她也在想為什麽陸野會突然回來，明明在外面發展會更好啊。

  “好了，趕緊回去歇著吧，我也該回去了，我愛人還在前面等我呢。”

  吳亮笑著看著她，“成，新婚快樂啊。”

  “謝謝，快回去吧。”

  程七七邁著穩健的步伐快步離開這個地方，吳亮看著滿滿一包的糖，從裡面把貴的挑出來然後樂呵呵回去，臉上一臉高興。

  聽到外面離去的腳步聲，裡面的女知青們長舒一口氣，個別幾個愧疚地抬頭看向那個門口，大家很是默契的閉嘴不談。

  陸野看著程七七出來，手裡還有著一包糖，“怎麽了？沒送出去嗎？”

  程七七晃了晃手裡的紅袋子，做出一個有些為難的表情，“是啊，送不出去呢，回家了，這麽好的糖給咱家孩子吃吧。”

  陸野聽到咱家兩個字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那個笑幸福，滿足，憧憬，是他今天無數次露出的笑了。

  他何嘗不知道程七七對那些同批知青的態度，她們的確也不配，今天過來也是兩人商量過後的結果，想著留下一個體面，既然人家不領情，這體面乾脆也就別做了。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體面就能體面的。

  兩人胸前還有著別針紅花，身上也是散發著喜氣，幾個小孩子看到兩人笑著跑過來，家裡大人說，看到陸野叔叔和程七七老師要上去說吉祥話，這樣會有糖吃。

  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子領著好幾個孩子朝著兩人過來，穿著補丁衣服，小臉上黑乎乎的，有幾個小的臉上還沾著鼻涕。

  奶聲奶氣，一個接著一個說話，“祝叔叔嬸嬸幸福快樂，早生娃娃！”

  有的話說不利索也是極力講著，“祝叔叔漂亮，祝嬸嬸生娃！”

  ······
  程七七一直看著眼前七個孩子你一句我一句說完，再次被他們可愛到了，掏出手裡的紅布袋子給他們找糖吃。

  孩子們眼巴巴看著程七七手裡的糖袋子，咽著口水，在最大的那個的帶領之下排起了隊。

  兩人笑的給他們分著糖，拿到糖的孩子們，高興地上蹦下跳，程七七看著也高興，陸野在一邊看著程七七。

  兩人回去的時候，家裡收拾的差不多，親戚們吃完飯就陸續離開了，只剩下幾個關系很近的幫著打掃收拾。

  這年代份子錢不多，多的就是送東西，這家送點雞蛋，那家送點紅布，大家淳樸踏實，人情味很重。

  劉芳樂呵呵數著這些東西，臉上表情陰晴不定，“這個陸老么，他兒子結婚我送了他十個雞蛋，他倒好，給我八個！”

  “還有這個，紅布也不夠！”

  “這個還夠意思，你看看這東西送的就是體面，怪不得人家能去城裡當官，還是小周好，說到底親戚有時候還不如朋友好呢。”

  程七七看著那邊堆著的東西，笑著回看著陸野，這些東西就由著劉芳攢著吧，他倆的大件這些都在自己手裡，算是孝敬父母了。

  張鳳蘭抱著手臂站在劉芳跟前，手裡磕著今天剩下的瓜子，眼神直勾勾的，這麽多好東西要是自己的該有多好，劉春花在一邊倒是沒想這些，三個兒子圍在身邊寫作業。

  劉春花學歷不高但對孩子教育很是嚴厲，專門做了戒尺，就是為了讓自己的三個兒子以後能有出息，經常就是用陸野的經歷來教育。

  “別調皮，趕緊好好寫作業，這幾天我看你幾個是玩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