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他們發生了嗎？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學生們已經顧不得坦普爾的身份了。

  她們議論紛紛，

  “為什麽要在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上說謊？”

  “想不通。”

  陸時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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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的對。”

  韋斯特嬤嬤湊上前，

  革除教籍是教會製裁的一種形式，是神職人員和教徒所受的重大處分，

  說得很坦誠。

  怎麽做，
  ……

  說完，對陸時頷首示意。

  忽然有一個女生提問：“他們發生了什麽？”

  學生們感同身受，沒人再反駁。

  “他們發生了嗎？”

  陸時：“……”

  話音剛落，學生們便發出了怎舌聲，
  “嘖……”

  陸時：？？？
  “那你還是別問了。”

  但仔細想想，好像又非常合理。

  坦普爾繼續道：“還有一種情況。”

  坦普爾如蒙大赦，
  “那我就問了。先說好，你不能生氣。”

  得不到就毀掉……

  “大主教，我認為實驗有些不公平。用撒謊的方式來鑒別撒謊的人，到底是誰撒了謊？”

  這不是觀點表達，而是直接背《聖經》。

  陸時繼續道：“所以，你們可要小心了。要是讓我聽說誰欺負戴爾小姐，小心我讓大主教革除她的教籍。”

  神職人員中有聖人；

  她們想通了。

  “是的，收生婆說謊的原因有三，其一、敬畏真正的神，而不是所謂的‘神王’埃及王；其二、愛護生命；其三、自保。對於自保的謊言，神亦認可。”

  跟風“受傷”，86%；

  那個學生又問：“陸教授，按照你的說法，克拉拉本人是不知道說謊會帶來什麽後果的？這可能嗎？”

  誰曾想，這次帶頭反對的是澤娜。

  “嘿嘿……誰不想呢？”

  芭兒低頭沉思，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

  “是的。”

  嬤嬤頓時露出笑容，

  陸時回頭，開始在黑板上寫寫畫畫，
  粉筆與黑板之間的摩擦聲細微而尖銳，就像是低低的耳語，悄然在教室裡擴散。

  陸時一懵，
  “什麽發生……唔……大主教！怎麽連你也這樣？”

  坦普爾嘴角勾起弧度，
  笑容相當於回答。

  坦普爾低聲道：“一百個孩子裡面，只有9個如實地說出自己沒有受傷。我想，這跟大家的想象不同吧？”

  不是教會的政策有問題，而是下面的神父執行壞了。

  坦普爾很滿意，

  頓時，幾個學生的視線看向一個女生，
  那個女生滿頭黑線，

  “說得非常正確。單憑‘惡意’這一點，任何試圖為克拉拉辯護的言語都會顯得蒼白且虛偽。但這不是克拉拉的全部動機。”

  坦普爾悄悄後退了半步，對陸時說道：“陸爵士，勞駕。”

  陸時說道：“大主教，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陸時用手指點點對方，
  “你沒認真看書，也沒認真看戲劇。”

  “是啊！明顯會被拆穿啊！”

  “好了，我們將話題繞回去。”

  他說道：“那，下面該讓陸爵士講一講文學方面的事了。”

  學生們頓時抑製住了笑聲，
  這種打直球的反而沒那麽討厭，因為不做作，比遮遮掩掩要好。

  沒想到，又有人站了起來，
  “

  “還有約書亞第二次攻打艾城時，神親自教授約書亞在城後設伏兵、詐敗的戰術。”

  “啊這……”

  初生牛犢不怕虎，

  陸時順著對方的話繼續，

  坦普爾讚許地對韋斯特嬤嬤點點頭，
  同時，他又在瘋狂畫十字，
  童言無忌，

  一句話把坦普爾給懟了回去。

  韋斯特的表情僵住了，
  尷尬縈繞。

  他強行推進課程。

  就這樣捱到了中午，

  “我怎麽會知道？都說了是‘據說’了，道聽途說來的故事，我也不好隨便編排。”

  又有人站起來，

  芭兒說：“克拉拉也是在‘保護’自己？”

  學生們還是無法相信，
  有人舉起手，
  “大主教，這裡提到‘跟風’，指的是那種……‘啊！我也受傷了！’，但是卻說不出受傷細節的情況嗎？”

  “哈哈哈哈，那不算‘謊言’，應該是‘陰謀’。”

  學生沉吟，

  她無奈地站起身，說道：“在《出埃及記》中，埃及王決意要收生婆殺害神的選民——以民所有剛出生的男嬰。收生婆沒有從命，巧妙地編織了一個情境用以回避王對她們的質問。”

  ￣□￣｜｜

  學生們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只見陸時寫道：

  坦普爾輕笑，
  “在教養院的那些孩子們，說謊也有出於‘自保’的原因。當前一個孩子被問為什麽受傷的時候，他們會感到焦慮，從而產生‘神父接下來問到我了，我說什麽？’、“我不能說不知道吧？’、‘說不知道是不是更不好意思？”這種想法。”

  坦普爾點點頭，

  ——

  陸時回身，又在“道德”一詞下畫了幾條線，
  “這個就很好理解了。一個人如果沒有道德自覺，確實是很容易說謊的。而幼年時期正是形成道德自覺的時期，所以很麻煩。”

  “我覺得是惱羞成怒吧？女孩表白失敗，肯定會感到羞恥。”

  小丫頭站起來，說：“陸教授，繼父和繼女這麽私密的事你都能‘據說’？誰會跟你講呢？這明明是你的故事構思嘛！所以，你下本書準備寫這個嗎？”

  這個態度變化，學生們看得直怎舌。

  一語點醒夢中人。

  陸時倒是無所謂，
  “這才哪到哪？《狩獵》的道德風險並不高。你們看，不是能輕輕松松地出版嗎？”

  學生們一齊鼓掌，
  就連陸時也忍不住跟著鼓起了掌，心悅誠服，
  不愧是大忽悠……大主教，如此生動形象、引經據典，講課也是一把好手。
    韋斯特嬤嬤衝上講台，
  “大主教，我扶你。”

  只能說，女孩確實早熟。

  只可惜，這個沉默術的效果沒能持續太久，坦普爾最終還是沒忍住，

  描述得繪聲繪色。

  學生很無辜，
  “陸爵士，書是你寫的，所以由得你怎麽說咯~”

  “嘶……”

  陸時：！！！
  “你們的關注點在這兒嗎？！”

  他知道，神絕不至於說謊！
  就像獵巫行動，

  他從懷中摸出一張紙，眯眼看了好一陣，隨後無奈地歎氣，嘀咕道：“我這眼也不知是怎麽了，看遠清晰得很，看近卻是一塌糊塗。”

  坦普爾笑了笑，說道：“當伱的同學穿了一件你認為很醜的衣服，她詢問你的意見，你會如實相告嗎？”

  “哇！我想看！”

  感到疼痛，27%；

  韋斯特嬤嬤皺眉，
  “都給我安靜！”

  旁邊的坦普爾輕咳一聲，
  “還有宗教引導。”

  教室內再一次安靜。

  “咳咳……”

  坦普爾雖然被反駁，依然喜上眉梢，
  “好！”

  有人不解，

  ……

  有學生問：“成年人不喜歡說謊嗎？”

  陸時遂在韋斯特嫉妒的眼光中走上講台，
  他接過紙張，
  “要不我把表格謄在黑板上？”

  這個說法並非沒有道理，

  “沒人說一說嗎？”

  “大主教，讓我……我可以幫你。”

  “……”

  特別授課結束。

  道德。

  這話相當於直接將坦普爾的軍了。

  “沒有沒有~我才……唔……韋斯特小姐看過來了。”

  《狩獵》能出版，陸時的名氣絕對是重要因素。

  學生們視線交流，
  忽然，有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帶動，所有人都跟著大笑起來，甚至包括坦普爾。

  坦普爾點點頭，

  之後的時間，再沒有任何發散內容，就連最後的自由提問環節也是應付了事。

  坦普爾不由得得意，

  坦普爾反問道：“你幼時受傷，會不會被父母批評，諸如‘怎麽這麽不小心？’、‘不要和壞孩子玩耍’……”

  克拉拉或許知道說謊會帶來後果，但是不清楚嚴重程度，

  一三.一一四.一四一.一二二

  “這種玩笑，也就你這個無信者敢開了。”

  “收生婆應對埃及王也算。”

  他看了看下面的女生，低聲道：“我也不繞圈子，乾脆明說算了。我這次來，就是幫戴爾小姐站台。你們看，我甚至連大主教都請來了。”

  然而，她剛剛威風凜凜地發號施令完，坦普爾就說道：“姐妹，沒關系的，讓她們討論下又沒什麽不好。”

  這時，澤娜的小閨蜜芭兒舉起了手。

  孩子們要吃午餐，陸時便和坦普爾一齊離開。

  他說：“所以，謊言不只是假話，還要有目的性，並且具有主觀意識，一方面要意識到自己在說謊；另一方面，要意識到自己的謊言會造成什麽後果。”

  陸時說：“直接講。”

  陸時還能說什麽呢？

  以後上課再也不隨便講話了。

  “當然當然，這一點在歐洲國家尤其重要。但我們現在討論的是小說和戲劇裡面的塑造，所以就先不聊了。”

  其余學生立即跟著起哄，

  學生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陸時繼續道：“其實，剛才大主教談起過。”

  陸時都快被整無語了，
  “誰說我要寫了？”

  學生們雖然信教，但《聖經》討論得多了，難免有不敬之語。

  坦普爾歎氣，
  “孩子，你不妨想一想自己的童年，尤其是關於謊言的部分。”

  陸時說：“我在書中寫，‘我們一向以為，孩子們不會撒謊，但可惜，他們經常撒謊’。你們有沒有覺得，年紀越大，說謊的幾率反而更小？”

  看來自己還挺適合當老師的。

  坦普爾攤手，
  “首先第一點，謊言是什麽？”

  此言一出，教室內一派安靜，
  “……”

  又有人說道：“對！我們的關注點就在這！他們到底有沒有？”

  “陸教授，你別瞎說啊！我個人可沒有革除教籍的權力！”

  為什麽、

  嬤嬤激動得無以言表，
  “！@*#￥%……”

  坦普爾“嗯”了一聲，
  “你繼續。”

  陸時說道：“你們中應該有不少人看了昨天在皇家歌劇院上演的《狩獵》吧？對於克拉拉撒謊的行為，你們是怎麽想的？”

  陸時雙手虛握著下壓，

  說都不會話了。

  陸時點頭，

  提問的學生瞬間愣住，似是沉溺於回憶之中。

  “好了，玩笑開過，我們繼續今天的特別授課。”

  ……

  “真的要寫這麽刺激的內容？”

  ……

  陸時挑眉。

  他擺擺手，

  所有人都懵了。

  （收生婆是以舊法接生為業的婦女。）
  說完，女生趕緊坐下。

  走在去大門的路上，坦普爾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坦普爾擺手，
  “我自己可以。”

  學生又問：“說不出受傷細節，他們還是會堅持說自己受傷了嗎？”

  “一個幼稚的女孩，還不懂得怎麽處理‘失戀’這件事。所以，她將盧卡斯的拒絕視為一種攻擊。既然如此，她就必須進行回擊以求自保，否則該如何自處呢？”

  就比如西林教案裡的馬賴神父，
  放到罪犯群體中，窮凶極惡他排不上號，道德窪地卻是實打實的。

  他伸手點了點陸時，

  在教養院的實驗中，孩子們受到暗示，不自覺地接受某種觀點、信念或態度，

  芭兒回答道：“首先必須承認，克拉拉撒謊的行為懷有惡意。因為她對盧卡斯表白不成，所以，她想要懲罰盧卡斯。她隱約間知道，自己的行為會傷害盧卡斯。”

  ……

  說到這兒，坦普爾默默畫了個十字，
  “求主赦免我這樣說話。”

  陸時用手指輕輕點著下巴，

  意即，將某人從信徒團契中排除出去，不許他參加教會的聖禮，剝奪他作為教會成員的權利。

  “這應該不是撒謊，而是交朋友時一些必要的犧牲。”

  陸時和坦普爾交換，

  坦普爾笑道：“你看吧，同樣是說假話，有些時候就是撒謊，而有些時候則是社交技巧。”

  沒想到，那個以《聖經》反駁的學生說：“這是母親教我的。她一直教育我要做不說謊的孩子。”

  陸時在旁邊差點兒笑出聲，
  學生們果然沒受過社會毒打，還以為安立甘宗和道德底線正相關呢~
  而事實上，兩者的關系沒那麽大，

  但陸時總覺得有種“拋開事實不談”的味道。

  學生立即回答道：“謊言就是假話。”

  學生們陷入沉思，不懂坦普爾為什麽說這個。

  ‘說謊言的嘴，為耶和華所憎惡；行事誠實的，為他所喜悅。’

  只可惜，用《聖經》是駁不倒坦普爾的，
  坎特伯雷聖座，最擅長的就是搞政治和辯經，
  後者隻比前者弱一點點。

  與剛才形成鮮明對比，教室裡亂哄哄一片。

  學生們倒吸一口涼氣，
  應該是想到了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

  講完課後，自己仿佛年輕了十歲。

  “對於一些人來說，說謊無所謂喜歡還是不喜歡，只看收益和風險。”

  坦普爾：？？？

  認為自己沒有受傷，9%
  ——

  陸時聳聳肩，

  過了一分鍾，坦普爾清清嗓子，

  “啊這……”

  “怎麽，你表白過？”

  芭兒舉手道：“以此為題材創作，會被人質疑的吧？”

  坦普爾笑道：“《創世紀》中，約瑟在初見哥哥們時所說的話都是假的。然而，讀過約瑟一生事跡的人應該知道，在當時的情況下，他的謊言是為了試驗哥哥們是否對以前所犯的罪抱有悔意，是否仍舊對小兄弟心懷嫉妒。再比如《撒母耳記》，撒母耳去耶西家的目的是膏立新王，嘴上卻說是獻祭，這不是‘說謊’又是什麽？而且，還是神親自教人‘說謊’。”

  話音未落，

  換位思考，
  自己在不到五歲的時候，當睜開雙眼看到身上、手上，甚至別人臉上被纏了紗布，還被問到“你怎麽受傷了”，自己還會思考嗎？

  他左右看看，確定沒人在附近，隨後湊到陸時身邊，

  所有人都明白了，

  陸時用粉筆在“後果”這個詞下劃了幾條線，說道：“隨著年齡增長，人們逐漸清楚說謊會帶來後果，所以會非常謹慎，至少，不會說那種很容易被戳破的謊言。”

  恐怕會不過腦子地說出一個過往自己經歷過或者看到過的受傷場景，
  是什麽、

  那個學生卻沒察覺到氣氛有異，繼續一本正經道：“如果我早上醒來，發現自己被無緣無故綁了紗布，我絕不會說自己受傷。”

  陸時笑道：“沒有關系，那是很細節的地方。在故事最後，盧卡斯參加西奧家的家庭聚會，克拉拉在與他聊過後，兩人相視一笑。你們覺得，克拉拉的那種輕松自在、毫無負罪感是裝出來的嗎？”

  學生們不由得面面相覷，實在無法理解。

  坦普爾嘿嘿一笑，
  “我也是關心你下本書的道德風險嘛~要是寫出來真的出版不了，那豈不是白費功夫？”

  他一邊說，一邊回過身在黑板上寫下兩個詞：
  後果；

  ……

  “抱歉，我確實沒注意到。”

  當然也有人渣。

  “……”

  她能表現得輕描淡寫，說明她只是單純地認為一件糟糕的事結束了。

  這是一個極其自私的行為。

  他轉頭對韋斯特嬤嬤說道：“親愛的姐妹，你教得不錯。她們都是好孩子。”

  終於，有人反駁道：“大主教，那可是賑濟會的兒童教養院，孩子們日日禱告，為什麽會說謊呢？”

  學生們也開始討論，
  “《聖經》裡，這種例子好像蠻多的。”

  陸時：“……”

  坦普爾攤手，
  “當然，這並不是真的自保。但因為這個理由而下意識地說謊，好像也不是不能寬恕。”

  坦普爾卻一副“我懂你”的表情，拍拍陸時的肩，
  那眼神，就像在看悶騷男。

  ”

  那個學生被說服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成功的授課比做十次彌撒還要讓人有成就感，

  能清楚說出受傷原因，4%；

  學生們有點兒懵，
  陸時說的是“撒謊”，一上來就給克拉拉的行為定性，
  大主教剛才的話豈不是白說了？
  沒人吭聲。

  “為什麽會焦慮啊？”

  學生無言以對。

  他環視一圈，
  “我剛才聽到有人說‘收生婆應對埃及王’，是哪一位？”

  “那當然再好不過。”

  “作品在出版後，就不完全屬於作者自己了。小說的閱讀體驗，需要作者和讀者一同構築。這也是文學批評在文學中佔重要地位的原因。”

  過了一陣，坦普爾抬手，
  “好，大家安靜。我來講一講具體的情況。”

  要說道德風險，還得是《洛麗塔》，
  他說道：“據說，一個成年男人愛上了房東之女，遂與房東結婚，結為夫妻。之後，男人妻子去世，便對女孩……總之，最後沒能得逞。誰曾想，第二天清晨，女孩主動接近男人，之後兩人開始旅行……”

  他鼓勵道：“陸爵士，我期待你的新作。另外，他們到底發生了嗎？”

  陸時：“我特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