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小凶真是個吃貨！”

  “算啦，吃吧吃吧，獅小懶懶得進食，羊小奇隻吃素不吃葷，也只有蛇小凶認真乾飯，努力攝入每天必須的營養物質！”

  瓜瓜變作的夜寒君，搖晃了兩下蛇首的脖子。

  見它吐不出來，隻好隨它去。

  都這麽大的獸了，不喜歡的木元珠它會吐出來，這吃下肚中的，大概是適合它的天地靈材，所以才這麽的囫圇吞棗。

  “嘶！”蛇首吧唧嘴。

  舞魚的味道雖然鮮美，可是塊頭小了點，吃起來終究不得勁。

  它望向夜寒君，迫切的目光集中在魚竿上，耐心等待著下一個獵物。

  “撕拉——”

  夜寒君劃破手腕，第四次奉獻自己的鮮血。

  這一次上鉤的是一條章魚，一浮出冥水，就用那鋒利的觸手，化作旋轉的陀螺，近乎擦著夜寒君的惡魔角飛過去。

  “好膽！”

  鵝大仙舉翅格擋，正要招架。

  蛇首又衝了過來，直挺挺用鱗片擋下，強行中斷「飛旋章魚」的襲殺技能。

  沒等飛旋章魚反應過來，它咧開大嘴，一口將它吞入肚中。

  “嘔！”

  還沒超過五秒鍾，心滿意足的蛇首突然反胃，又將章魚吐了出來。

  同時吐出來的，還有墨黑色的汁液。

  某種奇臭無比的氣味氤氳在空氣中，鵝大仙、花燭、羊首，全都往後縮了縮腦袋，各有各的嫌棄。

  “叫你亂吃，遭報應了叭！”

  瓜瓜趁機逮住蛇首，指著地上的章魚教育道：

  “這種形狀的怪物，一般都有墨囊。”

  “裡面的墨汁可能蘊含劇毒，要不就是摻和著致盲、窒息之類的詛咒，你胡吃海喝，小心跟老爺爺一樣倒大霉！”

  “嘶！”

  惱羞成怒的蛇首，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瓜瓜的話。

  它第二次撲上去，那半死不活的飛旋章魚竟被它撕成碎片，血水與墨汁混合的汙穢之雨灑落下來。

  “呼——”

  臨近頭頂，花燭召喚一道颶風，又讓汙雨轉向，盡數吹拂旁邊。

  瓜瓜變作的夜寒君，一本正經坐在蛇首的腦袋上，用力摁著它的腦袋。

  “大蝌蚪，我來看住它，不讓它擅自行動！”

  “你繼續釣魚吧，釣魚佬是不能空軍的，我們今天一定要滿載而歸！”

  第一次釣魚的瓜瓜，懷揣著強烈的信念。

  夜寒君淡淡一笑，繼續割腕，大肆揮霍血氣。

  雙頭蛤蟆、巨刺海馬、噬鐵線蟲、自爆海龜、搖曳海草、藤蛇精……

  印象最深刻的無疑是一個類似於蝠鱝的生物，身體扁平，吻寬而平，頭前有兩個分裂出來的閃電頭鰭。

  尾巴細長如鞭，一旦蜷縮，劈裡啪啦的電弧蹦得老遠。

  居然是「閃電蝠鱝」，非常希有的雷屬性生靈！
  它的位階雖然只有天地圓滿，可是憤怒狀態加持下，負責阻擋的鵝大仙，一下陷入半麻痹的狀態。

  “奇美拉不準出手，本大仙主攻，花燭，你掩護！”

  這是鵝大仙渴求已久的酣暢之戰，「決鬥」的鎖定，再付諸「狂惡洗禮」，犧牲一部分冷靜，以此換取更強的戰力，以及傷害減免、抗性增強。

  再加上轉運福袋強化過力量和防禦，驍勇好鬥的鵝大仙，正面硬剛閃電蝠鱝。

  它們從天上打到地下，又從地下打到天上，時而莽撞如牛，時而敏捷如豹，挨了無數道雷擊的鵝大仙，齜牙咧嘴，胸口生疼，舞翅的速度越來越慢。

  但閃電蝠鱝更慘，它明明是妖獸，仗著雷光護體，擁有了近身肉搏的可能性。

  以往只需要一兩次施法，就能讓同等級的敵人七竅生煙。

  鵝大仙比它低一個檔次，大開大合間勇猛無畏，本該碾壓的戰鬥，反倒陷入僵局。

  “呼啦——”

  九龍環衛，花燭替鵝大仙擋下一道奔雷電擊，氣色微微泛白。

  鵝大仙大吼，以羽盾衝過雷電輻射的區域，雙刀怒斬，攔腰劈開閃電蝠鱝。

  “區區雷屬性的妖獸，無心無智，隻知傾瀉元素，不知暗藏鋒芒，敗於本大仙與花燭的聯手，意料之中！”

  鵝大仙的大腳蹼，重重地踩在閃電蝠鱝的屍身上。

  旋即，它又被電得雙翅發麻，渾身哆哆嗦嗦的，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嘶……”

  不耐煩的蛇首，因為被瓜瓜看著，始終沒有出手的機會。

  它遊曳蛇頭，近距離聞嗅兩下閃電蝠鱝的屍身，冰冷的豎瞳中露出一絲人性化的厭惡，迅速後撤，再無撲咬進食的欲望。

  “讓本大仙瞧瞧，肚子裡藏著什麽好東西。”

  “一塊高純度的電晶？本大仙沒記錯的話，絕弦直接從天地調用雷元素，好像無法借助靈材恢復能量？”

  鵝大仙盯著一塊人腦大小的金黃色硬塊，燙翅膀似的，啪嗒一下拋給夜寒君。

  夜寒君沒敢用手接，他現在融合的是艾姬芙拉，以艾姬芙拉的體質，高純度、高壓縮的元素能量，對她來說都是危險的定時炸彈。

  “絕弦確實無用。”

  “但閃電蝠鱝太少見了，原本我還想著，你要是將它擊敗，僥幸留下一口氣，我將它收服成心之奴，團隊中還能多一個超強的雷系施法單位。”

  “本大仙半身麻痹，實在控制不住力道。”

  鵝大仙擺著翅膀，無所謂道：

  “有絕弦就夠了，其他的雷屬性和它相比，實在遜色。”

  “嗯。”夜寒君覺得也是，如今陣容漸漸配齊，剩余的容錯可供選擇的余地很多，並不是非要某個不可。

  他將電晶收了起來，又在花燭的幫助下，完整收下閃電蝠鱝的屍體，以備不時之需。

  “今天也算是豐收，最後垂釣一次，準備回家。”

  “好耶好耶，本瓜要去和老爺爺顯擺顯擺，讓他瞧瞧我們的“魚獲”！”

  瓜瓜變回本體，決定任由蛇首胡鬧一回。

  它施展「超淨化」和「瞬間愈合」，大幅回轉鵝大仙的狀態。

  鵝大仙哼哼享受著，感受著回流的血氣，翅膀不停撲棱著，爽得飛起。

  “嗚哇！！！”

  驚人的變故意外觸發，就在第十五次垂釣，夜寒君輕輕提竿，一個龐然大物裹挾著滔天的冥河之水，就這麽衝上堤岸。

  鵝大仙目瞪口呆，這怪物的體型太大了，就連翼展百米的它，在它面前也是個弟弟。

  “嘶！”

  蛇首興奮得發狂，尖銳的嘶吼聲裂山開石，足以震動雲霄。

  但它第一口咬向的不是敵人，而是獅首。

  鼾聲如雷的獅首，最為柔軟的鼻子上，狠狠被咬了一口。

  如此疼痛，它啊嗚一聲站起來，獅掌捂著鼻子，左顧右盼尋找著偷襲它的壞家夥。

  “吼……”

  等到察覺是蛇首的起床服務後，獅小懶也不動怒，只是歎了一口氣。

  生氣什麽的，太耗費體力了，能偷懶就偷懶吧。

  “咩！”

  跟著，羊首又踹了它一腳。

  百般提醒後，獅首終於擺正態度，拿正眼打量不遠處的龐然大物。

  那是一頭鯊魚，肥大的軀體由層層鋼甲庇護，像是一個大號的導彈。

  它的尾巴形如鐵錘，兩端極尖，末端極鈍，轟隆一記砸在地上，崩天裂地，冥河之水劇烈翻滾，掀起的滔天巨浪，順勢淹沒堤壩，岸上的土壤發出更濃鬱的腐臭味，殘留的些許屍骸，也都化為淒厲白骨，反射著死亡的弧光。

  “吼！！！”

  大鯊魚吼了一聲，排山倒海的囂張氣焰，源源不斷壓落肩頭。

  慵懶，一點點從獅首的面頰上褪去。
    雄壯的兩隻獅掌，穩穩踏擊大地。

  縱使大地拚命搖晃，它附近一圈的位置也是巍峨不動，猶如一片固土。

  “呱？”瓜瓜懵了。

  已經準備回家了，臨別前最後一次垂釣，釣了個什麽玩意？
  體型這麽大，壓迫力這麽強，該不會這就是魚王吧，眼睛瞪這麽大，嚇唬誰呢？

  “羊小奇，頂它！”

  “咩！！”

  躍躍欲試的羊首，早就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關鍵問題還是出在配合上，它和蛇首再怎麽合拍，只要獅首不動，它們就只能讓奇美拉幼崽的屁股扭來扭去，呈現的畫面無比怪誕妖嬈。

  “吼！！”

  獅首長嘯，油光燦亮的鬢毛，映照在威武不屈的瞳仁中，極淡的戰欲升騰一絲。

  它感受到了威脅，致死的威脅。

  若不能戰勝眼前的敵人，它將一夢不醒，無論生命之火還是靈魂之火，都會灰飛煙滅。

  “嗚哇！！！”

  大鯊魚動了，鐵尾橫掃，驚濤拍岸。

  獅首沒有閃躲，舉起獅掌硬擋，一個照面竟被轟飛出去，掌口血噴如泉，不住顫抖。

  而嘗試纏住魚尾的蛇首，也以失敗告終。

  大鯊魚不僅僅是力量大，它更強的是防禦力。

  蛇軀往上纏繞，觸碰的更像是一整塊滑溜溜的鋼板，找不到借力點，永遠不可能纏死。

  尋找機會挑飛的羊首，雙角頂在大鯊魚的肚子上，換來的也是砰的一聲。

  大鯊魚只是輕輕向上頓了頓，龐大的軀體晃動起來，又是泰山壓頂砸落，巨大的動靜驚得天晃地搖，亦如末日的臨近。

  “不行……光靠獅羊蛇…對付不了！”

  夜寒君明辨境況，這個名為「天錘百甲鯊」的蠻系生靈，與夜隱提到的水中霸主完全一致。

  這樣的物種名稱，他從未聽聞，或可歸咎於大墓中自然變異的新新物種。

  而天錘百甲鯊的位階——無量小成。

  截止目前的探索經歷中，只有無量大成的鴿撕拉，有可能壓它一籌，其他的怪物至多位階持平，真要打起來，大概率無法戰勝。

  “在墓中，族人無法提前晉升第7位階。”

  “若無外力乾預，就算全員天地圓滿，少王戰勝無量虛引，已經是極限中的極限，需要背負極大的風險。”

  “戰勝完好無損的無量小成，除非屬性或者血脈嚴重克制，或者是少皇，不然留下的懸念極其渺茫……”

  夜寒君心頭凝重，致死的壓力彌漫升騰。

  但他和夜隱不一樣，夜隱碰到這個怪物連戰鬥的勇氣都沒有，第一時間解體逃脫。

  他有奇美拉幼崽跟隨，明面上擺著一個無量級戰力，差一個小等級，依然有戰勝的可能性。

  “大仙，你先不要插手，還沒有登臨圓滿，跨越位階對你來說太危險。”

  “花燭，你主要負責救援，其他的一概不管，切不可被余波觸及，小心行事，注意安全。”

  夜寒君叮嚀，隨即解除艾姬芙拉的支配狀態，並將翻著白眼的艾姬芙拉，強製回收。

  她的噩夢隼或有參戰的可能，畢竟蠻獸肉體強盛，靈魂容易成為薄弱點，有可能被侵蝕腐化。

  不過，時隔一年半有余，噩夢隼早就結束聖血狂化的增益狀態，難以發揮無量級別的戰力。

  想要參與戰鬥，只能等天錘百甲鯊重創瀕死，一身的血氣跌落谷底，才會有它的可乘之機。

  “絕弦，我需要你的幫助。”

  平靜的請求，莊嚴的禱告，夜寒君化作金身惡魔，盤膝坐於虛空。

  他的身前古琴沉浮，手指觸碰銀色的琴弦時，恍如泉水流淌的清脆琴音婀娜於耳，心靈深處的浮躁應聲而散，無比空靈而又沉浸的觸感，籠罩於每一寸心弦。

  “鏘鏘——鏘鏘鏘——”

  沒有繼續試音，夜寒君彈奏「天怒」。

  這是絕弦的巔峰之作，忤逆天道設立的條條框框，躍然而上，一舉超脫天地之胎的極限。

  而支配狀態下，夜寒君和絕弦的融合體，相當於天地圓滿。

  他們之間有如刎頸之交，無需交談，念隨心動，指隨心彈，情到深處難自禁，音到深處臨異象，如此而已。

  “轟隆隆——”

  墨綠色的閃電劈開穹頂，翠綠色的漩渦凝聚成型。

  經過充分的蓄力後，一個直徑超過五百米的終極炮口，附著毀滅的威能，死死鎖定天錘百甲鯊。

  “嗚哇！！！”

  天錘百甲鯊心智不全，遠比奇美拉幼崽低下，更符合蠻獸的定義。

  但它存活到今天，有資格成為冥水中的霸主，仰仗的核心優勢，必然有本能的一席之地。

  它感覺到了危險！
  雷之道，同時擁有烈火的暴烈、黑暗的絕望、大地的威嚴、颶風的無情……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絕弦更是雷中的霸主，所創之琴譜，驚天地，泣鬼神，螳臂擋車者，唯有取死之道。

  可天錘百甲鯊難道弱小嗎？疊加一百層的鋼甲，至今沒有完全破損過，變態的防禦性能，幫助它一次又一次存活，不過是腹背受敵罷了，有何懼之？

  “吼！”

  “咩！”

  “嘶嘶！”

  這是奇美拉幼崽，第一次親眼見到「天怒」。

  它們在躁動，忌憚的目光頻頻掃向天空，隨時準備放棄正面的搏殺。

  這就是有智慧的好處，遇強避讓鋒芒，遇弱不掉以輕心，這些無形卻又無法忽視的細節，同樣決定著每一場戰鬥的成敗。

  相比之下，天錘百甲鯊經歷短暫的遲疑後，終究被激怒。

  它發狂撞來，發瘋甩尾，所過之處皆被夷為平地，大有鯊型犁地機的可怕威勢。

  “轟隆隆——”

  鐵錘碎顱，蛇鱗崩裂過半的蛇首，反向拖著獅首轉換位置。

  反應過來的獅首，不顧形象的打了個滾，然後逃也似的溜出千米，遠遠逃離中心區域。

  彼時，萬物接近於凝固，一顆綠金色的球狀閃電，垂直轟落人世間。

  天錘百甲鯊本欲追擊獵物，猛然間鐵尾敲地，一個鯊魚打挺，以最為堅硬的背甲，正面硬剛毀滅雷球。

  “轟——隆隆隆隆隆——”

  這一刹那，萬馬皆喑，颶風皆靜，天上地下全都被綠光充斥，生靈被剝奪視野，任由恐懼侵蝕靈魂。

  這是天降殺意，連匹夫一怒都可血濺五米。

  天之怒，若不能伏屍百萬，流血漂櫓，怎可宰割天下，高居無雙位格？
  天錘百甲鯊慘叫一聲，百層鋼甲不見破裂，唯見電弧激蕩，渾身焦麻。

  它所置身的那片空間，完全被雷海淹沒了。

  瓜瓜捂住眼睛，不忍直視。

  安魂山山巔，為了確保族人存活，大蝌蚪和老爺爺，根本沒有讓凝聚的雷元素直接引爆，從而展現天怒的最強一擊。

  但現在的情況不一樣，小黑帽、大鐵鵝都逃得遠遠的，這裡沒有額外顧及的目標，所要對付的敵人也只有一個，倘若不傾盡全力，那才是狂妄自大。

  “劈裡啪啦——劈裡啪啦——”

  冥河之水翻騰不休，一代魚王·天錘百甲鯊，慘叫的聲音由烈轉衰，逸散出來的血氣波動，前一刻似龍，後一刻似鼠，天懸地隔，雲泥有別。

  琴音漸漸停止，夜寒君睜開眉心上的血眼，靜靜旁觀獵物的掙扎。

  不得不說，天錘百甲鯊完美凸顯蠻獸一族體壯如山的特點。

  仗著無量小成的位階，它硬接天怒。

  縱使雷紋纏身，無孔不入的電弧穿透鋼甲，直抵血肉深處，狠狠刺傷它的心脈。

  天錘百甲鯊也只是重傷而已，距離瀕死，還有一小段距離。

  “吼！”

  待雷電的波動漸漸減弱，天錘百甲鯊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奇美拉幼崽殺了個回馬槍，獅掌重踏鯊魚的腦袋，羊角頂破魚腮，蛇首奮力撕咬，將它黯淡無光的鋼甲一層層咬穿。

  鏖戰超過一小時，天錘百甲鯊獨木難支，終究因為內髒衰竭以及失血過多，無力地躺在地上，呼吸驟停，生命驟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