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合

  牆壁上的火把投下了搖曳的光影。

  踏~踏~格林先是上了兩個階梯，隨後轉身，俯視培提爾。

  “培提爾大人，你似乎還沒有弄清楚狀況，你的罪證已經確鑿……”

  他的語氣很平靜：“如果您試圖逃走，我完全可以就地處決。”

  格林的話音落下，培提爾的內心咯噔了一下。

  培提爾的臉色有些灰敗，他辛辛苦苦地一步一步從五指半島走到了禦前大臣的位置，而且再接觸幾次他就能獲得奔狼的信任，眼看著籌謀多年的上升階梯要成功……如果成功他將會擁有更大的權勢和更高的地位。

  這一夜過後，多年的努力將會化為烏有。

  培提爾忽然笑了笑，他的笑容既苦澀又諷刺。

  格林的眼眸微動，聲音溫和地安慰道：“培提爾大人……”

  “權力遊戲的勝負有時候就在轉瞬之間，勝者不必驕傲，敗者也不必太過失望。既然已入了權力遊戲的棋盤，是執棋也好，還是棋子也罷，只要還未危及性命，不過是第一回合而已。”

  培提爾不得不承認被格林的舌頭安慰到了一些，至少他現在沒有那麽心灰意冷。

  今天的變局來得太過突然，培提爾在格林的死亡威脅之下免不了內心動搖了一會兒，但……他終歸是心志堅毅的權力玩家。

  …………

  “或許，我手中的財富能讓你對我們之間的新交易感興趣。”

  “培提爾大人，您比我更需要那些財富，我們都知道金燦燦的金龍是換來支持的最快辦法，我不忍心因為我的貪心而危及您的安全。”

  培提爾：“……”

  他先是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領，才開口道：“格林伯爵，看來我的第二回合只能是谷地。”

  踏~踏~格林走下了一個台階，道：“谷地是個不錯的地方。”

  培提爾的眼眸顫動，沉吟道：“也是個危險的地方。”

  頓了頓，他又道：“谷地貴族不會支持我的。”

  “萊莎夫人和小公爵會支持您的，這對您來說很容易。”

  沉默了一會兒，培提爾抬眸直視格林：“格林伯爵，伱到底想要幹什麽？”

  踏~踏~格林又下了一個台階，他伸手拍了拍培提爾的臂膀。

  “君臨會等著您歸來，培提爾大人。”

  培提爾昂首盯了會兒近前的格林，收回了目光。

  他習慣性地勾起了唇角，他的聲音仿佛恢復了平常的從容和優雅。

  “格林伯爵，你要我如何做？”

  “培提爾伯爵，智慧如您，並不需要其他人教導怎麽走路吧？”

  “我面前是一位真正的智慧之人。”

  格林輕瞥了眼陰暗的牆角：“運氣而已……”

  “……奔狼……”

  “……運氣……”

  “……朋友……”

  “……等待……”

  腳步聲遠去，兩人的聲音逐漸微弱。

  …………

  …………

  首相書房。

  瓦裡斯正向怒火中燒的艾德公爵解釋。

  他的語速比起往常快了不少：“首相大人，我的小小鳥只會聽和看，他們不會耍劍，如果沒有人庇護我怎麽敢說出來？您也應該知道，只要培提爾伯爵願意他就可以收買任何一個人，包括我最信任的侍者，或者是我最信任的廚師，我除了戰戰兢兢還能做什麽呀？”

  瓦裡斯露出了非常恐懼的神情：“偶然得到這個情報之後，我總是會忍不住懷疑身邊的人會不會害我，您知道我每晚睡覺前最害怕的事情是什麽嗎？我擔心會永遠醒不來！”

  艾德公爵擰著眉頭，沉聲道：“瓦裡斯，如果你沒有選擇隱瞞，瓊恩首相就可能不會死。”

  瓦裡斯睜大了眼睛：“我知道那件事情的時候，您知道瓊恩首相的健康有多不好嗎？我怎麽敢把他妻子偷……”

  說著，他連忙止住了口，頓了頓，才又道：“首相大人，我至少要等他的身體好轉一些吧？那個時候我怎麽敢再去刺激老公爵，我和大家一樣愛戴他。”

  真相為什麽如此殘酷，艾德公爵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妻子的妹妹，他的記憶裡萊莎·徒利是既活潑又漂亮的少女，時間真的可以讓一個人變得如此狠毒嗎？
  艾德公爵睜開了眼睛，疲憊地道：“瓦裡斯，你知道原因嗎？”

  瓦裡斯搖搖頭，道：“艾德首相，您也應該聽說過萊莎夫人嫁給老公爵流產5次……才有了現在的小兒子，而後她總產生有人要害她孩子的幻覺，這可是個非常可怕的事情。”

  他歎口氣，繼續道：“據說……不少人都聽聞……老公爵似乎打算把幼子送往龍石島，交給史坦尼斯公爵養育，因此不少人聽到夫妻兩人爭吵過好多次。”

  瓦裡斯雙手相挽，壓低了聲音，又道：“從結果猜測，母子分離深深地刺激了本就受不得刺激的萊莎夫人，但誰又能想象得到會帶來如此可怕的結果呢。”

  說完，他還縮了縮又粗又短的脖子。

  艾德公爵：“……”

  諸神哪，怎麽會是這樣，萊莎所犯下的罪責用任何理由都無法被寬恕。接下來該如何審判萊莎？當知曉真相的時候，凱特琳肯定會傷心極了……我卻不能擁抱她。

  沒有了母親，鷹巢城的小勞勃又該如何安置，那個幼子可是瓊恩的唯一血脈，他和勞勃理應庇護好好長大。

  還有培提爾……艾德公爵高壯的身軀從椅子上起身，大步走過去拿起了掛在牆上的寒冰族劍，它的劍刃暗如黑煙。

  艾德公爵殺氣騰騰，瓦裡斯小退了幾步，努力地降低存在感。

  咚咚咚，敲門聲傳來。

  沒等艾德公爵回應，房門已被推開，培提爾被格林一把推進了屋內。

  培提爾險些狼狽地摔倒，他好不容易勉強穩住了身形。

  “無恥的培提爾！”

  培提爾聽見了艾德公爵充滿怒火的聲音，他的視線內是一把泛著寒光的巨劍。

  艾德公爵已經見過了修夫以外的五個人證，他們都曾是服侍過瓊恩的人。

  證據確鑿，艾德公爵沒有耐心再聽培提爾的狡詐辯解……只在行刑之前他會按照傳統注視培提爾的雙眼，並聆聽他的臨終遺言，這是他唯一開口的機會。

  但……他這裡不是臨冬城，而是君臨；這裡是勞勃國王的紅堡，而他是勞勃國王的禦前首相；眼前之人是勞勃國王的禦前大臣，他不能私自處決。

  瓦裡斯的眼眸一動，上前兩步，惋惜地道：“培提爾，真是讓人不敢相信，你怎麽會乾出這種事情？老公爵最信重於你，你卻用最無恥的行為背叛了他……唉……”

  他似乎說不下去了，又是搖頭，又是歎氣。

  瓦裡斯說話的時候，培提爾低著頭沒有做出其他舉動，但他差點咬碎了牙。
    …………

  艾德公爵終於抑製住了殺心，他把寒冰族劍重新掛在了牆壁上面，他擔心一直握著劍會忍不住當場殺掉培提爾。

  艾德公爵冷聲道：“培提爾，你們給瓊恩首相下了什麽毒？”

  培提爾震驚，他連忙否認：“首相大人，我沒有參與下毒，我起誓！”

  “小指頭，你的誓言只有異鬼才會相信。”

  培提爾陳懇地道：“公正的首相大人，我說的是實情，我承認裡斯之淚是我送給萊莎夫人的，但我做夢也沒有想到她會給自己的丈夫下毒！”

  艾德公爵的目光尖銳，他凝視著培提爾，道：“你的辯解很可笑，小指頭。”

  培提爾解釋：“萊莎……她說擔心我會背叛他，哪一天我背叛了她，她將會用我親手送來的裡斯之淚送我去陌客……”

  艾德公爵怒聲打斷：“夠了！！”

  他的呼吸變得有些粗重，聲音裡充斥著怒火：“我不想聽到你們兩人的肮髒之事！”

  “我說的是……呃！！”

  啪！格林的劍鞘猛地打在了培提爾的腿窩。

  培提爾的雙膝，咚地一聲，砸在了石板地面，他整個人跪了下來，忍不住又痛叫一聲。

  “哎呀呀！”，瓦裡斯驚叫了一聲。

  格林把劍鞘抵在了培提爾的後頸，道：“培提爾，奈德公爵對你的通奸罪沒有興致。”

  培提爾頭髮已被冷汗打濕，他倔強地解釋道：“可我說的是實話，我向諸神起誓！”

  格林的雙眼微眯，頓了頓，他轉向了艾德公爵。

  他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奈德公爵，等萊莎·徒利被帶到君臨，真相自會露出水面，而且培提爾即是罪犯，但也是人證。”

  艾德公爵明白格林言語裡暗含的意思，按照王國的律法行事，才不會造成其它不必要的麻煩。

  艾德公爵微微點頭。

  “來人！”

  書房門被推開，喬裡和幾個北境衛兵大步走了進來。

  “以勞勃國王之名，以我禦前首相之名，把培提爾·貝裡席關入黑牢！”

  紅堡的地牢有四層。

  頂層的牢房有著狹高的窗戶，用於關押普通的罪犯。第二層有著狹小的單人牢房，用於關押貴族俘虜。第三層被稱為黑牢，關押的牢房空間更小，沒有光可以照進去，是為最邪惡和最危險的犯人準備。最底層是拷問室。

  …………

  …………

  次日上午，梅葛塔花園。

  瑟曦王后抿了一口夏日紅，她身穿高領的暗紅長裙，上身縫綴了各種精美的寶石。

  珊莎不由得睜大眼睛看著瑟曦王后，太美麗了！
  瑟曦的碧眸看向了她，臉上露出珊莎所見過的最甜美微笑。

  “好孩子，快過來。”

  珊莎·史塔克乖巧地行禮。

  瑟曦眉眼含笑，打量了一下羞怯的珊莎，道：“我一直想好好看看你，隻怪最近諸事繁忙，我現在才抽出時間，在紅堡住的習慣嗎？”

  珊莎彬彬有禮地道：“王后殿下，非常感謝您的關心，這裡很好，每個人都對我既照顧又友好，我非常喜歡。”

  瑟曦王后拍拍旁邊的椅子，道：“來，坐我的旁邊。”

  “是，王后殿下。”，珊莎在瑟曦王后身旁坐下。

  “親愛的珊莎……”

  瑟曦王后伸出一隻柔軟的手，放在珊莎的手腕上，接著道：“你真是個漂亮的好孩子。喬佛裡告訴我，他非常喜歡你。”

  珊莎欣喜地忘記了茉丹修女教導的禮儀：“真的嗎？”

  瑟曦的碧眸微顫，她溫柔地笑道：“當然是真的。”

  她又道：“你真可愛，有你陪伴，我很開心。”

  珊莎小臉微紅，能得到瑟曦王后喜愛，她開心得簡直喘不過氣來。

  瑟曦王后伸手撫弄珊莎的一撮紅褐發束，指尖拂過她的臉頰。

  她勾起唇角，道：“諸神保佑，我會祝福你們的。”

  …………

  格林走過來時，看著如同母女一般溫馨的瑟曦和珊莎，眨了下眼睛。

  瑟曦老板……這是盯上珊莎了嗎？奔狼的小狼女毫無防備之心。

  格林暗歎口氣，比武大會晚上的宴會上喬佛裡也是演的很好，把小珊莎迷得團團轉。

  瑟曦擅長美人計，喬佛裡又擅長美男計，不愧是母子。

  靠近之後，格林見禮道：“王后殿下，珊莎小姐。”

  瑟曦王后笑著道：“格林伯爵，有結果了嗎？”

  格林微點下頜，看了眼瑟曦王后身旁的珊莎。

  珊莎要起身，卻被瑟曦王后製止，她和藹地道：“珊莎，我幾乎把你當成自己的女兒，我也看出你是真心真意地愛著喬佛裡，我們早晚都是一家人，沒關系的。”

  一家人？！因為害羞和激動，珊莎的小臉脹的通紅。

  格林收回了目光，頓了片刻道：“瑟曦王后，查出了凶手，禦前會議空出了一個席位。”

  瑟曦王后思索了一會兒，悠悠地道：“這倒是個好消息。”

  格林恭聲道：“尊貴的瑟曦殿下，一切都未出您的所料，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請恕我冒昧，我不得不讚美您，諸神把一切美好賜予了您。”

  格林是個好下屬，所有功勞歸於瑟曦老板。

  瑟曦王后微微抬起下巴，心情很好地從桌子上拿起了酒杯，抿了一口夏日紅。

  “格林伯爵，我的孩子們都很喜歡你的教導課程。”

  …………

  珊莎悄悄觀察著瑟曦王后的一舉一動，眼睛裡是滿滿的崇拜。

  她會嫁給喬佛裡王子，我會像媽媽一樣當個好妻子，未來還會當個瑟曦王后一樣的好王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