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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列大明》第195章 天吊吉凶
  第194章 鷹隼裂蟒
  風雨如晦。

  水線沿著王謝高聳的鼻梁滑落,砸在他乾涸的嘴唇上,轉瞬間消失無蹤。

  他雙唇緊閉,沉重的聲音卻在道人心中響起。

  “你憑什麽相信鴻鵠會給你道門權限?”

  “從他們選擇我開始,你覺得我還有選擇嗎?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青衣道人哈哈一笑,坦然道:“不管他們說的是真是假,至少他們給了我一絲希望。”

  “張縉雲,我也能給你一絲希望,只要你能供出這次的主謀是誰,藏在何處。”

  王謝神色肅穆,“我以重慶府錦衣衛二處總旗的身份擔保,可以留你一命。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向大明律發誓。”

  錦衣衛總旗是正兒八經在朝廷吏部造冊登記的官員,理所應當要受到大明律的鉗製和監管。

  雖說如今的大明律不複昔日的強勢,頗有幾分‘名存實亡’的味道。

  但執掌帝國三法司的法家卻是一群‘心眼極小’的人。

  就算是新東林黨的官員因為違反律法而被記錄在案,他們也會不遺余力的攻訐,甚至是死纏爛打。

  哪怕是弄不死你,也要惡心死你。

  所以此刻王謝以大明律擔保,可見並不是在用言語誆騙道人。

  “就算你不殺我,進了那詔獄又跟死了有何區別?”

  張縉雲猙獰恐怖的臉上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朝聞道,夕死可矣。不聞道,立死何懼?”

  “我”

  王謝話語剛剛出口,就見道人突然抬手扣住長刀,脖頸一轉,用咽喉撞向刃口。

  道人放開刀身,身影踉蹌搖晃,終是緩緩癱坐在地。

  切開的喉管刺啦冒著血線,躥上半空,又被雨點打下,墜在道人青色的道袍上,暈開成一朵朵血色花朵。

  他奮起最後一絲力氣,顫抖著從衣袖中拿出一枚機械法鈴。

  “十方黃粱天,其數如沙塵,化形十方界,普濟度天人”

  哢嚓。

  法鈴被王謝一腳踩成粉碎,碾入泥土。

  既然不願悔改,那就無須超度。

  “老板,張縉雲死了,還是沒有問到幕後主使的信息。”

  王謝的聲音略顯沮喪。

  作為重慶府錦衣衛二處的總旗,連續兩次沒能從犯人口中逼問出有用的信息,讓他的自尊心備受打擊。

  甚至覺得自己都配不上‘縱橫’二字。

  自己明明是個實誠人,為什麽蘇醒的基因卻選擇讓自己成為一名縱橫從序者?
  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知道了。”

  通訊中傳回的聲音並沒有像王謝意料之中的暴怒,反而十分平靜。

  這讓王謝不由更加難受,鐵青著臉,一拳砸在身側的樹乾之上。

  洪崖山,聽風閣。

  須發花白的老人掛斷通訊,犀利的眸光釘在金生火肥肉堆積的臉上。

  “說吧,這次鴻鵠來的人是誰。”

  金生火一臉局促,抬手擦了擦額角,試探著說道:“雀系的那個叛徒,龔青鴻?”

  “有他,但他還不夠資格主事。”

  “那我就真不知道了,百戶大人。”

  “不知道?那你這個風將也沒必要當了。從現在開始,我其他什麽事情都不做,帶著錦衣衛天天殺你牌系的人。今天棲霞集團廣場上死了多少百姓,你們就拿多少條命來抵償!”

  “老爺子您息怒,千萬息怒。”

  本就只是屁股沾著椅邊的金生火蹭的一聲站了起來,碎步走到老人身側,一臉泫然欲泣。

  “老爺子您也知道啊,我們這些人都是些連‘金樓’都上不去的小角色。‘千門八將’的名頭雖然聽著響亮,但那是您不跟我們計較,不然我們早就卷鋪蓋滾蛋了。”

  “這次鴻鵠的人鬧事,我和脫將當真是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啊。”

  老人虎目微闔,輕揉著太陽穴。

  “行,既然你不知道,那老夫也不逼你。這輩子就這樣吧,下輩子投胎記得別當人了。”

  “老爺子!”

  金生火像是被一刀捅在屁股上肥豬,肥壯的身軀哀嚎著垮了下去。

  “正將!您可以去問問正將,雀系是他做主,他或許會有些消息。”

  一道森冷眸光瞥來,金生火如墜冰窟,渾身顫抖不止。

  “這個時候,你還想跟老夫玩借刀殺人?”

  “小人不敢,小人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大義面前還是能分的清楚主次。”

  金生火顫聲道:“這件事正將就算沒有參與其中,也絕對知道一些內幕!”

  “爺爺,疼,我的頭好疼啊。”

  男孩還未睜開眼,就已經哭出了聲。

  可嚎啕了半晌,卻還是沒有聽見那道熟悉,溫柔的聲音。

  更沒有感覺到那隻乾枯卻溫暖的手掌拍著自己的頭。
    男孩揉把臉,把鼻涕和淚水在臉上擦成一道道黑線,這才睜開了眼睛。

  一個嘈雜慌亂的世界躍入男孩的視線。

  破碎的令旗、肮髒的長幡、倒塌的法台、染血的蒲團.
  還有那遍地的殘肢碎肉,以及連雨水都衝刷不乾淨,四處橫流的鮮血。

  “爺爺.爺爺你在哪裡?”

  男孩蜷縮在蒲團上,無助的張望。

  可惜此刻除了冰冷的風雨,沒有人回應他哀切的呼喚。

  唯一的陪伴,只有那把插在腰間的木頭飛劍。

  “唔”

  一聲悶哼從身側傳來,男孩渾身一顫,趕緊將頭埋進蒲團裡。

  許久之後,一張髒兮兮的小臉慢慢從雙腿間抬起來,悄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是道友叔叔!
  男孩的腦袋猛然拔起,興奮的鼻息吹出一溜鼻涕,掛在唇上。

  盡管此刻的鄒四九口鼻躥血,看起來駭人無比。

  可在男孩眼中,卻是那樣的親切。他屁股一撅,從蒲團上跳下來,快步跑到鄒四九身前。

  “道友叔叔你看見我爺爺了嗎?
  男孩怯生生的呼喚著,鄒四九卻毫無反應。

  “道友叔叔你怎麽了呀,怎麽流這麽多血呀,是因為糖吃太多了嗎?爺爺不能多吃糖,會上火流鼻血的。”

  男孩揪起髒兮兮的衣腳,墊著腳往鄒四九臉上擦去。

  越擦越多,血色越來越濃。

  可當衣角擦過鼻間,男孩卻突然看見鄒四九緊閉的眼眸似乎抖動了幾下。

  “道友叔叔你醒了嗎?你果然是在裝睡!別睡了,你能帶我去找我爺爺嗎?我找不到他了。”

  或許是天生大膽,也可能是思念爺爺,亦或者是冥冥之中有一個無形的聲音在指引。

  男孩竟伸出雙手捧著鄒四九的腦袋,前後搖晃。

  哢哢呲。

  插在鄒四九顱後的線束突然炸開幾顆火花。

  下一刻,鄒四九緊閉的雙眼驀然睜開,迸射出的精光將男孩一跳,驚叫一聲,摔倒在雨水之中。

  “壞我法會,竊我洞天。鄒四九,我王文欽與你不死不休!”

  與此同時,一個暴怒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

  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清晰刺耳。

  “你他媽的是不是傻,我也在洞天裡,怎麽壞你法會?”

  嗖!
  刺耳的破空聲刺的鄒四九頭皮發麻,駭然轉眸。

  只見一條白線穿雨成珠,正朝著自己刺殺而來。

  “除了你,還能有誰?!”

  一個挺拔修長的身影立在廣場之上,身上穿著一件明黃綢緞道袍,頭扎道髻,頜生長髯,氣質仙風道骨,眼神卻凶狠如狼。

  正是被擠出洞天的神霞道人,王文欽。

  “艸,你這麽蠢的人是怎麽晉升的道七?”

  鄒四九大罵一聲,一把抱起兀自嚎啕大哭的男孩,埋頭狂奔。

  可惜這裡是現實,不是洞天。

  沒有了‘權限’的幫助,他怎麽可能跑得過那把飛劍。

  劍鳴陣陣,刺的鄒四九後心發疼。

  就在他快速思考著怎麽保住男孩之時。忽然,有一陣狂風從身側吹過。

  恍惚間,鄒四九好像感覺有人拍了自己的肩頭一下。

  他下意識回頭望去,只見一道身影縱身躍起,身上勁裝鼓蕩飄飛,如同一頭擊空的鷹隼。

  那柄白色飛劍似乎被觸怒,劍柄末端的尾焰更加刺目,朝前衝去。

  飛劍如蟒,鷹隼探爪。

  錚!一聲鏗鏘雷音炸響空中。

  霎時間,萬物齊喑,風雨噤聲。

  施暴者面露駭然,逃命者懼色更深。

  刹那之後,驚呼聲混合著風雨聲衝天而起,似乎在盡情宣泄剛才積聚在心中的惶恐。

  身穿黑衣的武夫如一柄重劍從天而落,腳下立足之處,青磚密布裂紋。

  在他手中,握著一條還在瘋狂掙扎的‘白蟒’。

  哢!
  ‘白蟒’分屍,飛劍折斷。

  ‘鷹爪’血肉翻卷,隱約可見森然白骨。

  不知何時駐步的鄒四九愣了片刻,突然吐出一口帶血的濁氣,咧嘴而笑。

  “別說,還真他娘的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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