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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列大明》第374章 野心子,黃天刀
  第374章 野心子,黃天刀
  一顆破爛不堪,滿是縫合痕跡,硬生生拚湊起來的殘缺人頭,擺在了蘇策的面前。

  殘首怒目,僅剩一顆的渾濁眼珠中,依舊能夠清楚看見其中凝固著的驚駭和不甘。

  “連自己的師傅都不留個全屍,下手這麽狠?”

  “生死相搏,不敢留手。”

  “也對,新仇舊怨聚在一起,是沒有手下留情的余地。”

  蘇策伸手撫下頭顱上瞪大的眼眸,抬頭看向身前神色肅穆的魁偉身影。

  “嘖嘖,昔年叱吒帝國江浙地區的武序大派黃天門,就這樣消失無蹤了?”

  蘇策搖了搖頭,毫不掩飾自己群狼吞虎的本意,“看來本官還是高看了他黃擒龍啊,本以為他在倭區龜縮這麽多年,怎麽也能給自己攢下一招半式壓箱底的勝負手,沒想到竟然這麽容易就被你解決了。”

  “到底是你這個當徒弟的手段太犀利,還是他這個做師傅的已經老的神志不清了?”

  蘇策面帶微笑,言辭卻如疾風驟雨,毫不客氣摔向荒世烈面門。

  “黃天門的覆滅並不是因為我,而是當年他們潰逃到倭區,選擇隱姓埋名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

  面對蘇策的嘲弄,荒世烈的語調依舊平靜,“武序只能站著死,不能跪著活。這是基因給我們編寫好的結果,誰都違背不了。”

  “你這句話聽著,倒和佛序那些禿驢推崇的宿命論有些相似。不過拋開正確與否不談,如今殘存的門派武序之中,有伱這樣心性的人不多了。”

  蘇策眼中不吝欣賞,輕笑道:“既然你把黃天門辦了,那你荒世集團截殺我錦衣衛的事情,本官也就不跟你算了。”

  “多謝大人。”

  荒世烈站了起來,拱手抱拳。

  “坐下談。”

  蘇策往下壓了壓手,“比起黃擒龍那種老而不死的蠹蟲,我還是喜歡跟你這種識時務的年輕人打交道。有野心,有能力,關鍵是有眼力勁兒,知道在倭區誰惹得起,誰惹不起。”

  蘇策手腕一抖,手中的白盒特供彈出一顆裹著淡黃色紙衣的煙頭,伸向荒世烈。

  “來一支?”

  荒世烈心頭凜然,眼眸之中精光流動,剛剛落下,貼著椅面的臀部驟然繃緊。

  這是什麽意思?
  蘇策似乎瞧出了對方眼中的忌憚,輕聲笑道:“咱們門派武序的人雖然不讀儒教經典,也不信道家命理,但是這上千年來,也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規矩。”

  “在門派武序最鼎盛的時候,儒序為了討好我們,或者說是為了在武序內施加潛移默化的影響,替我們量身定製了一套‘溫良恭儉讓’的門派遊戲規則。這套規則的份量一度比序列的儀軌還要重,甚至被不少門派引以為維系傳承的基石。”

  “不過到了今天,門派武序已經徹底沒落,這些遊戲規則也就蕩然無存了。現在剩下的,也只有我們武人最開始定下的一橫一豎。”

  “你今天贏了,所以站著成豎。黃擒龍輸了,只能橫著咽氣。如果是以前,會有維護規則的人以大逆不道的名義來追殺你這個弑師的逆徒,現在雖然沒有人會跳出來戳你的脊梁骨,不過你要清楚一件事”

  “他是他,我是我。你能殺的了他,不一定能殺的了我。”

  蘇策臉上雖然帶笑,但話中的卻流露出一股凜然的冷意,讓這間書房內的空氣都為之一冷。

  呲.
  一束火苗從蘇策指間冒出,慢慢遞到荒世烈面前。

  “現在荒世集團脫離了黃天門,你有資格接我這根煙。接或者不接,在這簇火苗熄滅之前,你還有時間可以考慮。”

  火光定在眼前,荒世烈卻感覺不到任何暖意。

  反而感覺有一柄刀正劈向自己的面門,刀光冷冽,避無可避。

  蘇策這是在敲打他,所謂的‘一橫一豎’的規矩,說白了就是拳頭大小而已。

  我能讓你站著,也能讓你躺下。

  這是蘇策未說出口的話外之音。

  沒有多余的猶豫,荒世烈十分乾脆的單膝點地,腰身彎曲,於老人面前擺出卑躬屈膝的屈辱姿勢,右手籠向火苗,左手壓在膝蓋位置,慢慢將頭側了過去。

  枯瘦老者穩坐夾火,魁偉漢子跪地點煙。

  此刻在蘇策眼中,荒世烈看似鋒芒盡折,可實際上卻如同一名凶惡悍卒於陣前手持雙刀,一身惡氣彪炳。

  籠著火苗的右手隨時可以展掌成刀,壓著膝蓋的左手亦是蓄勢待發,隨時都能撩斬而出。

  好一個能屈能伸的野心子,好一把藏鋒不露的黃天刀!

  蘇策眼中精光大盛,嘴角的笑意越發濃厚。

  這根柴禾,應該能夠照亮李鈞那小子的前路了。

  火苗燃盡,青煙升起。

  “同樣一根煙,德川宏志是坐著點,豐臣遠疆則是站著接,明智晴秀是個丫頭,我沒有難為她。”

  蘇策笑道:“他們要是也能有你這樣的覺悟,那我們錦衣衛可就省心嘍。”

  “他們不懂事,是因為他們不明白一名武序三的雄主意味著什麽。而我,很明白。”

  闊口獅鼻,五官刀劈斧鑿,盡顯男人雄性的荒世烈,此刻說出的話語卻如一頭溫順的綿羊。

  那根點燃的煙被他用拇指和食指撚在掌中,任由青煙飄動。
    “哈哈。”

  蘇策朗聲一笑,不再言語,擺手下了逐客令。

  荒世烈折腰與地面平齊,深躬一禮之後,這才緩緩退出這間書房。

  “大人,這個荒世烈恐怕不會這麽輕易的老實聽話啊。”

  一直沒有隱藏身形,就站在角落之中的錢鳳庭。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原原本本。

  在錢鳳庭看來,荒世烈就是一個心性堅韌且城府極深的人物,要不然也不可能在黃擒龍手下隱忍這麽多年,一直等到倭區動亂初現端倪,這才暴起翻盤。

  這樣的人,留著始終是個禍患。

  “要不然乾脆直接斬草除根?”

  錢鳳庭眼裡狠辣,單掌在下頜狠狠一劃。

  “草是要斬的,根也要拔。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現在我還能壓得住,就先把他養著吧。”

  蘇策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轉而問道:“道序的那件事查清楚了沒有?”

  “已經有了些眉目,仁德資本的嫌疑很大。”

  錢鳳庭沉聲問道:“要不要讓明王去敲打敲打?”

  “先別著急下場。”

  蘇策似笑非笑,右手手指輕輕敲著座椅扶手。

  “失蹤的這些人都是道序或者陰陽序的從序列者,裡面可沒有帝國百姓,跟咱們可沒多大關系。”

  “那我們要不要把情報通報給朝廷?就算咱們不插手,能探查到情報也是大功一件啊。”

  “通報給誰,兵部還是北鎮撫司?他們不過都是新東林黨養的家犬罷了,可沒資格在這件事裡呲牙咧嘴。”

  蘇策冷冷一笑:“更何況從始至終朝廷都沒有表示過要辦這件事,說不定儒序那群人現在可是摩拳擦掌,等著給道序下絆子呢。”

  錢鳳庭一臉擔憂,“那就這麽看著這些罪民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搞事情?萬一到時候弄出點什麽麻煩,黑鍋恐怕還是要落在咱們頭上。”

  “放心,我還在,天就塌不下來。”

  言辭簡短,氣魄如山。

  錢鳳庭顯然早就習慣了對方這樣霸道的作風,表情無奈。

  “大人,那您說德川宏志他們冒這麽大風險惹道序幹什麽?”

  “失蹤的那些從序者,都有什麽共同點?”

  “黃粱權限?”

  錢鳳庭愕然,“他們又不成佛作祖,又不測字算命,鼓搗那些東西幹什麽?”

  “我怎麽知道,那玩意兒我連見都沒見過。”

  蘇策長身而起,看向身後那幅佔據正面牆壁的倭區地圖。

  “所以先等著看看吧,先讓那些膽大包天的道匪和淘金客幫我們探探路。”

  與此同時,一輛車駛離千戶所。

  “一橫一豎,好大的規矩。”

  荒世烈靠在後座,咧嘴獰笑,“可惜,我不抽煙。”

  一隻拳頭伸出窗外,五指緩緩張開,香煙燒成的灰燼被寒風卷起,隱入黑夜。

  “道友,請留步。”

  說話之人頭上盤著道髻,面如冠玉,五官挺拔,渾身皮膚整潔白皙,看不見任何毛孔。

  配上一身紫色道袍,於周遭雪色掩映之中飄然出塵。

  比起裹著一身厚重棉衣的陳乞生,光是在賣相上就完全碾壓。

  可在陳乞生的眼中,這攔路之人渾身上下卻透著一股令人厭煩的虛假味道。

  “你是哪一家的新派道士?”

  陳乞生微微皺眉,隱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彈動,“不知道‘留步’這兩個字不能輕易出口?”

  “在下重陽宮,辛典。”

  白衣道士對著陳乞生稽首一禮,說話間,俊逸的眉眼卻紋絲不動,只有一雙嘴唇微微開合,怪異且僵硬。

  “冒昧打擾,還請道友見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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