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兩個金手指

  “注意看，眼前這個因為絕望而準備跳樓的帥氣男人，他叫‘小帥’，是我們的故事主人公。”

  “他這一跳，那可真是精彩絕倫，跌宕起伏而又驚悚恐怖。”

  “他跳下去的時候，眼瞳被放大了——在他的眼瞳裡呈現出的場景是：小美和大壯在擁抱，喪彪站在陰影中詭笑，以及他自己躺在血泊之中血肉模糊的屍體。”

  “他死了，可他的屍體卻會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大家請注意欣賞小帥屍體發出的奇特聲音（此處有非常驚悚的背景音）。”

  “……”

  耳邊，傳來了分不清男女的電影解說聲音，以及一道來自午夜驚魂的慘叫聲。

  這慘叫聲，來自於蘇離自己。

  “唉，這都第幾次了？一個夢還來連續劇模式？簡直是比泡菜劇還惡心心。”

  “早上六點要起床，不能胡思亂想。”

  “我不努力當牛馬，老板怎麽買苞馬。”

  “默誦《心經》吧，靜心斷念，早些睡著，不然白天又廢了。”

  “觀自在菩薩，行深……”

  感受著心臟“噗通”、“噗通”的狂跳，蘇離在黑暗之中輾轉反側。

  一陣陣的絞痛連著神經的同時，耳畔再次傳來了那分不清男女的解說聲。

  “注意看，眼前這個因為絕望而準備跳樓的帥氣男人，他叫‘小帥’，是我們的故事主人公。”

  “他這一跳——”

  解說的聲音恍若猶在耳邊，透入身心。

  “停！”

  “不跳了！”

  “你說的小帥是我吧？可是我給你授權了嗎，你拿著就播？”

  蘇離微微皺眉，冷聲出言斥責。

  只是，這番隨心的舉動，卻讓整個夢境忽然靜謐了下來。

  視頻解說也仿佛卡頓了一般。

  下一刻，那個分不清男女的解說聲音終於能分得清男女了。

  是個女聲。

  超級悅耳動聽，光聽聲音都能懷孕的那種。

  只是其解說的內容，則是讓蘇離很是無語。

  “啊——大家不好意思啊，看不了小帥了，應版權方要求，無法使用哈……”

  “最後說一下，小帥其實又大又帥，他的真名叫‘蘇離’，請大家一定要支持正版觀看，體驗更好，更乖，更溫柔。”

  “家人們，咱們下期再見。”

  女解說的聲音消失了。

  蘇離也感受到了真正的心神寧靜。

  這次好像完全不一樣了，但為什麽心中有些空空落落的呢？
  好像是……反覆跳樓慘死被驚醒後的一些神秘異象沒有發生。

  其實，那種如夢似幻、像是有人在耳邊說話的聲音，那種“沙沙沙”的翻書聲，真的讓他很是懷疑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蘇離有些唏噓：我大抵是病了，橫豎都睡不著，這悲傷沒有由來。

  “算了，睡什麽睡？作為年輕人，這個年紀還能睡得著覺？起來嗨！”

  蘇離果斷開擺。

  熬夜確實是對身體挺不好的，那就直接通宵算了。

  睜開眼。

  意識有短暫的扭曲，心臟和神經的繃緊、筋骨的拉扯感，仿佛刹那之間被高壓的電流撕裂一般。

  “嘶——”

  蘇離渾身一顫，嘶了一聲。

  下一刻，一種很是荒謬、複雜的感覺油然而生。

  同時，記憶深層，酥酥麻麻的記憶如潮水一樣覆蓋而來，這讓蘇離像是溺水之後被巨浪一波又一波的打入深水之中，連呼吸的頻率都完全崩亂了。

  曾經的記憶，一下子就模糊了起來，如從沉浸式的影視劇裡走出。

  而原本的記憶，則開始緩緩複蘇。

  蘇離有一刹那的莊周夢蝶的恍然感。

  可很快，這些感覺又如潮水一般退去。

  眼前的場景也刹那之間變得格外的清晰——水晶影息模擬的穹頂星空，靜謐的高氧養護房……

  “我是蘇離，古法修行者，天機閣第三十六代傳人。”

  “自三千多年前的歸墟浩劫之後，人類發現了特殊的虛空之門，可以通過虛空之門，以精神進入異族世界，並從其中學習到部分修行之法。”

  “虛空之門內的異族世界，被命名為‘天樞世界’。”

  “隨後，人類以‘虛擬現實’之法，將‘天樞世界’當成擬真度99%的虛擬現實遊戲進行攻略。”

  “自此，人類開啟了文明新的紀元，並以科技、古武以及異世界的修行之法為核心，發展科技的同時，也非常注重自身的進化。”

  “如今是新歷時代3035年6月底，人族通過‘天樞世界’三千余年的累積，已經徹底煥然一新，進入了一個科技與古武的巔峰盛世時代。”

  ……

  腦海之中，混亂的信息逐漸的清晰之後。

  蘇離怔然許久。

  “是這個世界的蘇離忽然獲得了那個地球的‘蘇離’的記憶和部分經歷，還是地球世界的那個‘蘇離’穿越到了這個世界？”

  “我……到底是誰？”

  “確定了，我是蘇離，來自地球的蘇離！”

  “我這是死了，喝了碗摻水的孟婆湯吧？”

  “然後轉世到這個世界，結果這個天機閣的少主蘇離好像因為和大師姐小師妹的感情糾紛而出了意外，蘇醒了記憶，還是我直接魂穿？”

  “我就是蘇離，我為什麽要糾結是記憶覺醒還是魂穿？”

  “精神內耗是病，得治。”

  蘇離漸漸清明，釋然釋懷。

  “轟隆隆——”

  這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道隱約的驚雷聲，這讓蘇離心中一凜，魂悸魄動，整個人不由打了一個激靈。

  【叮——】

  【人生絕望系統已經綁定。】

  【伱是否對你的人生很不滿意？】

  【你是否對這個世界很失望？】

  【那就請開始徹底的沉淪、徹底的絕望吧！】

  【如果不夠絕望，那本系統將無法開啟至尊VIP模式，只能使用普通會員版。】

  【心不死，道不生。】

  【唯有舊體系崩塌，才有新秩序降臨。】

  【所以，請宿主努力的去絕望吧，然後置之死地而後生，開啟系統至尊VIP模式，邁向人生的巔峰。】

  便在此時。

  蘇離的腦海之中，傳來了一道奇特的風鈴聲提示音。

  隨後，一段分不清男女的聲音發出了機械化的語音提示。

  蘇離心中一動。

  他知道，這應該是外掛到帳了——只是，讓人絕望是什麽鬼？

  “統子，你有什麽功能？”

  “來個自我介紹？”

  蘇離嘗試著在心中詢問。

  只是，系統似乎智力有限，和宿主交流的能力比較匱乏，因而沒什麽動靜。

  蘇離研究了一會，最後也只能捏著大鼻子認了。

  這系統很普通但很自信。

  使用方法也很簡單，就是觀想系統之後，就可以調出系統面板來。

  然後，系統面板上就會呈現出蘇離的個人信息數據來。

  蘇離看了看系統的數據，然後覺得系統忽略了他的最大特長。

  【蘇離：
  年齡：18。

  身高：187cm。

  武道境界：初級武者（煉皮境）。

  魂道境界：初級魂者。

  功法：天機推衍術（初窺門徑）、玄術通靈（初窺門徑），天機魂鑒術（初窺門徑）。

  天賦：？？？（經本系統判斷，未知時間系）。

  ……

  詳情請用意識觸摸此處：屬性面板詳情介紹。】

  蘇離用意識嘗試著點擊詳情頁，結果其中只是記錄了蘇離在天機閣給大師姐慕雲汐和小師妹穆霜霜當了八年卑微舔狗的屁事兒。

  蘇離擁有前身的記憶，本就頗為抵觸，如今再次回看，那感覺真的是一言難盡——舔到最後，不僅一無所有還送了命。

  蘇離關閉了系統面板，轉而開始研究起這個系統來。

  【人生絕望系統（月紫），已綁定宿主（蘇離）】

  版本：初級會員版。

  絕望值：-1000。

  功能1：標簽功能：給宿主貼上命運標簽，目前已開啟標簽“天煞孤星”、“資深舔狗”，並已經張貼完畢。

  天煞孤星：宿主身邊的人都會很倒霉，當然宿主會更倒霉，這樣就可以安慰身邊的人，讓他們覺得他們的運氣還不錯。如此，宿主可更快的進入絕望之境，獲取絕望值，以絕境重生。請宿主廣交朋友，用自身的悲慘去讓他們感悟幸福的真意。

  資深舔狗：感情就是要雙向奔赴，但宿主最喜歡單向奔赴，並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所謂不經打擊老天真，想要絕望，還得靠感情降維打擊才行。請宿主再接再厲，舔得天花亂墜，驚天動地泣鬼神，感動上蒼，改變命運——舔狗，曾經有一個詞名叫“深情”。

  功能2：未開放。

  系統商城：觀想符（100絕望值）（有效期3天，可分期付款）。

  系統額度：10000絕望值。】

  ……

  蘇離心情很是複雜的關閉了系統。

  他從未見過如此下頭的系統。

  家人們，誰懂啊！
  “統子，我不想與你為難，哪怕你是不知好歹的妹妹不知火舞，我也不想要你了！”

  “我要退貨！”

  “解除綁定吧！”

  蘇離在內心掙扎著。

  只是……

  掙扎很無力。

  系統根本沒反應。

  呈“木”字型躺在這個奢華而柔軟的湛藍色病床上，蘇離只能默默的消化著這些詭異離奇而又無比真實的現實。

  【叮——】

  “你別叮了……”

  【模擬器已經激活。】

  “嗯？”

  蘇離心中一驚，加速的心跳直接引起他的心臟一陣刺痛。發出“嗯”聲後，喉嚨更是火辣辣的，像是灌了辣椒油。

  只是，這些很快就沒感覺了。

  沒什麽比煥發第二春更讓人期待。

  蘇離渾身的血液都像是燃燒了起來，一種莫名的感覺直接擊中了他的身心，而且很確定——我大抵是真的要崛起了！
  【無限模擬器，已經激活。】

  【無限模擬器：宿主（蘇離）

  功能1：人生模擬(每日刷新）：可消耗一定的命運之力（無所謂誰的命運之力，只需要對方同意即可），模擬未來的人生變化。

  模擬次數等同於宿主（蘇離）剩余壽命年數，目前模擬次數：1。

  功能2：模擬點評：模擬完畢，模擬器將對宿主的模擬人生進行點評、指導和教學，也可單獨對宿主的現實人生進行點評，指導教學。

  功能3：？？？
  ……】

  模擬器的情況更加簡明扼要。

  只是描述的太清晰，讓蘇離整個人也有些不好了——剩余壽命1年是什麽鬼？

  他這麽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壽命會那麽短？
  想了想，蘇離調出了模擬器，又調出了系統。

  兩個金手指一起出現，就像是一塊顯示器上的中間分屏，互不干擾，倒是頗為詭異。

  人生絕望系統整體是淺紫色，看起來有種夢幻般的高貴。

  模擬器則整體呈現出天青色，是那種“雨過天青雲破處，這般顏色做將來”的天青色，也是“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的天青色，就很有意境。

  “模擬器，人生點評。”

  蘇離想了想，直接在心中吩咐道。

  【原來跳樓死會死得這麽慘？

  看來我蘇離對慘字一無所知。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這一世，我蘇離當不羈放縱，縱意人生，走一走這人間的陽光大道，才不負這一世的人生精彩。

  附議：一陰一陽謂之道，模擬器便是宿主的陽關大道。】

  模擬器的點評很少。

  但是字字珠璣，很是精辟。

  的確是說到了蘇離的心坎兒上——雖然上一世他喜歡另辟蹊徑，走那些林蔭小道。

  蘇離看著眼前的兩個金手指，也不由陷入了沉思。

  “一陰一陽之謂道，模擬器是陽關大道，那這個人生絕望系統……是什麽道？”

  “還有個單獨的名字‘月紫’？月子？什麽亂七八糟的爛名字？”

  蘇離研究了一會兒之後，也只能有些意興索然的放棄了。

  興奮的勁兒過了，身上的不適更強烈了，模擬器的信息讓他心裡很明白——若是沒改變，他就只有一年的壽命。

  只是，他也並不會因此而絕望，也沒什麽好絕望的。

  他已經記起，穿越之前他的確是跳樓死了，而且還死得很慘，而夢境大抵是對最後絕望身死卻不甘心的重複演繹。

  臨死之前，狂心頓歇。

  楞嚴經說：狂心頓歇，歇即菩提。

  他沒那麽高的境界，卻也對很多事情已經徹底的釋懷。

  “哐當——”

  便在此時，病房的門被重重的推開了。

  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穿著白色絲襪的筆直大長腿。

  就這修長絕美的大長腿，蹬山地車肯定很有勁兒。

  蘇離心想。

  “喲，師兄你還沒死啊，遺言不是都寫好了？博取同情和關注嗎？話說你要是沒了，那我們可就都輕松了，我還能有機會當少閣主呢。”

  大長腿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兩根手臂粗的、黃橙橙的棒子。

  這是營養棒，蘊含基因修複液，很珍貴。

  “再等一年，大概就能死了，別急嘛霜霜。”

  蘇離瞥了一眼一向說話很毒的小師妹穆霜霜，伸手搶過一根營養棒子，直接準備服用。

  只是，放到嘴邊的時候，他本能的聞了聞。

  嗯。

  好像也沒什麽奇奇怪怪的氣味。

  “我試過一根，很舒服。”

  “師父給你買了三根，我怕你虛不受補，就勉為其難幫你服用了一根，用來檢測效果。”

  “效果很誇張，口感還不錯，潛力激發也很順利——當然你順不順利我不知道，我很順利就行了。”

  “還有，師父沒來，她對你尋死很失望，說你爛泥扶不上牆，死了也好這樣大家都解脫了。”

  “大師姐去了天樞世界很久沒回來了，身體還在沉睡狀態，遊戲倉裡的頭盔卻沒有運行匹配現實的動態，她的生機氣息比較淡。”

  “話說，你能不能長點兒心？”

  穆霜霜說著，語氣有些狂躁了起來。

  她彎下腰來，也不顧兩座山峰傾覆，一把抓住蘇離的衣領，將他提起，扔在床上坐著。

  然後握著營養棒，像是握著一把匕首，做著往蘇離嘴裡胡塞亂捅的動作。

  “吃，快吃。”

  “死不了就跟我快些回去！這裡太貴了，你再折騰下去我出去賣都付不起醫院的住宿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