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504【晉王可願做那契苾何力？】

  韓福奴說道：“應當不會，我觀陛下不似這種心胸狹隘之人。”

  這段時日，他頗有些感觸。

  陛下威儀天成，卻又禮賢下士，討論戰事之時，在場將領不分官職大小，均可直抒己見，時不時還會說兩句頑笑話，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太師奴附和道：“卑職也覺得不會，畢竟北地與中原分隔太久，民風習俗截然不同，陛下若想統一四海，收復北地，免不了需要借助晉王來安撫遼國舊臣與百姓。”

  “話雖如此，可待解決金國之後，難保不會另立一宗室子弟，沒有我耶律余睹，還有其他人。大遼的宗室子弟，一抓一大把，尋一個傀儡，豈不是更好掌控？”

  若是不遵守，會被所有人，乃至親人唾棄。

  耶律余睹躬身一禮。

  耶律余睹佯裝恍然之色，語氣中透著敬佩之意。

  按照他的身體素質，再活個五六十年跟頑似得。

  “微臣才疏學淺，綆短汲深，恐會誤了陛下的大計，因此特來請辭。”

  縱觀歷朝歷代，馬上得天下，軍中威望高，且年輕的開國皇帝，是不屑對功臣下手的，因為人家有自傲的資本，根本不屑玩這一招。

  “臣告退。”

  可趙大倒底雞賊，並未揮舞屠刀，而是玩了一招杯酒釋兵權。

  “末將領命。”

  韓楨眼中的天下，遠不止於此。

  深夜。

  謝老提議道：“不如晉王去覲見陛下，表明心跡，卸任差事，讓陛下另尋他人，自己則跟隨陛下回汴京當個逍遙王爺。”

  其次，就是他在軍中的威望。

  遙遙看向大同府的方向，韓楨喃喃自語道：“完顏宗翰應該不會拖太久，待拿下大同府，稍作布置後，朕也要回去了。”

  “末將省的。”

  “大同府四處城門開啟，數萬百姓奔逃而出！”

  “如此也好。”

  韓楨似笑非笑道：“好端端的，怎地突然要請辭差事？”

  比如劉邦，他橫掃天下建立大漢之後，已經垂垂老矣。

  韓楨頭也不抬的吩咐道。

  他是馬上得的天下，自起事時便一路征戰，神勇無雙，軍中威望無人能及。

  聞言，完顏宗翰沉聲道：“不能再繼續拖了，一旦天氣放晴，齊軍定會大舉攻城，今夜子時就走。”

  “臣見過陛下。”

  “報！”

  大同府。

  “好！”

  ……

  縱觀那些開國之後立馬對功臣揮舞屠刀的皇帝，要麽是年紀太大，擔心自己死後臣強主弱。

  一時間，城中哀鴻遍野。

  耶律余睹面色忐忑道：“陛下，臣是來請辭差事的。”

  如今西州軍左右副將的職位如今還空缺著，正好賞給他們，此外還缺一個錄事參軍之職，既負責後勤，又能起到監察之職。

  完顏宗翰不管不顧，在他看來，西京道即將讓給齊國，這些百姓自然也就是齊國的子民。

  其實與這二人相似的，還有一個趙匡胤。

  他倒是不擔心韓楨會騙自己。

  韓楨本就沒打算追擊，放任完顏宗翰離去。

  一路出了帥帳，耶律余睹擦了擦眼角的淚花，長出了一口氣。

  韓楨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耶律余睹，朗聲道：“朕自問還有些心胸，自比唐宗漢武，卻不知晉王可願做那契苾何力？”

  只不過楊堅統一南北，結束了華夏四百余年的分裂局面，外加開創了三省六部製以及科舉製，成績斐然，所以名聲和後世評價要比司馬炎好太多倍了。

  草原人輕易不會用長生天起誓，一旦起誓，必定會遵守。

  韓楨下令道：“派一支騎兵入城查探，看看是否有埋伏。”

  就在他奮筆疾書之時，老九提醒道：“陛下，晉王求見。”

  “膽小有膽小的好處。”

  耶律余睹將頭垂在地面，語氣無比恭敬。

  耶律余睹微微歎了口氣。

  下一刻，耶律余睹邁步走進帳中。

  契丹貴族雖信奉佛教，但依舊保持著薩滿教，長生天乃是草原上的最高天神，是草原人最重要、最虔誠的信仰。

  話音剛落，耶律余睹嚇得一個哆嗦，趕忙跪在地上：“微臣不敢。”

  韓楨語氣堅定道：“朕向你保證，卿不負朕，朕也絕不負卿。”

  當一個皇帝說話和放屁一樣，那麽下場就和晉朝司馬家一樣。

  韓楨正在擬旨，高佛留與阿八剛剛立下大功，不費一兵一卒拿下宣德，憑白得了一萬士兵，該論功行賞了。

  明月被烏雲遮蓋，夜幕之下漆黑一片。

  韓楨拍了拍他的肩膀，推心置腹道：“朕也不瞞晉王，耶律大石野心極大，且在遼國舊臣與北地百姓之中威望極高，唯有晉王能與之抗衡。”

  金軍狂歡，可城中百姓卻遭了殃。

  韓楨收斂笑意，而後正色道：“方才朕所說之言，不僅是對耶律余睹說的，亦是對你等所說。”

  完顏希尹邁步走進元帥府，稟報道：“元帥，城中百姓錢糧已劫掠一空，將士們也做好了準備，隨時可以準備出發。”

  他如今對韓楨敬畏有加，壓根就生不出反叛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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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將在！”

  “去罷！”

  這才哪到哪？
  西夏、吐蕃諸部、大理、西南夷、金國、高昌回鶻、東西喀喇汗國、高麗、倭國、交趾……這些漢唐時的國土，離開中原統治太久了，而今也是時候該回來了。

  帥帳之內。

  君無戲言，這話可不僅僅只是說說而已，而是皇帝威信和公信力的表現。

  往後識相一些，交出兵權就是。

  韓信臨到死，也才三十五歲。

  耶律余睹頓了頓，硬著頭皮繼續說道：“微臣自幼仰慕中原風華，如今西京道戰局已定，微臣鬥膽討個清閑些的差事，在汴京頤養天年，還望陛下成全。”

  老九鄭重的點了點頭。

  ……

  而八萬西路軍，則一分為二，完顏宗翰與完顏希尹各領一支軍隊，朝著熊耳山與蘇木山奔去。

  “宣。”

  放下手中狼毫，韓楨問道：“晉王所來何事？”

  咯吱~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聲響，大同府東西南北四處大門敞開。

  耶律余睹還是有些擔心，心中惴惴不安。

  轟隆隆！
  百余名騎兵直奔大同府而去，一路上遇到了無數驚慌失措的百姓。

  於軍抱拳應道，旋即轉身離去。

  韓楨緩緩開口道：“朕在晉王眼中，便如劉邦、楊堅一般麽？”

  緊接著，無數百姓驚叫著衝出城門，朝著四面大方逃竄而去。

  正是有這樣的底氣，才能有相應的心胸和氣魄。

  韓楨擺擺手：“統一天下為時尚早。”

  要麽就是得國不正，能力不夠，加之在軍中威望偏低。

  ……

  不管陛下方才那番話，有幾分是真心，幾分是假意，好歹給出了保證。

  韓楨輕笑道：“晉王放心大膽的去，若有遼國舊臣與將士投靠，隻管收入麾下。”

  閑散王爺就閑散王爺罷，總比丟了小命要好。

  他可不認為拿下南方就等於四海歸一。

  消息傳到軍營之中，並未引起波瀾。

  這才是他如此自信的底氣。

  耶律余睹鄭重地點點頭。

  他就不信韓楨會放任這些百姓餓死。

  城中這十萬百姓，能搶的幾乎全被搶光了，待韓楨接手之時，等待他的將會是十余萬張嗷嗷待哺的嘴。

  “於軍。”

  這些百姓，是完顏宗翰故意為之，目的是製造混亂，擋住齊軍追擊。

  劉秀登基稱帝時，隻比韓楨大七歲，李世民則大八歲，不到三十的年紀，年富力壯，正值人生巔峰，且二人都是馬上得來的天下，壓根就不怕手下的人造反。

  完顏希尹點頭應道。

  不少金軍趁著收集錢糧之時，作奸犯科，奸淫辱掠。

  “好，我這就去安排。”

  韓楨笑著將耶律余睹從地上扶起：“你我君臣佐使，守望相助，在青史留下一段佳話，豈不美哉。”

  尤其是高佛留等人新降，正值敏感時期，論功行賞一定要及時，否則容易心生間隙。

  能在臨走之前，惡心一次韓楨，也算稍稍出了一口氣。

  “陛下厚愛，臣不勝感激。”
    耶律余睹神色感動，眼中隱隱泛出淚花。

  典型的例子就是楊堅和司馬炎，這二人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他太年輕了，今歲才剛到及冠之年，是歷朝歷代所有開國皇帝中，年歲最小者，沒有之一。

  但這二人前期的操作，基本一樣。

  劉秀與李世民就是如此。

  待耶律余睹離去，老九鄙夷道：“想不到這耶律余睹竟如此膽小。”

  “臣領命！”

  但麾下一眾王侯，卻有不少正值壯年。

  韓楨有這個自信，也有這個資本。

  “微臣榮幸之至。”

  “原來如此，臣明白了。”

  這幾日的掠奪，讓城中人心惶惶。

  異族、漢族，皆可為我所用！
  耶律余睹被這番話中的自信與霸氣所震懾，一手指天道：“臣對長生天起誓，此生決不負陛下！”

  他哪敢說個不字。

  這些百姓如同無頭蒼蠅，四散奔逃。

  這幾天時間，城中百姓被金軍折騰的不輕，不少人早就想跑了，得知城門開啟，立馬蜂擁著逃出城。

  (本章完)